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商貿掙錢糧,并不是剛剛開始。打通出???,并占據(jù)臨海之地后,最便捷快速的除了漁業(yè),便是曬鹽了。
特別是占領海州(現(xiàn)連云港地區(qū))后,又陸續(xù)建起了四大鹽場。不僅根據(jù)地內的生活用鹽得以保證,還向劉二祖、彭義斌等義軍出售,為紅巾軍提供了大量的軍費。
但錢財雖然重要,要渡過糧荒這段艱難的時期,還是要從南購糧,招徠糧商便是重中之重。
再從長遠來看,南北通商的貨物也不只限于糧食。棉、鐵等戰(zhàn)略物資,錦、綢、茶等生活物資,不僅能夠增強軍隊的實力,更能通過商貿為孟九成增加大量的財富。
戰(zhàn)亂紛繁,南北互市已經中斷很久。手工制品及海外香藥等南貨在北方能賣出數(shù)倍的價錢;北貨則有皮貨、藥材、珠玉等,運至南方,也能獲利數(shù)倍。
也就是說,孟九成不僅要招徠南商,還要爭取北商,增強商品的流動性。在增加商稅收入的同時,也給根據(jù)地的商業(yè)活動注入活力。
所以,孟九成向在嵐山的南商發(fā)出盛情邀請,也邀請了根據(jù)地內的大商巨賈,共聚青島,為成立商港而征求各方意見。
雖然從戰(zhàn)略態(tài)勢上看,青島屬于新占之地,縱深不大。但名聲和優(yōu)越環(huán)境,卻是日照和海州所不能比的。因為板橋鎮(zhèn)作為市舶司,不僅是宋商知曉,連倭國、高麗的商人也是知道的。
孟九成力求長遠,可不是只盯著宋商。而青島建設得好,政策得宜,也會再次成為宋、倭、高麗等國商船的中轉港,從而繁榮商貿,增加收入。
邀請書向各方發(fā)出后,孟九成便趕到膠州灣,開始布置防御設施,彌補青島對外戰(zhàn)略縱深的不足。
作為海濱丘陵,青島地區(qū)的山地很多,山嶺也有浮山、太平山、青島山、北嶺山、嘉定山、信號山、伏龍山、貯水山等。所以,孟九成覺得筑堡掘壕,在青島地區(qū)形成堅固的防御體系,是很切實的考慮。
況且,現(xiàn)在用不著什么鋼筋水泥、要塞重炮,工事的構筑不是太費時耗力。而憑借飛雷炮、松樹炮、拋石機,居高臨下的倚險防守,紅巾軍的戰(zhàn)力可是很強的。
巡視、布置,孟九成帶著一群軍官在幾天時間內完成了防御體系的規(guī)劃。雖然還有些粗疏,但已經開始動工修筑,四營駐軍也奉令向青島調動。
青島,在當時是個彈丸之地,甚至還沒有正式的名字。但孟九成一下子便調來了四千人馬駐守,并發(fā)動了數(shù)千民眾,掘壕筑城,顯是要把這里建成一座城池的架勢。
一個輸光了的賭徒,是敢押手、押腳、押命的。但在不需要拼死一搏的時候,很少人會想冒險,多是采取一種穩(wěn)中求勝的戰(zhàn)略。
孟九成便是如此,此時已經不是剛剛起事之時,需要他赤膊上陣,絕地求生。整個戰(zhàn)略已經鋪開,他倒是更需要時間來穩(wěn)固,來發(fā)展。
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為重,這只是在特定形勢下的無奈選擇。既然守得住,或者有守住的希望,誰會把自己占領的地盤拱手于人?
親自坐鎮(zhèn)青島,孟九成的工作并不算繁重,干活兒自有百姓、士兵,以及剛剛抓到的俘虜。
而數(shù)天后,他邀請的人還沒有來,而接到命令的工坊,卻由騎兵押運,先送來了第一批鏡子。孟九成欣喜若狂,因為他知道,一個巨大的聚寶盆已經抱到了懷里。
在透明玻璃上貼錫箔,并利用水銀與錫的反應,在玻璃上形成一種錫汞化合物,便是最早期的制鏡工藝。
為了這個工藝,威尼斯不惜用殺人和集中營式的管理來保密,法國人則不惜重金去收買制鏡工匠。而這還是幾百年以后的事情,孟九成指導的工坊,從制造透明玻璃開始,到制出鏡子,一下子領先了數(shù)百年。
數(shù)百年的時間,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暴利,意味著巨額的財富。
當孟九成欣賞著第一批鏡子時,眼前便是晃動著炫目的黃白之光。雖然透明玻璃的產量很低,次品率很高,也不及后世的透明度;雖然制造水銀鏡子相當費時,要花整整一個多月,才能使化學反應完成。
但物以稀為貴。要知道,即便數(shù)百年后,法國王后瑪麗結婚的時候,威尼斯國王也只是送了一面小小的玻璃鏡作為賀禮。這在當時卻要算是非常珍貴的禮物,價值高達十五萬法郎!
“給鏡子都鑲上精美的框,然后再做一批精致美觀典雅的盒子?!泵暇懦砂崔嘀裣?,對跟隨而來的幾個工匠交代著,為這批鏡子做最后的包裝處理。
沒辦法,透明玻璃制造時便大小不一,只好按照最后的不同形狀進行加工。而用鏡框進行裝飾,再加一個精美的包裝,無疑會更襯托出鏡子的珍貴。買櫝還珠的成語,便說明的包裝的重要性。
雖然還是不如鍍銀鏡子那么光亮,但比銅鏡卻強之太多了。孟九成挑了三四塊比較大、比較好的鏡子,作為打出影響的廣告產品。當然不是拿去討女人歡心,而是為來青島的宋商準備的。
在歷史上,直到近代,中國連一塊透明的平板玻璃也造不出來,只能造不透明的琉璃。
可是在封建時代的中國也創(chuàng)造出無數(shù)的燦爛文化,這又如何解釋呢?怪封建制度嗎?好象也不盡然。在孟九成拿著鏡子返回住所的時候,他不由得浮起了這樣的疑問。
中國科技的確有先進的一面,但是準確的說,中國的實用技術是先進的,科學特別是基礎科學不發(fā)達。原因或許在于中國科技發(fā)展是由政府推動,研發(fā)科技是一種政府行為。
顯然,政府對能解決實際問題、創(chuàng)造經濟效益的實用技術感興趣,而對探索大自然的科學不感興趣。因為后者投資巨大,短時間內收效甚微。
就象現(xiàn)在,工坊制造的產品都是應急用的,為了應對戰(zhàn)爭和增強軍力、財力。盡管孟九成建起了還嫌粗陋的實驗室,投入了一些資金和人力,去搞見效慢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