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東萊城。
東萊城瀕臨渤海,交通便利,自古以來便是商賈云集之地,海岸邊隨處可見雪白的船帆在桅桿上迎風(fēng)飄揚(yáng),無數(shù)船舶在港口進(jìn)出,實(shí)乃繁華之景象。
然而,在城外的懸崖峭壁之下,一處罕無人跡的沙灘旁,居然有一名少年,在不斷的拍打著石壁。
“呔!老王八,吃我一記青木掌!”隨著怒吼,一名十六歲出頭的少年右手四指并攏,全身青筋暴起,一股股真氣匯聚在了右手掌心之間,往前方的黑色石壁上拍了上去。
但怎知,那黑色石壁經(jīng)受了這聲勢頗大的一掌后,竟然紋絲未動,反觀那少年卻是在落掌之后,被一股龐然大力震倒在地,一時間竟難以爬起。
“天臨小子,這青木掌作為你們東方家的基礎(chǔ)武學(xué),講究的是剛?cè)岵?jì),生生不息,怎么你這一掌卻是有了些西門家的破玉拳的味道了?”只見在無意識間將東方天臨的掌力盡數(shù)彈出去后,那黑色石壁背后的一座小山,突然拔地而起,憑空升起了三丈。
無數(shù)碎石、藤蔓、海藻摔落到了地面,與之而來的,還有一波又一波的地震。然而,少年卻毫不慌亂,而是邁開腳步,靈敏的躲過了向他襲來的幾塊碎石。
與此同時,那座小山,也露出了真實(shí)面目,這哪里是什么小山,分明是一只足足有十層樓那么高的玄武!玄武不知道在這里沉睡了多久,以至于身上都長滿了雜草,看起來才與小山無異。
只見那只玄武在被東方天臨的這一巴掌從睡眠中拍醒后,緩緩地從自己的殼中伸出了宛如擎天巨柱的四肢,從地上爬了起來,轉(zhuǎn)了個身,以洪若鐘鼓的聲音抱怨道:“說罷,這次吵醒我,又是為了什么?”
東方天臨看著眼前足足能夠塞下三個自己的猙獰大嘴,倒也不驚慌,因?yàn)樗亲杂着c這只洪荒巨獸相處慣了的,只見他先是縱身一躍,跳到了玄武的頭頂上,然后在那足以躺下他十個人的頭頂上趴了下去,笑嘻嘻的說道:“玄黑玄四叔,昨天我被別人欺負(fù)了。”
“被人欺負(fù)了找你爹媽去,來找我作甚?”被少年稱作玄四叔的玄武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催道:“快走快走,別打擾老龜我睡覺。”
說罷,他便閉上了兩顆西瓜一般大的眼睛,將頭尾四肢盡數(shù)縮回到了自己的龜殼內(nèi)。
但是,被拒絕了的東方天臨并沒有氣餒,他先是從縮回去的玄武頭顱上跳下,然后走上前去再次用力的拍了拍龜殼,繼續(xù)勸說道:“玄四叔,您老人家都快睡了大半年了,難道就不想出去散散心、打打牙祭嗎?”
“嗯?打牙祭?”聽到這話,玄黑稍稍的探出了頭來,兩顆與身材比起來極為渺小的眼睛溜溜一轉(zhuǎn),雖然他儲存的能量還可以供他睡上個三四年,但是偶爾出來吃一點(diǎn)東西,倒是可以給這段無聊的時光添上一些樂子。于是,他砸了一下嘴巴,說道:“聽你這么一說,我好像還真有點(diǎn)餓了?!?p> 聽到這話,東方天臨心中微微一喜,然后故作鎮(zhèn)定的輕聲試探道:“要不,侄子我請您去玉海樓吃上一頓?”
“玉海樓?”玄黑在聽到這名字后微微的一愣神,二十年前,玉海樓突然成為了東??ぷ顬橹木茦?,而讓這座酒樓從萬千家同行中脫穎而出的,則是他們的特色菜。這些所謂的特色菜乃是由深海巨獸作為食材烹飪而成,對于普通的平民百姓來說,每一道特色菜都是一記大補(bǔ)丸,有些身體弱的書生在吃下一道菜后,甚至?xí)惺懿蛔〔穗戎旋嫶蟮难獨(dú)猓摬皇苎a(bǔ),當(dāng)場流出鼻血來。
不過對于他來說,這些食材蘊(yùn)含著的血?dú)?,正好可以補(bǔ)充他沉睡期間,消耗掉的那一部分能量儲存。
只是,這些特色菜的價格十分的昂貴,而以他的食量來看,就算是這東方家的小子,也應(yīng)該請不起自己去吃上一頓才對,這使得他不禁納悶道:“你這小兔崽子,不會是在誑我吧?”
但隨后,他就不這么想了,因?yàn)闁|方天臨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摞大漢錢莊發(fā)行的一千兩銀票,笑瞇瞇的說道:“玄四叔,您看,這是什么?”
“嘿,小崽子,你從哪里坑蒙拐騙來的這么多錢?!币姷竭@張銀票后,玄黑頓時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大漢錢莊乃是由皇室發(fā)起,天下四大閥門共同參股的一家錢莊,其發(fā)行的銀票在大漢朝的任何一家店鋪都能夠兌現(xiàn)成白花花的銀兩,信用極佳。于是他笑罵道:“也罷,只要你能夠讓我在玉海樓里飽食一頓,那跟你走上這么一遭,又有何不可?”
“那咱們可就這么說定了!”說罷,東方天臨再度跳上了玄黑的頭,騎在了它的脖子上,并指著東海郡郡治所在的東萊城的方向,興奮地喊道:“皮皮龜,我們走!”
“皮皮龜?”看著自己脖子上的少年,玄黑啞然失笑,要知道,就算是東方天臨的母親,也沒有把它當(dāng)做坐騎來騎過,一念及此,他覺得必須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兔崽子知道,不僅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玄武的脖子,也是騎不得的!
十分鐘后,在那碩大的東萊城中,最繁華的街道上,有一名造型特異的少年,正垂頭喪氣的走街上。而其個性十足的造型,更是引來了許多路人的評頭論足。
“二姐,你看那個人,頭上居然頂著一只王八。”兩名花季少女在經(jīng)過少年身邊后,忍不住回頭調(diào)笑道。
“嘿,這王八還是綠色的,綠油油的真好看。”一名游手好閑的地痞驚嘆道。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位老兄,肯定是個有故事的男人?!币幻P著頭發(fā)膀大腰圓的大媽,點(diǎn)評道。
聞言,少年頓時一個踉蹌,在環(huán)顧四周的人群,發(fā)現(xiàn)沒人認(rèn)出來他是誰后,他便捂著臉,大步流星的朝著位于東萊城中心的玉海樓跑了過去。令人稱奇的是,雖然少年奔跑的十分之快,但他頭上的玄黑卻依舊紋絲不動的趴在原處,直到少年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在玉海樓的門前時,玄黑才不緩不急的說了句:“皮皮天臨,我們停下?!?p> 說罷,玄黑便松開了抓著東方天臨腦袋的爪子,從他的腦袋上爬了下來,溜進(jìn)了他的懷里,讓東方天臨松了一口氣。它只不過是想對東方天臨略施懲戒罷了,因此在抵達(dá)此行的目的地,玉海樓后,它就饒過了東方天臨。
而東方天臨此時盡管有著一肚子的怨氣,但也沒地方去撒,畢竟是他先對輩分相當(dāng)于他叔叔的玄黑不敬的,因此,就算把這事告訴了自己的爹媽,估計(jì)他們也只會樂上一樂,然后不痛不癢的說上玄黑幾句,就完事了。
于是,在郁悶的看了懷中的玄黑一眼后,他便沉著臉,走進(jìn)了面前這家熱鬧的酒樓內(nèi),而就在東方天臨剛剛踏入玉海樓第一步的時候,一名小二便上前招呼道:“這位客官,怎么吩咐啊?”
“雅閣一間?!睎|方天臨冷冷地說道。
雖然這名小二十分的熱忱,但是心情略差的東方天臨并沒給小二什么好臉色看,但出人意料的是,這名小二并沒有因?yàn)闁|方天臨的一張臭臉而感到任何的不滿,而是和顏悅色的問道:“三少爺,今天又有誰惹著您啦?”
聽到自己的身份被眼前的小二戳破,東方天臨的臉色頓時一變,但在仔細(xì)的看了看小二的這張臉后,他愕然道:“我說張大老板,你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