和老曾從西寧火車站出來后,我騎車到了杜月家的青年旅舍,他坐上公交車,比我慢一些。站在馬路的十字路口等,西寧還只是7月初,溫度卻仿佛已入秋,蒙蒙細雨吹在單薄的短袖上時,有一陣徹骨的冰寒,杜月那天去機場接其他客人了,我們在小區(qū)門口等了一會兒,門口有家羊肉串攤子熱氣騰騰,匆忙吃下幾串溫暖下這個秋天。
進門,急忙把身上的背包甩到沙發(fā)上,取出防風衣穿在身上,然后我兩面對著,靠在青旅陽臺的椅子上,遞一根煙,煙灰輕輕彈在煙灰缸里,暖心暖肺。
那天晚上,一群藏族朋友來到杜月家,他們帶了兩箱子啤酒,吃完飯菜后,我們在家里就開始喝酒,酒杯抨擊,大聲言笑,他站起來,高歌一首藏族民歌,我顫巍著不甘示弱,也站了起來,一首烏蘭巴托的夜唱的震人心魄,我們繼續(xù)舉杯,杯子朝著天,在每杯酒里留下記憶,那時,笑聲漫出天際。
第二天,昏昏沉沉,從床鋪上起來,外面依舊下著小雨,因為和他們約好一起去西寧博物館洗漱了一下便出門了,沒帶傘,穿著一件沖鋒衣,結(jié)果剛走出博物館雨下大了,路上的行人撐著傘躲在屋檐下,我們幾個依然在雨中行走,雨越下越大,快走到街道口的時候,雨水已沒過我的腳腕,把整個街道給淹了,被淋得全身濕透,在西寧的七月,在這個陌生的異鄉(xiāng),我突然就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情緒,當大雨把我淋的一塵不染時,我繼續(xù)向前走,堅定而勇敢,瓢潑大雨從我的鼻腔中隨流而下,剎那間感人心肺,那是什么,我又是誰,你又離我有多遠?
我又騎上了車,像瘋了一樣,QH湖一圈有380公里,正常人騎行需要四天,而我只用了三天就站在了LS的起點。另我印象深刻的不是那遍地的油菜花,是一路上的那些人們,氣喘吁吁時有一杯熱的酥油茶,在快要累的窒息時有人帶我找到一個溫暖的床,騎行者大拇指相互執(zhí)意加油,白云經(jīng)幡海天一色。我們追尋旅行的意義,其實都是狗屁,其實最重要的是你們,四年大學,浪跡四方時,不斷遇到這些人,幫助我們不求一份回報,只有你們的眼中才有了我們最真實的旅行。
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我默默發(fā)誓,我一定要當一個善良的人,將來遇到過去的那些我,恩恩相報。
我還在騎,腚上擦出的一道血痕墊上了紙巾,QH湖的天暗的很慢,從蔚藍慢慢過度到深藍用了好久,穿越曠野的鳳在身邊吹,過了好一會,天終于完全黑了,一輛輛大貨車在我身邊一嘯而過,我真的感到害怕了,當時沒有手電筒,對面開來的貨車遠光燈照的我眼睛一陣發(fā)麻,而后又是持續(xù)的漆黑,我只好停下車。
人際罕至的高原上,只有一個身影慢慢的,推著車子,向著地平線的方向行進著。
終于到察禺鄉(xiāng),打電話給客棧老板,也就是在杜月家一起喝酒的藏族朋友,他過來接了我,而后就是癱倒在床上酣眠。
三天時間,與曾哥,鄒夕他們告別后,我站在了青藏線通往LS的起點,格爾木。在阿拉巴青年旅舍,再次和路上認識的木頭,大餅他們喝醉了,16年繼續(xù)和木頭一起走行野無疆這條路,想我的改變是什么,是喝醉的次數(shù)變少了,隨著走過的路越來越長,越來越難體會當時的那種心情,隨時隨地都可以豁出命來干一場,死醉不醒,一起倒在雅爾塔的陽光里,可以和世界每一個人稱兄道弟,劍拔弩張,哎,那個江湖是我們曾經(jīng)的夢啊。
在格爾木的青旅,她給我發(fā)來一條信息,她七月就會到LS,我心里想著,如果我騎車到LS的話,那還需要將近二十天,等我到的時候,她估計也快走了,所以,我單車變卡車:“師傅,LS?!?p> ?。ㄟ@句話其實是一句調(diào)侃語,太多的人,一有問題,一心情不好,就想去LS,好像LS能凈化所有,當然,這這也包括我的初心,但其實旅行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旅行只是換了一種心境,審視自己的生活和情緒,感知到不一樣感受,讓我們對生活、對世界有另一種看法,感受到參差多態(tài)乃幸福本源)
搭車用了四天,從格爾木到了LS,在這四天里,真的感受到了參差多態(tài)。
從樂色車到切諾基,從摩托車到運貨車,我開始看到了這個世界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有貨車司機為了生計在崖壁上連夜趕路,有文藝青年為了裝逼躺在馬路上拍照,有藏族朋友為了信仰朝拜進藏,也有涂滿了里程碑的進藏感言。有一心騎行不搭車堅持的騎行者,也有在海拔四千的高原上依然駐守的戰(zhàn)士。
昆侖山上零下酷寒,滾滾紅塵千年呼喊,藏在沃斯托克的湖岸,沉靜輕嘆。我想,每個人在大自然下都是平等的。
在唐古拉山口上,我點燃了一根煙,心里想著,再過些日子,馬上要與她相見了。夜晚,我住在那曲的藏族旅館里,蓋著攤子瑟瑟發(fā)抖,而后,我就站在了布達拉宮前。
第一次看到布達拉宮什么感受,沒什么感受,對那些旅行者們,這里是一個象征,意味著他們歷經(jīng)千辛萬苦終于到達了LS。對于我?這是一年前13年我們幾個約定三年后相遇的地方,所以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個還能看見你的地方,后來兩年后16年,我如愿以償站在這個布達拉宮前,它沒什么變化,朝拜的人還是那么洶涌,射燈照在這座宮殿上閃閃發(fā)光,而你。
我終于要見到你,對的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把“她”改成了“你”,因為我即將看到這個世界最美麗的山川湖海。
行野無疆
昨天通宵看朋友的全知全能者,突然有一些感悟,我想要的文字,還是骨頭,未來都會像李白或是杜甫一樣,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想走的路,一切難題,直言面對,但不是去跳南墻撞的頭破血流,而是在心中默默的定風波,寫下真實時,世間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我狼狽,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