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彥卿哈哈笑道：“當(dāng)然知道，自然是這兩位小英雄，東門大捷，兩位小英雄當(dāng)記首功！”李風(fēng)云轉(zhuǎn)頭望去，
“不錯！”杜重威大聲道，“就是這兩位少年英雄，我杜重威的世交：李風(fēng)云、莫輕言。大家說，杜某的第一杯酒，該為誰喝？”
“自然是為李風(fēng)云、莫輕言兩位世侄而干杯！”杜重威聲音剛落，王重胤便舉杯站起大聲道，“沒有兩位世侄在城外奮勇廝殺，攪亂楊賊的部署，俺王重胤哪能痛痛快快地痛宰狗賊？”
“不錯，這開宴的第一杯酒，非兩位少年英雄莫屬！”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我成德軍又得兩員大將，何愁楊賊不?。績晌簧倌旰澜?，當(dāng)?shù)闷疬@一杯酒！”
……
眾人交口稱贊。
這些話聽的原本性情沮喪的李風(fēng)云熱血沸騰，即便心知杜重威不過是在拉攏他，也恨不能此刻就取來宵練寶刀，沖出城外，與敵軍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李風(fēng)云這時才明白，當(dāng)初王大山聽他忽悠時，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只是，相比起杜重威，他的那些伎倆就顯得太小兒科了，上不了臺面。
早有人捧來兩大盅酒，送到李風(fēng)云、莫輕言手中，在李風(fēng)云尚在熱血沸騰之時，莫輕言已經(jīng)躬身道：“大帥的厚愛，各位的稱贊，我兄弟倆實在是受之有愧，我兄弟兩人謹(jǐn)以此酒，借花獻(xiàn)佛，敬大帥，敬各位大人，祝大帥洪福齊天，力挽狂瀾，大破酋虜，建下不世之功業(yè)！祝各位大人福壽雙全，功名赫赫，成就一代名臣良將！”
說罷，拉著李風(fēng)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說得好！”杜重威哈哈大笑，“也祝我大晉千秋萬代，江山永固，大家齊飲此杯！”
眾人一齊飲光杯中酒，又聽杜重威大聲道：“兩位賢侄，你們?yōu)楸編浟⑾氯绱斯?，你們說本帥該如何賞你們?！?p> 聽了此言，莫輕言上前一步，大聲道：“大帥，我兄弟倆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大帥恩準(zhǔn)！”
杜重威笑道：“莫世侄說的哪里話，但說無妨，只要是本帥辦得到而又不違背大義的事，無不如你所愿！”
莫輕言一拉李風(fēng)云，低聲道：“還不跪下，參見岳父大人？”
李風(fēng)運哪能不知莫輕言的意思，他要趁機將他與杜如月的名分定下，眾目睽睽之下，杜重威想反悔也不成。
李風(fēng)云正要拜倒在地，卻被杜重威一把拉住，笑道：“賢侄且慢！這‘岳父大人’四個字可不能亂叫，本帥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如玉早已經(jīng)嫁為人婦，二女兒如月也已經(jīng)許配了人家，你這一句‘岳父大人’若是叫出，倒叫本帥為難，本帥哪有那等本事，現(xiàn)在便生出個女兒來許配給你？不如說些別要求吧！”
眾人湊趣地哈哈大笑起來。
李風(fēng)云心中一沉，杜重威終究不肯將杜如月許配給他。
咬了咬牙，李風(fēng)云道：“杜帥見諒，李風(fēng)云所求無他，也不要什么封賞，我與如月是真心相愛，求杜帥退了如月的那門婚事，將如月許配給小子?！?p> 此語一出，四下頓時雅雀無聲。許多人暗暗皺眉，心道：“這個野小子好不識趣，大帥已經(jīng)將此事蒙混過去，也算給了你臉面，你當(dāng)你是什么人，些許微功，就想要挾大帥？”只是杜重威沒有發(fā)話，旁人豈敢出聲？
“唉！”杜重威輕嘆一聲，道：“李賢侄，你對如月的心意，本帥明白！只可惜……風(fēng)云，你可知為將者須有五德？”
李風(fēng)云不明白杜重威為何突然說起此事，搖了搖頭，什么為將者須有五德，他哪里聽說過？
杜重威大聲道：“《孫子兵法》有云：將者，智、信、仁、勇、嚴(yán)也。為將者，若無此五德，便不能稱為一名合格的將軍。
本帥已經(jīng)將如月許配給李守貞李將軍家公子，如若再將如月許配給你，一女配二夫，有違人倫，必遭天下人譴責(zé)，明知冒天下之大不韙而行之，必遭天譴，此為不智。
如月既然已經(jīng)許配給李將軍家公子，此時若是在將如月許配給你，那便是對李將軍失信，此為不信。
縱使本帥可以不顧聲名，強行悔婚，將如月許配給你，你與如月日后必定被世人唾罵，不得安生，甚至是遺臭萬年，李家也會因此事受到牽連，被人嘲笑，聲名受損。本帥如此行事，可謂不仁。
明知此事不妥，若本帥仍舊為愛惜你人才，顧全面子，置天下人而不顧，不肯改悔，強行悔婚，此謂不勇。
言而無信，一女配二夫，此乃不嚴(yán)。
李賢侄，你說這等不智、不信、不仁、不勇、不嚴(yán)之事，本帥作為三軍統(tǒng)帥，舉手投足都關(guān)系幾萬將士生死存亡的事，能做么？換做你，你又該如何處置？”
李風(fēng)云的腦子懵了，他沒讀過《孫子兵法》，更不曉得什么智、信、仁、勇、嚴(yán)，杜重威的話，大半他都沒聽懂，不過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只是不明白，他只是向杜重威求親，他與杜如月又是真心相愛的，怎么就會弄得杜重威不智、不信、不仁、不勇、不嚴(yán)，甚至危及幾萬將士的存亡？
不過李風(fēng)云明白一件事，杜重威一點將杜如月許配給他意思都沒有，即便他真的是李蒼穹的徒弟也沒用，說到底，李蒼穹也好，燕無雙、路驚鴻也罷，都只是些綠林豪杰，其地位與手握重兵的節(jié)度使是無法相提并論的。
剎那間，李風(fēng)云似乎聽見胸中有什么東西碎了。
帶著杜如月私奔？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法子，可是杜如月會肯么，她能舍棄杜家，斬斷血脈的聯(lián)系，一輩子跟他亡命天涯么？若是可以，她又怎會急匆匆趕回鎮(zhèn)州？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一步登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樣！”隱隱中，李風(fēng)云似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低聲道，也不知是真有人這么說，還是只是他的幻覺。
在清平鎮(zhèn)，大家是沒有很清晰的地位之分，但在中原、南唐轉(zhuǎn)了一圈，李風(fēng)云逐漸明白，人與人其實差別很大，有的人，雖然沒有什么本事，但他的地位就注定他要被人仰視，而有的人，即便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社會的最底部打拼，向螻蟻一般的活著。
李風(fēng)云不知是如何離開這慶功宴的，只記得有很多人過來向他敬酒，拍他的肩膀，說些莫名其妙，不著邊際的話，他來者不拒，一杯一杯的酒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