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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成凰

第五十五章 故人相見

水墨成凰 白可墨 2352 2018-01-25 19:33:37

  秦水墨微微一笑,心道:只怕這天安城一半的富庶繁華都藏在這脂粉正濃處了。轉(zhuǎn)頭看小武,卻見那少年低著頭,只看眼前的一張方桌。秦水墨笑道:“小武想是餓了,我們便在這船上吃飯吧!船家,有什么好酒好菜盡管招呼來!”

  秦水墨低頭又輕聲對阿言和小武道:“可有一樣,我?guī)銈儊磉@里玩,萬不能教旁人知道,總不能說我?guī)哪銈冃『⒆影伞?p>  阿言興奮地直點頭,小武仍是不抬頭低低地“哦”了一聲。

  那船家不過三十歲許的漢子,帶著半舊的斗笠,長臂一舒便將小船輕輕巧巧地滑進了永安河去。

  “客官要去何處?”船家聲音沙啞地問。

  “我們就賞賞河景,船家你盡往那最熱鬧的地方去便罷了。”阿言忙答,答完看一眼秦水墨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秦水墨微微一笑,低頭品酒。

  “哼!此等腌臜地方,哪來的什么風(fēng)景!”船家輕哼一聲,手中長篙一抖,船身一晃,秦水墨手中酒杯濺出幾滴酒來,落在袖口之上。

  阿言剛穩(wěn)住了身子,忙拿出帕子來給秦水墨擦拭,一邊抱怨道:“船家!仔細些!怎地這般莽撞!”

  “若嫌我莽撞,客官盡管換船便是!”那船家硬邦邦回了一句,手下?lián)蔚娘w快。

  阿言怒道:“你這船家好生無禮,我們付銀子坐船,哪個惹得你來?”

  “銀子?!便是這永安河的水也洗不凈這世道上骯臟的銀子!”那船家說道,斗笠下的眼睛透出兇狠的光。

  小武一閃身便護在了秦水墨和阿言身前。

  秦水墨瞧那船家漢子一張黑臉黑中透紅,想是飲了些酒又心情不暢,便拉了拉小武的衣角。

  小武便又坐下。

  “大爺,您慢走??!”岸邊的青樓上傳來一聲姑娘送客的聲音。

  那船家漢子卻猛然身子一震,手中長篙掉落,扭了頭雕塑一般地定在那里。

  三人沖那船家眼神望去,只見岸上柳蔭中琉璃花燈下,一襲粉色身影一閃便進了樓去。

  船兒失了操控,便順著水流慢慢前行。

  “船家!”阿言叫道。

  那漢子身子軟了下來,拾起船篙,卻不再言語,緩緩撐著船。

  半晌,那漢子低聲道:“方才多有得罪,還請幾位客官見諒!”

  “原來你有心事?。 卑⒀詥柕?。

  那漢子卻搖搖頭道:“這永安河上又有幾人沒得心事?不怕各位笑話,剛才那是我娘子?!?p>  三人驚訝。

  阿言道:“那你——”又不知說什么好。

  “我沒本事!我們山南道遭了災(zāi),一家人逃難到京城,為給兩個娃子看病欠下了債,只能——”那漢子聲音模糊,再也說不下去。

  “山南道遭蝗災(zāi),戶部已經(jīng)撥了賑災(zāi)銀子,怎地還要逃荒?”卻是小武沉聲問道。

  那漢子搖搖頭道:“聽說因我們那里臨近鏡湖,因近年常有水匪,官老爺們怕賑災(zāi)銀子被水匪劫去,便沒得發(fā)了?!?p>  “呯——”卻是小武將手中茶杯重重拍在桌上,恍然又覺失態(tài),忙對秦水墨低頭施禮道:“小的因隨王——掌柜辦過此事,所以知道。王——掌柜可是將自己府上的銀子也一并送去賑災(zāi)了!哪知道——唉!”

  “掌柜平素是個花天酒地的,還有這份心。”秦水墨手中攥著酒杯把玩。

  小武忙答:“掌柜是著小武私下辦的,由當?shù)匮由^將銀子換了米施粥?!?p>  那船家漢子聽到“延生觀”忙說道:“也聽得延生觀在山南道施粥,只是那延生觀在北辰縣附近,救不得我們鏡湖三郡?!?p>  想到自己的王爺夫君連賑災(zāi)也要私下籌謀,秦水墨心中一動,緩緩說道:“地方上貪贓枉法,總是有的,只是你二人何以落得如此境地?”

  船家漢子嘆一聲道:“路上便餓死了老父親,我和娘子千辛萬苦來到京城,誰知兩個娃子卻得了鼓脹癥,只得借了銀子,卻終是沒救回來。也罷,也算他們的福分,這世道死了比活著好!”

  聽得這里,船上四人都不再言語,一時風(fēng)如磨盤,壓得人胸悶。周遭絲竹聲喧鬧聲漸漸遠去。

  良久,耳畔傳來一陣短促而明快的音樂。

  那音樂節(jié)奏分明,明麗悅耳令沉悶的氣氛稍微一緩。

  四人循聲而去,只見從上游水道之上遠遠行來一艘畫舫,音樂聲便從那里而至。

  此樂似有數(shù)名彈奏者,遠遠聽去,有箜篌、排簫和鈴聲。不同于中原之樂,共有七聲,給人熱烈昂揚之感,鏗鏘鏜鏜之聲,雖從遠處傳來,卻像響在人的耳畔。

  畫舫越行越近,畫舫之上有一女子身著長外衣,外披坎肩,著筒裙,上身短至胸部,下身寬大,長及腿腹。衣物質(zhì)地仿佛綢子,但卻色彩鮮艷。隨著高速旋轉(zhuǎn)的舞姿,可見裙子里面穿長褲,褲子用彩綢縫制,褲角繡著花朵。

  舞蹈跳至最疾處,腰鼓之聲驟然而起,將整個樂曲帶入高潮。一白衫男子金冠束發(fā),腰間懸著腰鼓,與那女子舞至一處。男子身材高挑欣長,寬肩窄腰,舞姿充滿力量卻又靈動開闊;那女子猶如花間蝴蝶翩翩而舞,滿頭發(fā)辮甩出優(yōu)美的弧線。

  從來只見過女子舞蹈,但這眼前的男女舞姿渾然天成,不見一絲扭捏之氣,令人不禁暗自贊嘆。

  那兩邊岸上早有人已喝起好來。

  那畫舫上舞蹈的男女卻毫不避諱,隨著男子手中鼓點愈急,兩人腳步穿梭快若織梭。

  那男子隨著鼓點卻又朗聲唱了起來,發(fā)音雖生硬了些,但曲調(diào)清闊,聲音沉穩(wěn),竟也讓人不由得仔細品味。

  只聽他依著朗聲唱道:“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柳。東風(fēng)歡情春如舊,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長在,錦書好托!”

  詞雖是中原樣式,但被他用異域曲調(diào)唱出,少了哀傷婉轉(zhuǎn)卻多了歡快跳脫,令聽者愉悅。

  唱至終句,鼓聲歇,笛聲停。白衣男子不動如山,金冠之下眉目如畫。彩衣女子熱情似火,碧波之上艷麗無雙。

  周遭眾人更是連喝彩都忘記了,直直望著這一雙男女回不過神。

  “給世子請安!”小武卻唰地一下拜倒下去!

  那白衣男子從畫舫上低頭看了眼小武,朗聲笑道:“你這小子,被寧王帶的越發(fā)拘謹了,不好,不好的!”說罷向小武身側(cè)的秦水墨和阿言掃了一眼。

  秦水墨只見那琥珀般的眸子里寶光一閃,下一刻那男子便出現(xiàn)在了自己眼前。還未及反應(yīng),一雙手便被緊緊抓住。

  “丫頭!真的是你!”那白衣男子眼中光華閃爍,溢滿了不可思議,下一刻他便仰天大笑道:“我唱了幾個月的《釵頭鳳》終于唱回我的丫頭了!哈哈——”

  秦水墨身子后仰,無奈一雙手被牢牢抓住,眾目睽睽下被這男子抓住實覺不妥,只得扭頭看小武。小武卻眼中表情捉摸不定,完全沒有解救自己的意思。阿言欲要沖上來,又摸不清頭腦。

  秦水墨皺眉,緩緩道:“公子唱的是《釵頭鳳》?怎么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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