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譚良棟把刀架到專員的脖子上時,專員選擇了屈服,把行都司、大同知府、代王府、四大商家如何聯(lián)起手針對譚良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特別是大同右衛(wèi)的守備將軍賀方,這是對付譚良棟的主力。
“哼,賀方!”譚良棟可以肯定,這賀方肯定和柳林的老賀家有些關(guān)系,看來以前自己是手太軟了,老賀家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盧象升在一旁聽完專員的話后,真的被震驚到了,邊鎮(zhèn)將領不聽朝廷號令他已經(jīng)見識到了,但他沒想到能膽大妄為到這種程度,竟然公然截殺友軍。若是這次譚良棟沒有防備,完全可能就死在這夏米莊了。
張應宸在旁邊道:“把總,俘虜了四百二十八人,該如何處置?”
牛涼嫉惡如仇,在聽完夏米莊的人給譚良棟解釋完打行是干什么的時候,就殺意橫生,緊緊的握著刀把。張應宸的話音剛落,牛涼就道:“把總,那些打行的渣滓完全就是禍害,不如把他們都殺了!”
譚良棟還沒說什么,專員差點被這話給嚇昏過去,打行的人跑得早,整整被俘虜了二百八十人。
盧象升此時年紀還輕,殺意很重,贊同道:“該殺!要不是良棟你小心,我們早就死在這里了?!北R象升也算看出來了,這行都司和商家們主要對付的是譚良棟,但也捎帶手的會把他盧象升也給干掉。
譚良棟看著殺氣騰騰的手下,明白了大家的想法,直接道:“全都殺了!”
專員暈了過去,他怕自己也被殺了。
讓人想不到的是,呂梁營的這一行動,直接掃滅了肆虐大同府近百年的打行,一時間大同府的街面秩序竟好了不少,這也從側(cè)面說明了封建時代地方官府的執(zhí)政效率是何等的低下與無力!
賀方的家丁兵死了不少,剩下的也都帶著傷,在解決掉打行的人后,剩下的基本就是代王府的人。代王府帶隊的是劉管事的心腹,本來拽拽的,覺得自己背靠代王府譚良棟不敢把自己怎么樣,但當看到兩百多打行的人被砍掉腦袋后,一下子慫的什么話也不敢說,在聽到自己要被帶去見譚良棟后,差點嚇暈過去。
“良棟,代王府的人怎么處理?”盧象升問道,這是個很棘手的問題,代王作為宗室藩王,只要不是謀反的大罪,其他的問題皇帝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包括這種襲擊地方軍官這種事情。
這次遇襲,譚良棟到現(xiàn)在為止看起來還算平靜,但他的內(nèi)心早已是怒火翻騰?,F(xiàn)在他總算明白為什么歷史上每次農(nóng)民起義對權(quán)貴都是趕盡殺絕,沒辦法啊,但凡手下留情了,就會面臨權(quán)貴們的全力反撲,一旦失敗,到時候的下場絕對會很凄慘。
這次譚良棟甚至都沒觸犯到代王府,但代王府的一個小管事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要搞死他。或許在那個管事眼里,他譚良棟就是個粗鄙武夫,就是個比普通老百姓稍強點的螻蟻。這是一個赤裸裸的等級社會,連最起碼的遮羞布都沒有的社會!
劉管事的心腹被帶到譚良棟面前,直接開口求饒道:“大人饒命啊,饒命啊……”
“閉嘴!我問你,那個劉管事在哪?”譚良棟問道。
“管事、管事他在王府,大人,這都是管事讓我干的,不關(guān)小人的事啊?!弊T良棟被吵得有些煩了,上前踹了一腳,吼道:“讓你閉嘴,你耳朵聾了!”
譚良棟突然的爆發(fā)把這個劉管事的心腹嚇壞了,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旁邊的呂梁營將士們也都安靜下來。
盧象升皺了皺眉頭,拉了譚良棟一把:“良棟!”
譚良棟深吸一口氣,踢了踢癱倒在地上的管事心腹,問道:“從這里到寧武,有沒有代王府的莊子?”
“有有有,我知道在哪里?!?p> “好,帶下去!”
盧象升低聲道:“良棟,你要……”
譚良棟面無表情道:“代王府的人擺我一道,我不表示表示豈能行?王府我沒辦法動,它名下的莊子我總能動,警告一下那個劉管事。”
文官和藩王素來對立,盧象升對譚良棟找代王府的麻煩很贊同。
處理完夏米莊的事后,呂梁營再次出發(fā)。為了防止再次遇到襲擊,此次呂梁營不再分前軍、中軍、后軍三部前進,而是三部合一,這樣雖會造成指揮上的繁瑣,但能保證安全。譚良棟不是很相信專員所說的只有這一次襲擊,他怕行都司還安排了其他人。
五天后,呂梁營抵達馬邑。按照管事心腹所言,馬邑周邊有一處代王府名下的莊子,占地不小。
屈華帶著人查探了莊子一番,發(fā)現(xiàn)莊子的守衛(wèi)很嚴密。管事心腹再次被帶上來,屈華把自己查探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然后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管事心腹不敢隱瞞,趕緊回道:“大人,這是為了防止莊子里的人逃跑?!?p> “逃跑?怎么回事?”
“這莊子里的土地都是代王他老人家的,干活的都是佃戶?!闭f到這管事心腹偷偷瞅了眼譚良棟,又說道:“那些莊戶說是莊戶,其實更像是代王的農(nóng)奴,代王收他們十成租?!惫苁滦母惯€沒有把更惡劣的事情說出來,莊子里的農(nóng)戶們除了白白給代王干活,他們的妻女還被代王府的高官們隨意玩弄,與奴隸沒什么區(qū)別。
盧象升感覺自己來一趟大同府,真是大開了眼界,邊鎮(zhèn)將領的跋扈、商家們的肆無忌憚也就算了,現(xiàn)在作為當朝皇帝的同宗,代王竟然搞起了蓄奴,不管是不是代王自己授意的,這已經(jīng)不單單是在挖朝廷的根基了。
說到這,真的很諷刺,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窮苦百姓出身,當上皇帝之后最不能容忍魚肉百姓的貪官,但現(xiàn)在,他的子孫后代成了天底下最大的貪官,還是那種世襲的、不受限制的大貪官。
沒什么好說的,這處莊子就是譚良棟的目標。呂梁營全軍壓上,莊子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了外面的動靜,本來還想著出去大罵一頓,在這大同地界,誰敢管代王府的事情。
但迎接他們的是從天空中飛過來的小黑點,莊子守衛(wèi)還沒反應過來,那些小黑點就落到地上,緊接著就是“嘭”的一聲,炸開了。
守衛(wèi)們大驚,突然的爆炸已經(jīng)把人們嚇蒙了。
譚良棟直接動用了擲彈兵,等莊子里出現(xiàn)騷亂時,張應宸和牛涼兩營突進莊子,只要是拿武器抵抗的,直接格殺。莊子的守衛(wèi)不過百,在經(jīng)過剛開始的爆炸,跑了二十多人,張應宸和牛涼兩營突進去后,少部分的莊子守衛(wèi)抵抗,大部分的直接丟下武器投降。
說到底,這些守衛(wèi)頂多也是些青皮混混,嚇唬嚇唬普通人還行,真讓他們和呂梁營士兵打,那是不可能的。
突破莊子外圍后,便可以看到一大塊平坦的土地,上面種著一些莊稼。今年的旱情依舊很嚴重,這些種下的莊稼稀稀落落的。
越過莊稼,便是一處處平矮的土房子,張應宸帶人到達土房子這里,發(fā)現(xiàn)土房子里的人都戴著腳鐐,人們眼神渙散,看到張應宸毫無反應。
牛涼帶著人在莊子外圍堵截想要逃跑的人,抓了十幾個。
譚良棟進莊后,張應宸把他看到的報告給譚良棟。同時,通過對俘虜?shù)膶徲?,莊子的管事也被揪了出來。
管事看到譚良棟等人穿著明軍的制式軍服,壯著膽子問道:“諸位是哪部的官軍,為何要對本莊下手,這可是代王府的莊子?!?p> “這的就是你們莊子,后面土房子里是什么人?老實回答!”
“他們、他們是莊子里的莊戶?!惫苁碌淖旌苡病?p> 譚良棟搖搖頭道:“哪家莊子的莊戶是這樣的,看來你是不想配合我們了,拉出去砍了!”
牛涼早就按耐不住了,得了譚良棟的命令,直接把管事拖了出去,“咔嚓”一聲給砍了。
其后,屈華押著俘虜,帶著譚良棟來到管事的房間。管事的房間很大,里面放置了很多刑具,刑具上面暗紅色的印跡表明這些刑具并不是擺設。
最后,士兵們在房間的角落里找到一串鑰匙,據(jù)俘虜交待,這些是“莊戶”們腳鐐的鑰匙。
“嘩啦”,呂梁營的士兵幫忙把“莊戶”腳上的鐐銬打開,這些人的眼睛里終于泛起一絲光彩。莊子里這樣的人一共有五百余人,有男有女,有年輕的也有上了年紀的。
隨著解開腳鐐的人越來越多,得到自由的人都聚集在了呂梁營前面。譚良棟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人,本來有很多話說,但最終張口只說了一句:“大家,自由了!”
人群里走出來兩個中年人,對著譚良棟直接跪了下去,“多謝各位軍爺救命之恩!”身后的人終于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紛紛歡呼起來,隨后學著兩名中年人跪了下去。
譚良棟看到跪下去的一片人,不知道為啥,眼角有些模糊。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他也算做了不少事,但沒有一件事能比得上眼前這件事有成就感,那種心靈上巨大的滿足感讓譚良棟的內(nèi)心無比平靜。
站在譚良棟周圍的張應宸、牛涼、屈華、康軍偉四人看向譚良棟的目光帶了點尊敬,要說以前大家跟著譚良棟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但這次他們的思想變了,譚良棟無論是在柳林的作為還是在大同的行動,讓他們覺得譚良棟是值得自己追隨的。
呂梁營一般的士兵,他們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些人是真心實意的在感謝自己,對呂梁營也更有歸屬感,看向譚良棟的目光也帶著點尊崇。
任誰也無法料到,就在代王名下的這處莊子,呂梁營真正意義上成軍了。自此以后,凝聚呂梁營就不再僅僅是金錢,而是更為強大的向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