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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漢城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 婚事(下)

遠離漢城的地方 第二圓舞曲 3801 2017-03-28 08:13:38

  第二十九章婚事(下)

  冷不丁聽英哲說的話,李春子生怕自己沒聽清,所以就坐直身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依然跪在她面前的英哲,叮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英哲想結(jié)婚,和柳芭。”英哲仰著頭,迎著媽媽的目光說。

  這回李春子聽清兒子說什么了。不過,她沒有馬上說什么話,而是閉上眼睛靠在沙發(fā)靠背上,冷靜了片刻,然后才睜開眼睛,不緊不慢地和英哲說:“家里人都知道柳芭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你自己也應(yīng)該清楚,我視她如同女兒,就連你爸爸那種怪人都對柳芭非常友好,這些你心里應(yīng)該都明白,是不是?”

  “是,爸爸媽媽還有家里所有的人,大家都很喜歡柳芭,英哲心中有數(shù)。”金英哲說,“可是,英哲要和柳芭結(jié)婚?!?p>  “我現(xiàn)在就說這件事?!崩畲鹤又匦掠肿绷松碜?,看著兒子說,“關(guān)于你剛才說的和柳芭結(jié)婚的事,我實話跟你說,我還真想過,而且想過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覺得還不到時候和你談,也還沒有合適機會和你談......”

  “那,現(xiàn)在有這個機會,可以談了嗎?”英哲問。

  “是的,現(xiàn)在可以說說你和柳芭結(jié)婚這件事了。”李春子頓了頓,才繼續(xù)說,“你很快就年滿18歲了,恰好你又提出要和柳芭結(jié)婚,那我就告訴你,咱們家不能接納一個俄羅斯兒媳婦,這個規(guī)矩不是你爸爸和媽媽決定的,而是你爺爺在世時決定的,而且,起碼在你爸爸和我這一代是不會改變這個決定的。所以,我們希望你轉(zhuǎn)告柳芭,你們只能做好朋友。”

  說罷,李春子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關(guān)上收音機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她知道早晚有這一天,只要英哲捅破這層窗戶紙,她這個做母親的一定要把這件事說個明白,絕不能有丁點含糊。這一點極為重要,態(tài)度明確,絕不退縮,沒有商量的余地,不能讓英哲覺得似乎還有回旋的余地,只要他和柳芭團結(jié)一心,努力一下,就可以說服爸爸媽媽同意他們結(jié)婚,絕沒有這回事!

  下樓時,李春子忽然想英哲他爸急著找她說不定就是擔心柳芭會提出結(jié)婚的事吧?現(xiàn)在可好,柳芭還沒說什么呢,倒是英哲率先提出結(jié)婚來了。事情怎么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真讓李春子想不到。在這之前,她想到這事時,一直以為會是柳芭先提出和英哲結(jié)婚的事,因為依著柳芭的性格,她這樣做可以一點也不會令李春子奇怪的,敢作敢為,一個勇敢得要命又非常有主見的女孩子?,F(xiàn)在可倒好,自己的兒子開誠布公地向她提出要和柳芭結(jié)婚,而且等到五月份柳芭滿18歲就結(jié)婚......還真是急性子,莫名其妙!

  聽媽媽說完那番話,直到她離開房間好一會兒了,金英哲都沒緩過神來,木呆呆地跪在沙發(fā)前沒挪窩。在英哲的記憶里,媽媽總是細聲細語地教育他,從來沒有用如此決絕的語氣和他談過話,難道就因為是爺爺定下的不可以娶俄羅斯兒媳婦的規(guī)矩,所以子孫后代永遠都不可以娶俄羅斯姑娘嗎?

  “這可真是有點……太那個了……對不起爺爺,孫子我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請原諒?!?p>  金英哲的確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他沒有站起身而是就勢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板上,琢磨著該如何與柳芭說以及自己該怎樣再和父母談這件事。

  就在李春子上樓等英哲的這段時間里,金海鎮(zhèn)忽然就想到一個問題——柳芭上大學后會不會提出和英哲結(jié)婚吶?他琢磨女孩子總是比男孩子著急一些,所以他想應(yīng)該和李春子馬上商量拿出具體意見,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金海鎮(zhèn)哪里想得到,就在他一個人在書房里著急等李春子回來商量時,李春子已經(jīng)給了他們兒子一個下馬威似的回答,省去了他金海鎮(zhèn)許多事。

  當李春子走進房間時,還沒容她開口,就見坐在沙發(fā)上的金海鎮(zhèn)著急忙慌地沖她說:“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著急和你商量,可你就是不下樓,真是急死我了?!?p>  李春子平靜地說:“你著急的事我已經(jīng)解決了?!?p>  “我還沒說呢,你知道我要說什么?”金海鎮(zhèn)有些不滿地看著妻子說,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你是要和我說英哲和柳芭結(jié)婚的事唄?!崩畲鹤硬痪o不慢地說著,走到沙發(fā)前坐下,“是不是?”

  金海鎮(zhèn)一怔,隨即解嘲地笑笑,說“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猜到了,是柳芭提出要和英哲結(jié)婚了吧?”

  “是英哲……”

  “?。俊崩畲鹤拥幕卮鸫蟠蟪龊踅鸷f?zhèn)的意料,“怎么會這樣?”

  “他是覺得他倆都快18歲了,而且柳芭馬上就上大學了,他這個單身漢就急著要結(jié)婚了,我尋思他是這么想的吧?!?p>  “沒出息的!學校說不去就不去了,說學琴……那好,學琴必然會有一套系統(tǒng)的由淺入深的教材,也要有符合專業(yè)教學要求的課程編排,循序漸進直到完滿的結(jié)業(yè)才對!怎么著,半瓶子醋水平一點真本事沒有就急著結(jié)婚生子,靠誰養(yǎng)活老婆孩子,我請問?”金海鎮(zhèn)越說越氣,從沙發(fā)上起身就想上樓去找英哲算賬。

  “他爸,你先坐下?!崩畲鹤咏凶∷拔乙呀?jīng)告訴英哲,爺爺不容許家里有俄羅斯媳婦。”

  “對對,你做得對?!苯鸷f?zhèn)頻頻點頭,重又坐到沙發(fā)上,“我簡直不能想像有一天竟然會有個黃頭發(fā)黑眼睛流鼻涕淌口水的孫子跟著我上街……”

  聽丈夫這樣一說,再想象一下這樣的一個場景,李春子就忽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說:“他爸,還真沒想到,你還挺有想象力的呢?!?p>  “你還笑得出?”金海鎮(zhèn)氣惱地望著李春子,停了停后繼續(xù)說,“如果柳芭成為我金海鎮(zhèn)的兒媳婦,周圍的人會怎樣議論咱們家,想一想都無法容忍。還有,父親大人也絕不會原諒我的!”說完,他又坐不住了,一下又站了起來,琢磨了琢磨,想起妻子已經(jīng)說過不讓他上樓去找兒子談了,嘆了口氣,就又在沙發(fā)上坐下來,直個勁兒地搖頭。

  “你別著急,事情沒到那一步呢?!币娊鸷f?zhèn)很氣惱,李春子便柔聲勸說道,“我想,最終咱們是可以阻止這件事的。根據(jù)我這么多年和柳芭家人交往的經(jīng)驗判斷,薩哈羅夫夫婦很有教養(yǎng),也是很明事理的。雖說我和伊蓮娜并沒有開誠布公地交流過對兩個孩子交往這事的看法,但我看得出我和伊蓮娜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就是作為家長不可以簡單生硬地干涉兩個孩子之間建立起來的美好的友情,但如果涉及到談婚論嫁就應(yīng)該慎重了?!?p>  “如果能夠取得薩哈羅夫夫婦的諒解和協(xié)助,我想咱們是可以阻止他們結(jié)婚的。”金海鎮(zhèn)說,“柳芭就快開學了,不能讓英哲干擾她的學業(yè),是不是可以給英哲找個事做呢?”

  李春子說:“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哪有適合他做的事呢?”

  金海鎮(zhèn)想了想,說:“不如這樣好不好,把他送到軍隊里待一陣……”

  還沒等金海鎮(zhèn)說完,李春子就急了:“不可以,不可以!往軍隊里送,虧你想得出!”

  “不是你想得那樣,別著急?!苯鸷f?zhèn)連忙給李春子解釋,“在軍隊里操練一段時間……”

  沒等丈夫說完,李春子的眼睛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淚水,她有點哽咽地說:“不可以……英哲會受苦的……”

  金海鎮(zhèn)勸李春子:“他媽,讓英哲去軍隊吃點苦有好處,讓他知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道理。再說,也不會總在軍隊……”

  “那,去多久?”李春子叮問。

  “半年,頂多半年,你說呢?”

  “他能做什么?”

  “我看,做個翻譯應(yīng)該沒問題。你別說,這家伙的日語、德語、俄語,還有山東話,都沒問題?!?p>  李春子聽到丈夫說“山東話”這三個字破涕為笑了。

  金海鎮(zhèn)也“嘿嘿”笑了幾聲,說:“告訴你,聽英浩說,薩哈羅夫夫婦還教英哲學會了說英語和法語呢,還有一種外語,是哪國來著……”金海鎮(zhèn)掰著手指頭數(shù)著,想不起來了。

  “還有意大利語?!币慌缘睦畲鹤诱f,“我聽孝珠跟我說的,說英哲一共會八國語言,他自己可從來不說這些。”

  金海鎮(zhèn)又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一遍,說:“日、德、俄、漢、英、法、意,這是七國,怎么還少一國呢?”

  “他爸,你弱智呀?英哲是哪國人?”李春子皺著眉頭問道。

  金海鎮(zhèn)拍拍自己的頭,說:“真是,把母語漏說了——還有韓語,這就對了,一共八國語言?!闭f到這,他忽然心頭就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自豪感,“這個不成器的家伙!他這是隨誰呢,你說?”

  “你可真是!隨誰,還用問嗎?”李春子嗔怪地說,“你掰著手指頭算算,你會幾國語言?”

  金海鎮(zhèn)就掰著手指頭數(shù)著說:“韓語、日語、漢語、俄語……噢,還有德語,五種語言,還真不少吶。”

  李春子說:“孝珠和秀妍倆人都是不會德語,其他和你一樣會韓、日、漢、俄,一共四種語言?!?p>  “英哲媽,你也是會四種語言呀,韓、日、漢、俄,和孝珠她倆一樣嘛!”

  “我的俄語水平比孝珠和秀妍差遠了,只會簡單的日常用語?!?p>  “那你就算會三點五種語言吧。”

  “呵呵,就算是這樣吧?!崩畲鹤颖唤鸷f?zhèn)的話逗笑了?!班牛⒑票饶愣鄷婚T英語,他攏共會六種語言。”

  “對對,英浩和我差不多,可英哲就超出我們一大截了,他多學了法語和意大利語?!?p>  “伊蓮娜和我說過,薩哈羅夫家是俄羅斯貴族,所以柳芭一家延續(xù)下來了說法語的傳統(tǒng)?!?p>  “啊,應(yīng)該是這樣!”金海鎮(zhèn)點點頭說,“那意大利語是哪來的?”

  聽到丈夫這樣的問話,李春子笑了,說:“要想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音樂家,無論是小提琴演奏家或是歌劇演唱家,必須要懂得意大利語。你會問‘為什么’,對不對?我說一些世界著名音樂家的名字吧,像維瓦爾第、斯卡拉蒂、帕格尼尼、威爾第、普契尼還有托斯卡尼尼等等,他們都是意大利人,如果不懂得意大利語,那該如何理解他們創(chuàng)作的那些偉大的作品和在音樂領(lǐng)域的業(yè)績呢?”

  金海鎮(zhèn)被李春子的話驚呆了,半響才緩過神來問道:“英哲他媽,你什么時候成了音樂評論家呀?”

  “你別胡扯了!”李春子被丈夫的話逗笑了,“呵呵,我哪里是音樂評論家呀,這都是伊蓮娜告訴我的。有一次我問她,英哲學意大利語有用嗎?這樣,她就給我講了一通之所以讓英哲學習意大利語的重要性。后來,有空時,她還斷斷續(xù)續(xù)給我講了一些意大利著名音樂家的故事?!?p>  金海鎮(zhèn)說:“你說的這些意大利人我一個也不知道,噢,也不是全不知道,聽說過帕格尼尼和普契尼,是聽英哲和秀妍念叨過。總之,多掌握一門外語是沒有壞處的,父親大人在世時就常和我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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