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兄弟（上）
金海鎮(zhèn)一家人吃晚飯時，英哲因為情緒不好一直少言寡語，心不在焉的他雖然沒覺得有什么不合適，可本該充滿愉悅氣氛的家人聚餐就顯得有些沉悶了。樸孝珠明白小叔子是怎么回事，便隔著飯桌有意逗引坐在對面的英哲說話，可英哲只是有一搭無一搭地敷衍大嫂，所以孝珠這一招并沒有能夠改善晚餐的氣氛?？粗谏磉叺膬鹤右桓睙o精打采的樣子，李春子當然知道他這是因為和柳芭結(jié)婚一事遇阻而和父母鬧別扭。她擔心因為英哲的情緒影響全家人的生活，所以悄悄在桌下捅捅英哲，提醒他不要在飯桌上和父母耍性子，可英哲就是無法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當李春子無計可施時，多虧了秀妍，她變著法子給大家講笑話，調(diào)劑餐廳里的氣氛。
“下面，我再給大家說一件事，此事是發(fā)生在我們班里那個叫永俊的男同學身上的，絕對真實。”說到這，秀妍問媽媽，“媽媽，你認識是我們班里那一對男生雙胞胎的是吧？”
“是，我認識這一對雙胞胎男孩子，哥哥叫張永吉，弟弟叫張永俊，兄弟倆都是近視，都戴著黑框眼鏡，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睒阈⒅樽C實著女兒的話，可能又想起了什么，自顧自“哧哧”地笑了幾聲。
“她媽，你笑什么，說來大家聽聽嘛?！苯鹩⒑圃谄拮舆吷瞎室舛核f話。
“是啊，是啊，說出來，讓我們都聽聽?！崩畲鹤右矐Z恿孝珠說些輕松愉快的事情，幫助家人把緊繃著的心弦松弛下來。
“沒有，真沒有，還是讓秀妍把她的故事說完吧。”孝珠擺擺手，推脫說。
“還是讓秀妍說吧?！焙鋈?，金海鎮(zhèn)插話說，“你們沒注意咱們秀妍急得臉都紅了嗎？”
“秀妍那臉可不是急紅的，她是憋紅的?！苯鹩⒑贫褐畠?，“呵呵，她肚子里憋著一個大笑話吶?！?p>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插話，把金秀妍講笑話的興致給攪和沒了，她忽然就有點生氣地對大家說：“你們這些主持人把笑話晚會都攪黃了，本小姐沒興趣說了?！?p> “不興這樣的，秀妍，爺爺可是盼著聽你的精彩笑話呢?！苯鸷ｆ?zhèn)趕緊給孫女鼓勁，“大家都要注意聽秀可笑的故事?！?p> “是啊，我們都等著聽呢?！崩畲鹤右擦⒖檀驁A場說。
“是，秀妍快說吧?！苯鹩⒑拼叽倥畠骸?p> 一見家里人的確都是一副神情專注的樣子在等著自己說笑話呢，金秀妍一下子就又來了情緒，興致勃勃地說道：“話說這一對雙胞胎里的弟弟張永俊的情商比哥哥張永吉要高了可是不老少，他早早就有了個女朋友，也是我們班里的，叫南相美，一個大美人。有一個周末的午餐時間，弟弟張永俊就拜托我給南相美傳遞一張紙條。我就威脅永俊說必須要讓我先看紙條，呵呵，否則免談。永俊趕緊說請看請看，但要保密。我打開紙條一看，是永俊約相美星期天上午去看電影。也不過如此，挺無聊的。我想。然后，我就把紙條交給了相美。相美看了紙條后和我說，請你告訴永俊，讓他穿整齊點，尤其是他那雙皮鞋，整天臟兮兮的，也不知道擦擦，真給我丟人。我掉頭把南相美的話告訴了張永俊，特別強調(diào)南相美讓他必須穿戴整齊，尤其是必須把皮鞋給擦亮嘍。永俊直個勁兒點頭，說‘是是，我一定把我的皮鞋擦得像鏡子一樣亮閃閃的’?！闭f到這，金秀妍停頓了一下，掃視了餐桌周圍一眼，她見大家的確是興趣很濃地在聽她說故事，甚至就連剛才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英哲叔叔現(xiàn)在也是很注意地在聽她講呢。于是，金秀妍接著講起來了?！昂髞戆l(fā)生的事，都是南相美告訴我的。到星期天張永俊和南相美在電影院門口見面的時候，南相美大老遠就一眼發(fā)現(xiàn)張永俊還是穿著他那雙臟兮兮的皮鞋，可把相美氣得夠嗆。當張永俊走到南相美跟前時，相美才注意到永俊是哭喪著臉，很沒精神。南相美就問他說：‘我不是讓你把皮鞋擦干凈嗎？’張永俊說：‘我擦了。’南相美就反問他說：‘擦了怎么還是這么臟？’張永俊說：‘為了不讓大家知道我是為了約會才擦皮鞋的，所以昨天晚上我是等大家都睡了之后，才悄悄偷偷溜到門廳去擦鞋的，而且我敢發(fā)誓說，我的確是特賣力氣地把自己的皮鞋擦得亮光閃閃之后，才心滿意足地回去睡覺的?！哪愕钠ば趺催€是這么臟？’南相美問他。張永俊哭喪著臉說：‘誰知道會這樣??？真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呀。’‘你倒是快說呀?！嗝乐钡卮叽偎煺f。永俊嘆口氣，繼續(xù)說給相美聽：‘第二天一早，永吉哥哥去參加一個什么研討會，沒來得及吃早飯就出門了。早飯以后，等到我穿好干凈整潔的衣服，到門廳準備換鞋時才發(fā)現(xiàn)，我那雙臟兮兮的皮鞋竟然還擺在原地，而且好像是還沖著我一個勁地笑呢。這時，我再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昨天晚上我很賣力氣擦得那雙皮鞋根本就不是我的，我那是把永吉哥哥的皮鞋擦得錚亮！’”
秀妍的話音剛落，餐桌上的人就像是同時被人捅了胳肢窩一樣，“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就連始終悶頭吃飯的英哲也被秀妍說的事逗得抿著嘴笑了起來。站立在餐桌一旁伺候金海鎮(zhèn)一家人用餐的兩個女傭人聽了秀妍說的事，一時也控制不住自己，住捂著嘴“嗤嗤”地笑了幾聲。
金英浩笑完后說：“這個永俊大概是因為門廳光線不好，再加上他有點‘做賊心虛’的心理作祟，不想讓家里其他人知道他是為了見相美才擦皮鞋的，所以一緊張慌亂，才會錯把他永吉哥哥的鞋當成他自己的鞋給擦了?！?p> “爸爸，那英哲叔叔怎么從來沒錯把你的皮鞋擦亮過呢？”秀妍的話一出口就把全家人又逗得“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因為你英哲叔叔就從來沒擦過皮鞋?！崩畲鹤有χ嬖V秀妍。
“‘英哲君’根本就不會擦皮鞋。”令全家人誰也沒想到的是，始終只是在一旁微笑著聽家人說笑的金海鎮(zhèn)抽不冷子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在的寂靜過去之后，餐廳里突然就充滿了一陣哄堂大笑。
由于秀妍變著法子地說了些學校里同學鬧得笑話，加上英浩和孝珠加油添醋地捧場，尤其是一家之主金海鎮(zhèn)出其不意地開了句關(guān)于英哲的令大家捧腹的玩笑話，這一切總算調(diào)劑了就餐的氛圍。
金海鎮(zhèn)對餐桌上發(fā)生的事當然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出不愉快的事，所以他竭力控制著自己不發(fā)火，作出一副對孫女秀妍說的笑話挺感興趣的時不時像配合表演那樣“呵呵”兩聲，最后竟然還能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地開一句兒子的玩笑，最終使得這頓晚餐可以在歡快的氣氛當中結(jié)束。
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全家人總算吃完了晚飯。
金海鎮(zhèn)和李春子說：“他媽，就這樣吧?！闭f完他和李春子先后站起來，金英浩他們也都起身，等一家之長先離開飯桌后他們也就可以走了。金海鎮(zhèn)轉(zhuǎn)身離開前瞪了還是耷拉著腦袋的英哲一眼，李春子見狀趕緊推推丈夫讓他快走，金海鎮(zhèn)這才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李春子并沒有和金海鎮(zhèn)一起離開，而是先走到站在孝珠旁邊的秀妍跟前，像對待一個小姑娘那樣親切地摸摸她的臉頰，小聲說：“秀妍，你比你英哲叔叔懂事。謝謝你?！闭f完，她才轉(zhuǎn)身走出了餐廳。
樸孝珠看看皺著眉頭垂著眼皮站在那兒的英哲，問道：“小叔子，不走嗎？”
英哲搖搖頭，一屁股又坐回到椅子上。
英浩對孝珠說：“你和秀妍先走吧?！?p> 孝珠拉著秀妍走出了餐廳。
金英浩對英哲說：“英哲，咱們到院子里走走?！?p> 英哲仿佛壓根兒就沒聽見英浩說話，還是垂著眼瞼像個泥塑似的一動不動。英浩看著這個比他小20歲的弟弟，忽然笑了起來，邊笑邊走到他身邊，一把把英哲揪拉起來，大聲說：“走！咱倆好久沒一塊兒去花園了，今天去走走?！?p> 英哲本想不去，可沒想到英浩哥的力氣挺大，他被英浩拉著離開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