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滾進房間才起來,后腦勺就襲來一只手,前面又有那花魁就要進來,無需回頭,我側(cè)身避開再轉(zhuǎn)身,一只手擎向那脖頸,而對方也是好反應(yīng),一仰頭避著,我再轉(zhuǎn)手一掌擊在那胸口,她咳著倒退了好幾步,急忙擺手低聲道,“別激動,是我!”
我一愣,燈光之下看清了,是那先我一步進來的大手姑娘。
我收了手,卻覺得剛才那一掌拍得有些怪怪的。我上下掃了她一眼道,“難道你不知道不能站在人的背后的嗎?”
她一邊咳著一邊指了指屋上的梁道,“先上去再說?!?p> 話說著外面已經(jīng)見動靜了,那迎接花魁商溱的腳步聲急促,但絲毫不亂,正在往這里來。
當(dāng)下二人不再說,先后去到了屋梁上,而到了屋梁上她仍舊是捂著胸口面有難受之色,看的我很是懷疑,“有這么嚴(yán)重?”
她揮了揮手深吸一口氣道,“你下手總是這么重?!?p> 我看著她疑惑,底下門外的腳步聲卻是靠近了,兩人又不再說話,藏身屏氣,等著那商溱進來。
而此時閑下來再一看周圍,那整個屋頂之上全部都是上下縱橫交錯的屋梁,這獨特的構(gòu)造特,撐起了整個屋頂,也是令人費思,什么屋要造這么多屋梁?
不過,也幸得這縱橫交錯的屋梁我們才得以藏身,不然那商溱要是進來,我們可是只能往窗外跑了。
又低頭看屋內(nèi),寬敞簡潔,物什不多,卻是樣樣名貴奢華。房間朝外開著的一扇大窗,外面不見水也不見那圍墻,倒是那遠處的景致也不知道是哪里。
我想著這房間的位置,再對應(yīng)著閣樓的方向,還沒想清楚,門外已是響起了朱釵環(huán)佩叮當(dāng)之聲悅耳,再去看,房間的門被打開,外面一地的婢女垂首恭謹(jǐn),屏息凝氣。一股奇特的香氣飄了進來,讓人精神一緊,像花香,卻又有著檀香的悠長,味道清淡,但留在腦中的印象卻是深刻……
接著,便是一種獨特的氣場,不見脂粉之中的嬌媚,無形之中有著幾分凌然,她進來了,腳步踏實落地,衣卻不沾地,一個盛裝的女子,容貌絕色,身姿無二,她只在門口掃了一眼,整個屋內(nèi),乃至整座樓都有著一種窒息,那是驚嘆。
好一個絕美的女子,她幾乎是完美的了。
不過,她皺了眉,在淡然一掃房間里面后,她轉(zhuǎn)身走了,那背影也是凌然。
一個應(yīng)該笑的女子皺了眉,那這便成了她唯一的缺點。不是人人能當(dāng)花魁,那一定是傾國傾城,百里挑一的。
以這明珠閣如此對她之重視,可見這房間里的擺設(shè)也是投她所好,此刻她掃了一眼不滿意,不知道是對這房間的不滿意,還是對其他的不滿意。
她走了,后面的一種婢女也是緊張的跟著,態(tài)度更加恭謹(jǐn)和小心。腳步聲慢慢遠去,環(huán)佩叮當(dāng)聲也慢慢遠去,而留在房間里的奇香卻是經(jīng)久不散。
我又研究著這奇香,旁邊那大手姑娘下了屋梁往門外看著,一臉的癡迷,“好美的美人兒,如此絕色,怕是只有那一位能比了……”
我看了她一眼也下了屋梁,向著窗戶走去,心中卻是迷惑。
窗外,陽光滿地,陣陣清風(fēng)掃了進來,使得屋內(nèi)的奇香飄了幾飄,而再往外一掃,底下不見水池和圍墻,這位置,細細想來,在樓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是來到了閣樓的背面。
這閣樓中果然有著玄奧,在樓外看時,這明珠閣是真真實實在一個四方水池的中央,而這其中的玄奧,我暫時想不通。
“這明珠閣什么背景?”我深思著問道。
卻不見有人回答,我轉(zhuǎn)頭去看她,她正一臉深詭異的看著我。
“你看什么?”我道,臉上冷了下來,眼中也有不善。
“沒?!彼p輕的搖頭道,眼中的深沉卻是不減,“你帶著面具呢?!?p> “你也帶著面具。”我看著她不動。
她忽然笑了,笑得神秘,而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似乎是到這個房間里來的,當(dāng)下我們又是默契的一個閃身出了窗戶。
片刻后,閣樓之外,遠離明珠閣的一條路上,我們慢慢的走著。她需要消化一些東西,我也需要消化一些東西。
“明珠閣的背景么?在燕國,自然是燕國了?!彼溃酝庵膺@花魁是燕國所屬。
這說的不錯,但我想知道的是更深層一點的東西,比如說具體的主人是誰。我問道,“燕國宗室嗎?”
她一笑,笑得奇奇怪怪,“那是自然。哪個侯國的宗室不搞這種把戲?只不過搞笑的是,都知道是這種把戲,卻還有人上當(dāng)?!?p> 我看了她一眼,“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似乎已經(jīng)是一個不變的真理了。”
她搖了搖頭,“非也。美人關(guān)難過,但它只是個關(guān),它的難過,也不過是有人讓它難過……”
我沒有說話,她說的這個和我臨走中山時紫雒跟我說的類似。美人向來輕淺,只有利用和玩樂,任憑她有多大的本事,最后也逃不過這個宿命。成,是因為那一張臉,毀,也是為了那一張臉,也許,明珠閣里的商溱是明白這一點了。
而這個意義再深層一點的思考,又是可怕的。
一個大動靜背后必定有著陰謀,轟動全城的一件事,自然有著它轟動的籌碼,在這個不太平的年代大家都很忙,誰也沒有閑工夫去瞎鬧。
只不過,這一次又是誰?
連一向閉門鎖國的偏遠燕國都被拉了進來,看來天下的氣數(shù)已經(jīng)到了,而燕國也不能再閉著眼睛念自己的經(jīng)了。
見我不說話,她又看著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又是這種表情,她明明是一個女的,但是你能在她臉上找到一個男人才能有的好色之猥瑣。我也算是習(xí)慣了,道,“李四?!?p> “李四?”她笑著,有些意外,又笑得奇怪,“我叫銀春花?!?p> 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她道,“怎么,不好聽嗎?”
我往旁邊一拐道,“你應(yīng)該叫淫棍?!?p> “那就叫淫棍吧。”她跟了上來問道,“你從哪里來?”
“晉國?!?p> “晉國……”她沉吟著,“不算太平啊。”
“你呢?”
“中山。”
“中山太平嗎?”
“還好,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p> 我沒有說話,太平了就好。
而這一想,又想到了一個故人。
她又問道,“你去哪里?”
“驚羽樓?!?p> “你去那里干什么?你又不是殺手?!?p> “有些事要處理?!?p> “什么事?要我?guī)兔??”她好奇的問著?p> 我停了下來看著她,道,“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