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緩緩返回,夜色逐漸消退。
晨曦打著盹爬起來,過了一會兒,露出了可愛的白肚皮。
晉城,李將軍府。
李跖在李將軍府當(dāng)中的一處房間休憩,阿大住在他隔壁,正在呼呼大睡,鼾聲不斷。
李跖坐在床上,緊閉雙眼,眉頭緊皺。
他正在查看自己的傷勢,他傷的不輕。
溫和的內(nèi)力游走在他四肢百骸,修復(fù)他的經(jīng)脈、四肢、五臟六腑。
方天正那一拳恐怖如斯,使得他身體方方面面都受了傷,有的地方輕,有的地方重。
于是他運(yùn)功療傷,可是見效其慢。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心道:“此刻若是師傅在此,區(qū)區(qū)小傷,不過是三兩針的事情?!?p> 他睜開眼,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陽光溫柔的穿過窗戶,灑在地面上。
“咳咳…”
他輕咳幾聲,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
微微愣神,他將血跡擦去。
“喝!”
“哈!”
外面隱隱約約傳來聲音,聲音有些小,但卻透露著朝氣蓬勃的味道。
似乎是有人在練武,貌似人數(shù)還不少。
他連忙下了床,穿上鞋子,循著聲音找去。
走在長廊上,他看到許多缺胳膊少腿的仆人,他們大多為男子,只有少數(shù)的女仆人才擁有完整的四肢。
李跖并未多想,他穿過兩道長廊,來到一處廣場前。
廣場前邊搭起一個舞臺,舞臺約莫一丈高,均是用大理石搭建,異常牢固。
舞臺長寬約莫五丈,周圍用粗麻繩子纏著,一層接著一層,足足纏了約莫百層。
舞臺前邊,筆走龍蛇寫著“演武”兩個大字,李跖湊上前看,發(fā)現(xiàn)這兩個字是用槍尖刻上去的。
是有高人用槍尖,一筆一劃的刻出來這兩個大字,這兩個字蒼勁有力、入“石”三分,氣勢不凡。
李跖嘖嘖稱贊,書寫這兩個字的高手,恐怕比起他也不遑多讓。
“喝!”
這時,練武的吶喊聲將李跖的視線吸引過去。
只見廣場中央,二十多名少年正在練武。
他們年紀(jì)有大有小,小的不過七八歲,大的已經(jīng)有十五六歲了。
少年之間還藏著幾個女孩子,她們將頭發(fā)高高扎起,避免汗水影響練武,她們咬著牙堅持,不甘輸給男孩,認(rèn)真的模樣甚是可愛。
此刻的太陽已經(jīng)有些毒了。
他們頂著烈日揮灑汗水,手中長槍根據(jù)教頭的指點(diǎn),不斷揮舞。
或扎、或刺、或撻、或抨、或纏、或圈、或攔、或拿、或撲、或點(diǎn)、或撥…
他們十分認(rèn)真,一招一式施展起來有板有眼。
教頭并未察覺到李跖的到來,他神色肅穆,嚴(yán)厲非凡。
“你們都沒有吃早飯嗎?出槍軟綿綿的,以后要怎么殺敵?”教頭一臉嚴(yán)肅,說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不然罰你們中午不許吃飯!”
眾少年聞言,果然動力十足,紛紛卯足精神練習(xí),一道一道的吶喊聲、揮槍聲傳來,竟然十分動聽。
李跖暗暗點(diǎn)頭,心中稱贊不已。
隨即,他將目光看向教頭。
他站在這教頭身后,這教頭身穿白衣,身形輪廓有些眼熟。
于是他走上前看,發(fā)現(xiàn)教頭竟然是昨晚的白袍小將。
白袍小將昨夜也受了傷,傷勢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勉強(qiáng)算是中等重吧。
但他卻沒有落下每天早上的訓(xùn)練,他就是這些學(xué)生的教頭,是槍法教頭之一。
另一位槍法大高手是李宕,李宕槍法如神,是名一流大高手。
可李宕竟然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不管不顧,不聞不問,形同廢人。
只因李宕的弟弟已經(jīng)死了,死在方天正手下。
因此,每日訓(xùn)練槍法的重?fù)?dān),只能由白袍小將來負(fù)責(zé)。
白袍小將這時才意識到身邊有人,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恩公蒞臨。
白袍小將嚴(yán)肅的臉色緩和,滿臉笑容。
白袍小將問道:“恩公,昨夜睡得可還好?不知道恩公的傷勢可否恢復(fù)?需不需要在下去叫幾個大夫過來?”
李跖擺擺手,說道:“不用勞心勞力,我的傷不礙事。醒的早,于是便出來走走?!?p> 白袍小將笑道:“哈哈,恩公無事便好,在下也好安心。
此地乃是演武場,我面前那些毛孩子是李將軍府的孩童,他們運(yùn)氣不好,生在李將軍府,以后都是要出門打仗的,于是每日習(xí)武,只盼有朝一日能夠?yàn)閲鵂幑??!?p> 白袍小將一邊說,一邊回憶起從前。
他小時候也是在這里習(xí)武,他常常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領(lǐng)兵打仗,為國爭光,沒曾想,打仗倒是沒幾次,指導(dǎo)孩童的差事卻輪到他了。
李跖點(diǎn)頭頷首,說道:“不錯,不錯,我小時候可沒有他們那么好的毅力,他們比起我倒是強(qiáng)得多,我自愧不如。”
白袍小將繼續(xù)說道:“恩公說的哪里話!恩公真是會開玩笑,恩公乃是一流高手,放眼整個江湖,一流高手不超過百位,而方狗身為武林盟主,實(shí)力非凡,恩公能跟方狗打成平手,一身武功驚世駭俗,怎么可能比不上一群毛孩子?!?p> 白袍小將哈哈大笑,說道:“來人啊!看茶!”
廣場旁,立即有一名瘸了腳的老仆人端著茶水走來,這名老仆人算是將軍府四肢比較齊全的男子,其他的男子,要么斷手要么斷腳,沒有一個是四肢健全的。
白袍小將命他將茶水呈給李跖,李跖緩緩接過茶水。
瘸了腳的仆人緩緩?fù)讼隆?p> 李跖笑著搖搖頭,這白袍小將若是知道自己的經(jīng)歷,可能便不敢說話了。
他想起他的約定,心里有些恐慌。
如今的局面,他不知道他能夠走到哪一步。
他不除掉方天正,不消滅所有叛逆,他不敢也不好意思離開。
他眼睛微瞇,心中惆悵。
一年,如今已經(jīng)過去十二分之一。
無盡之?!?p> “咳!”
白袍小將輕聲咳嗽,將李跖的思緒拉回來。
李跖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眼睛忽然瞥到那名瘸了腳的仆人身上,面露疑惑之色。
李跖疑惑問道:“為何將軍府有那么多身體殘缺之人?莫非將軍還有什么不得了的古怪嗜好,沒事喜歡砍幾只手下來玩?”
白袍小將搖頭晃腦,說道:“你可錯怪將軍了,這些仆人以前都是士兵,是最英勇最威武,也是將軍府最值得稱贊的士兵,他們上場打仗時受了傷,迫不得已才如此…其實(shí),他們以前都是完整的人…將軍念他們可憐,于是便將他們留下來做事?!?p> 李跖恍然大悟,連忙向白袍小將施禮,說道:“如此,倒是我錯怪將軍了!將軍高風(fēng)亮節(jié),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袍小將急忙扶起李跖,不敢受他大禮。
白袍小將嘆了口氣,說道:“其實(shí),我對這些年輕人嚴(yán)厲,也是為了他們好,將軍府這些仆人都是有命活著回來的,雖然殘疾,但卻還能活下去,可其他人…他們回不來了…”
旁邊,瘸了腳的老仆人身軀一震,老眼中隱隱有眼淚在打滾,他低下頭,盡量不讓別人看到他的淚水。
袁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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