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香囊含計
噠,噠,噠,噠——
明明有五十多人,可逼近的腳步卻像只有一人發(fā)出,抬起,落下,所有聲響都匯聚在那一刻,周圍空氣都似乎凝聚在一起。
能做到這般整齊的只有大燕皇室禁衛(wèi)隊,如今這支只有燕皇才可調(diào)動的衛(wèi)隊落到了溱郡王和安貴妃手中。
瞥到一支支銀槍包圍了整個小院,林子朝抬手將落在肩頭的皇蛾陰陽蝶放入在手中,仔細看著。
難得能見這等奇物,多看兩眼也算長見識,反正現(xiàn)在逃也是無用。
林子朝耐得住性子,但有人卻趕著回去復(fù)命。
掃了眼院落,不見煜王身影,一個身穿宮內(nèi)內(nèi)監(jiān)服飾的人,用尖利的嗓子小聲道:“怎么不見煜王,我可警告你,要是找不到人,我定要在娘娘面前治你得罪?!?p> 看到林子朝將蝴蝶裝入香囊之中,那只香囊也是眼熟之物,女子心中雖不屑,但梁總管是安貴妃面前的紅人,得罪不得。
女子開口道:“我們既然能跟著蝴蝶一路尋到此處,梁總管的這份功勞沒人搶的走,出了岔子自然是我的不是?!?p> 見媗琴如此上道,梁總管滿意的點點頭,要不是娘娘旨意,以他現(xiàn)在在宮中的身份地位,一個侍弄花草的丫頭哪配和他站在一起。
梁總管掃了眼四周,衡量著眼前兩人的價值。
那個丫頭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郡王要的人,雖說不知怎么就從男變女,但抓回去總沒錯,煜王估摸著就躲在屋里,以他現(xiàn)在的病情抵擋住不這三十禁衛(wèi),至于那個沒用的老婦,殺了便是。
這邊梁總管正要下令,林子朝突然抬頭,一記眼刀掃了過來,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讓梁總管莫名一個冷戰(zhàn)。
“媗琴姑娘我認識,煜王府里的老人了,倒是這位公公不知如何稱呼?”
林子朝雖是笑著發(fā)問,但梁總管總覺得后背涼颼颼的,想起郡王提起此人時的咬牙切齒,他還是決定少搭話為妙。
“你用不著和我套近乎,我今日來是奉了貴妃娘娘懿旨,煜王重病在身需要回宮療養(yǎng),你既是伺候王爺?shù)娜?,就和我一起回去向娘娘回話?!?p> 安貴妃懿旨?煜王至今未透露半點風(fēng)聲,林子朝雖不知實情,但也猜到貴妃和王爺終究有些什么分歧。
林子朝扶著發(fā)抖的何家嬸子,掃了眼慢慢收縮的包圍圈,今日看來難逃一劫。
“既然貴妃有命,我等豈敢不從。”
林子朝竟然爽快的答應(yīng),倒讓梁總管沒有想到,不過林子朝也不是等閑,前一句說完,后一句就布了個陷阱。
“……只是煜王當(dāng)初被小人所害,下毒重傷,如今若無解藥,怕是等回宮后只能看到一具尸體,想來那些奸佞之輩必會借此誣陷娘娘和郡王,差事辦成這樣只怕可有負圣恩?!?p> 心里一個咯噔,梁總管心里掂量片刻,最后還是伸手向媗琴討要解藥。
對上林子朝的目光,如同那些在煜王府的日子一樣,媗琴溫柔一笑,“知道你是個厲害的,不想你的身份竟瞞了這么久。往日瞧你們算計,不覺得,如今刀鋒對著我,倒真有些不習(xí)慣?!?p> 林子朝在王府時常會與媗琴共飲,知道她耐心細致,為培一株曇花可等三年,而現(xiàn)在三言兩語就能撥開了自己的話頭。
“拋開別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如何能在煜王府里給煜王下毒?煜王懼蝶雖是秘密,但你既有心,背后有有人指點,抓住命門不難,但府中花卉皆用毒去除花蕊,即便能將毒滲入滿府花草之中,但借此下毒不一定會成?”
媗琴笑著回道:“養(yǎng)花就要耐得住寂寞,一年又一年,一朵變?nèi)?,終有一天一朵花也能開出一片花海。王府花草皆為我控,十年時間足夠了?!?p> 的確夠了,能防人一朝,卻不能防人一世。
林子朝瞧著媗琴,為給煜王下毒而將毒素注入府中花草這么多年,估計府中眾人身體多少都會受到影響。
“我記得我曾說你是卿卿佳人,奈何為賊,如今看來你偷的不止一條人命?!?p> 媗琴不在乎林子朝的嘲諷,當(dāng)年父親一身清白卻被煜王發(fā)配千里,慘死荒漠,母親,妹妹被人凌辱,她古家一門七十六條性命,都要算在煜王手上,對她而言能殺了越則煜為家人報仇,她能做任何事。
瞥了眼林子朝手中香囊,方才還在里面撲騰的蝴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動靜,皇蛾陰陽蝶是喜食醉魚草,但醉魚草香同樣會慢慢麻痹全身,久了,也就醒不過來了。
感覺到媗琴的目光盯著手中香囊上,林子朝想起這香囊的由來,不知該說些什么。
香囊中放的是醉魚草,媗琴將這個送給書遷想來是以為書遷能一直跟著煜王,有了這個香囊就能找到煜王行蹤。
將香囊扔給媗琴,林子朝有些悵然道:“這是他臨終前拼死塞給我,想托我?guī)У脑捜缃窨磥硪膊挥谩颂幨锿獾臈顦湎掠幸粋€衣冠冢,日后若想看看就去那吧。”
“為何要去看他?他為忠,我為孝,如今事了,再無瓜葛?!?p> 君子有意,佳人無心,情定一生倒頭來也不過一場算計。
香囊被捏在手中,布料上的繡花在掌心摩擦,讓媗琴想起當(dāng)初這些女紅還真是費了她不少功夫,繡的時候一針一線都想要勾的精巧,布料也特地選的輕薄柔軟,這樣掛在身上才覺輕便。
手指摩挲這香囊上的一絲血跡,怎么擦這一抹紅都不會褪去……
媗琴記得出事的那一晚,她就坐在王府的院子里,盯著他門前的那棵開敗了的桃樹發(fā)呆,想著郡王有沒有抓住越則煜,也想著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利用書遷時,有了一點點的猶豫。
梁總管在旁邊瞧著,懶得搭理發(fā)呆的媗琴,他今日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活捉煜王,“要敘舊回宮去,現(xiàn)在給我把解藥拿來?!?p> “我說過,沒有解藥,誰來問,我都沒有?!?p> 媗琴再一次看向林子朝,笑的溫柔和煦,篤定道:“他死定了,你救不了。”
林子朝皺緊眉頭,緩緩握拳。
“行了,娘娘還等著見人,進了宮看你還能嘴硬。你們傻站著干嘛,還不進去把人給找出來?!?p> 梁總管尖利的聲音再一次在院中想起,隨手點了幾個人,作勢就要往屋里沖。
話音剛落,林子朝就發(fā)現(xiàn)何家嬸子的手抖得厲害。
然后誰都沒有想到,本來躲在后面的何家嬸子突然發(fā)力掙開,林子朝伸手要拉她回來,卻被猛然推倒在地。
何家嬸子像猛獸一樣直沖向前,嘴里大喊,“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