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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九將書包抱在胸前,頭也不抬地快步走著。
膽小的我之所以能夠堅持下去,是因為你一直都在啊…
她的臉上有著一絲藏不住的欣慰笑意。
拐過這個十字路口就是興貝中學(xué)了。
從紫銅的大門進去后,是一片開闊的中心廣場,兩側(cè)都種著櫻花樹,現(xiàn)在正是盛開的時節(jié)。
中心廣場左側(cè)的櫻花樹后是露天體育場,而右側(cè)則是大報告廳,每年的聯(lián)歡會,藝術(shù)節(jié)等活動都會在這里舉行。
隨風而舞的花瓣,即使經(jīng)歷數(shù)百年也不會離開這個地方,羈絆如千絲細縷,縱使輪回依舊相互纏繞。
中心廣場的盡頭是一座米白色的歐式尖頂建筑,這就是教學(xué)綜合樓。
教學(xué)綜合樓的正后方是活動操場,食堂和辦公室在左側(cè),室內(nèi)體育館和宿舍在右側(cè)。
從操場再向后是一片很大的校內(nèi)公園,公園里還有許多人工湖和噴泉。
整個學(xué)校就如皇城一般富麗堂皇。若不是千九從小就擅長各種運動,并報考體育特長生,以她那微薄的家境和可憐的分數(shù),是不可能邁入這種貴族學(xué)校一步的。
今天來得比較早,中心廣場上還沒有太多學(xué)生,千九低著頭,徑直地走進教學(xué)樓。
“哎呀!”
千九與一個從拐角走過來的女生撞了個滿懷,女生重重跌倒在地上。
“真是的,走路不長眼啊!”被撞倒的女生惡狠狠地說著。
千九連忙伸出手,卻被一把打開。
“抱歉……”千九道歉著,向那個女生微微的鞠了一躬。
“蠢女人。”女生站起來,拍了拍制服裙子,白了千九一眼,故意撞著千九的肩膀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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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教室,心總算平靜了些。
她一把將書包丟到講臺上,靠在墻上深呼了一口氣。
“早啊,千九?!笨帐幍慕淌抑?,那唯一的身影向滿臉笑意她打著招呼,“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么?”
她定了定神,向那看去。
棕灰色的短發(fā),劉海被斜著梳到一邊,彎彎的葉眉,棕色的眸子中滿是笑意。柔和的輪廓,修長的身材,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甜美的香氣。
他是這個體優(yōu)班的班長,是個品學(xué)兼優(yōu)的模范生,家長和老師眼中的好孩子。平時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禮,或者說是過分地溫柔。
過分地。
千有些討厭他。
“初井啊…沒發(fā)生什么啊?!?p> 她拎起講臺上的書包,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到了座位上。
“可是你看起來是很高興的樣子呢?!背蹙f著,將手中的掃帚遞給千九,“今天要值日哦。”
“恩?!鼻Ь沤舆^掃帚,做起了值日。
突然,心像被刀絞一樣劇烈的疼痛,她手中的掃帚倒在了地上。
身子一震,她緊咬著嘴唇,一只手按住胸口,彎下腰想撿起掃帚。
“怎么…”
她的額頭滲出一層晶瑩的汗珠,手指也在不停地抖動,眼前漸漸變成一片黑色,倒在了地上。
“千九?”初井回頭,目光所及之處并沒有那人的身影。
“千九!”
走過來的初井看到倒地的千九,連忙沖過去,晃了晃她的肩膀,沒反應(yīng),試了試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
初井連忙抱起千九,沖出教室,看到似乎早已在門口等候的甘漓。
“怎么了?大班長?!焙蛣倓偯鎸ηЬ诺臏厝衢_朗完全不同,甘漓用帶有諷刺的語氣說著,目光落到了千九身上,“哈哈,一大早抱著人家女生,干嘛啊?”
此刻甘漓的話顯得特別挑釁。
“千九暈倒了,我打算送她去校醫(yī)室?!?p> 甘漓臉上十分不善的神情,讓與他素未謀面的初井想繞開他。
“我好心提醒你的?!备世斓脑捊O住了初井的腳步,“你懷里的,那個女生,很危險。離她遠點,對你沒有壞處。”
“什么?”
初井看了看懷中面色蒼白的千九,意識到了哪里不對勁。
初井眉頭緊鎖,將懷里的千九抱得更緊。
“你懷里抱著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類哦”
初井這才發(fā)覺,懷里的千九身體冷得出奇。
“怎么了?”巡查的主任走了過來。
“我們班的同學(xué)暈倒了,我正打算送他去保健室?!?p> “恩。”主任推了下金絲邊的眼鏡,“記得通知家長?!?p> 初井抱著千九,快步走向保健室。
也許只是生病了出得冷汗而已,不是人類什么的,簡直是騙小孩子一樣的話。
初井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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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這里吧?!?p> 保健老師指著窗口的病床,初井輕輕地將千九放在床上,格外的小心翼翼。
“那么我先給她做下檢查,麻煩你去那邊等候?!?p> 他向保健老師鞠了一躬,走到了另一側(cè)。
保健老師戴上了脖子上掛著的聽診器,解開千九胸前的衣扣,將拾音器放在心臟處聽了好久。
“嗯?”保健老師扶起千九,將拾音器貼在后心處又聽了聽。
保健老師摘下聽診器,走到初井身邊,“這位同學(xué)心跳很弱?!北=±蠋煍[弄著手中的聽診器,并不是儀器壞了。
初井有一瞬間的恍惚。
“那我去告訴他家長?!?p> 他有些不自然地走出了保健室。
這種不自然的感覺存在很久了,就像協(xié)奏曲中的雜音一樣,令人不舒服卻指不出其所在。
“莫名的好煩心啊…”
他跑到了校內(nèi)公園里,蹲在湖邊嘆著氣。
雖然說不準確是什么事情讓自己如此煩心,不過大概的原因就是“千九”吧。
或者不把那說成煩心,而是擔心。
雖然是很久之后才察覺,不過對于這個天真的傻丫頭,他很早以前就產(chǎn)生了一中跨越了朋友間界限的好感,也許就是“喜歡”吧。
還有就是雖然不想在意,但還是不自主的去考慮的,甘漓那些奇怪的話??此臉幼硬⒉幌袷情_玩笑,可是這種話如果不是玩笑的話就更難以想象了啊…
“沒用的家伙。”
湖面映出初井的身影后面,多了甘漓的影子。
“稍微相信我了吧?!备世炖湫σ宦?。
“請不要再和我說那樣奇怪的話。”初井站起身面對著甘漓,“千九并沒有什么不正常的?!?p> “嘴上不服氣而已吧!心里也開始懷疑了呢?!备世觳讲奖平斑^低的體溫,不存在的心跳。千九,不是人類?!?p> “胡說什么?!背蹙届o地反駁道,“你是在說什么奇怪的夢話么?!?p> 平時待人溫文爾雅的初井面對這個令人討厭的家伙,有些惱怒。
“不相信的話就走著瞧。她為了完成她的目的,會一個一個殺掉你們,就連你也是哦。”甘漓露出一抹不善的笑容,“害怕了可以來求我啊,甘漓,B班?!备世祀p手叉進褲兜,轉(zhuǎn)身走開了。
起風了,水面泛起層層漣漪,一片葉子輕輕落在水面,如小舟一般,漂遠了。
像輕吹的口哨聲一般,回蕩在初井耳邊的話語,變成了美麗的絲,緊緊纏繞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