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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殤之風云起

第六十章 露布

明殤之風云起 西樓暮雨 3084 2022-06-28 21:42:40

    寧遠城下。在守軍的頑強抗擊下,后金軍的第三次沖鋒又被擊退,看著陸續(xù)潰退下來的敗兵,皇太極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這個袁崇煥實在可惡,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傳令下去,各隊團團圍困,不得松懈!”

  就在這時,前方探馬來報:“稟八貝勒,城中有人突圍出城向南去了,要不要追殺?”

  旁邊的孫得功急了:“為何不當即剿殺?”

  “不——”皇太極擺擺手,說:“不要追,放他走?!?p>  “什么,這…….”孫得功很意外。

  皇太極轉身看著孫得功一臉的錯愕,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放心,我就是要讓他去山海關求救,你想想那高第會出手相救嗎?”

  孫得功恍然大悟:“卑職明白了,高第不但不會救援,反而會落井下石,利用這次機會報私仇。八貝勒真是高呀!”

  “這一招真是殺人不見血呀,妙,妙不可言吶?!睂O得功奉承道。

  皇太極看著遠處的寧遠城,說:“命令各隊稍事休息后繼續(xù)強攻,我要讓寧遠城變成一座死城,沒有外援的話,他們的糧草絕對堅持不了太久,咱們就等著入城吧?!?p>  孫得功一臉媚笑:“八貝勒英明?!?p>  寧遠城頭。一臉血跡的袁崇煥擦了一把臉,望著遠去的信使背影沉默不語,趙率教問道:“撫臺大人,您說高經略會發(fā)援兵嗎?”

  袁崇煥苦笑道:“難呀,高第一再要求我們撤軍,我們拒不執(zhí)行,早已得罪了他,如今他又豈肯出手相救呢?他若良心未泯,當會坐山觀虎斗,這與他又沒有任何損失;如果他是奸邪之徒,只怕會借建虜之手將我們除之而后快呀?!?p>  “難道他會落井下石不成?”趙率教一驚。

  袁崇煥說:“但愿他不是那種人吧。”

  袁崇煥派出的信使副將陳林很快便趕到了山海關求援,在經略府見到了高第,向他講述了寧遠城的戰(zhàn)況,請求他迅速發(fā)兵救援。

  高第聽完了講述,慢悠悠地喝口茶,回味道:“真是好茶,好茶呀!來呀,給陳副將看茶,你也嘗嘗吧,這可是本部堂從京城帶來的極品好茶呀?!?p>  陳林急了:“大人,寧遠城危在旦夕,守城將士傷亡慘重,刻不容緩,請大人即刻發(fā)兵救援,否則只怕…..只怕玉石俱焚呀?!?p>  高第臉一沉:“哎呀,你看這事,本部堂未曾接到朝廷出戰(zhàn)的詔命,怎敢擅自動用兵馬出關浪戰(zhàn),萬一有所閃失,該如何向朝廷交代呀?!?p>  陳林苦口婆心請求高第發(fā)兵救援,高第根本聽不進去。

  氣憤的陳林怒道:“大人,你不肯發(fā)兵救援寧遠,難道就是因為當初袁巡撫當面頂撞你,不肯撤軍入關,你懷恨在心,借此機會意圖報復嗎?你這樣做豈不寒了十幾萬遼東將士們的心吶……”

  “放肆——”高第大怒。

  “本部堂還輪不到你這個小小的副將來訓斥,本部堂告訴你這都是袁崇煥他自找的,朝廷詔命關外駐軍內撤,他為何抗命不尊!如今建虜圍城,又想讓本部堂救援,試問哪里有這個道理!”

  完了他還不解恨,又提高音量說:“想要救兵,沒有!”

  陳林悲憤不已,突然拔出佩劍來。高第以及一幫幕僚將官大驚失色,高第臉色突變,指著他:“你你,你想干什么,來人吶!”

  門外的侍衛(wèi)一擁而上。

  陳林大吼道:“別過來——”

  他把劍架到自己脖子上,說:“卑職無能,無法說服大人救援寧遠,卑職無顏回去面對忠勇的寧遠將士們,卑職更不忍心告訴他們大人拒不發(fā)兵的消息,卑職只能以一死來求大人發(fā)兵救救寧遠,卑職雖死無憾?!?p>  說罷,往脖子上一抹,鮮血噴涌而出,陳林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這這….”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顯然都嚇傻了。

  一幫武將都低下了頭。

  高第這時才反應過來,大怒:“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這是給本部堂下馬威呀,袁崇煥你以為本部堂是嚇大的嗎!”

  陳林的鮮血順著臺階往下流淌…….

  鮮血猛地噴濺到殘破的戰(zhàn)旗上,一個明軍士兵應聲倒地。

  后金軍又一次發(fā)動了猛攻,潮水般的金兵瘋狂地一次又一次的沖擊殘破的城墻,后金軍通過挖地道埋炸藥的方式炸塌了一段城墻,金兵蜂擁而入。

  趙率教帶兵及時趕到,一陣箭雨把金兵射退,傾圮的城墻缺口處留下了大片的尸體。利用這個間隙,明軍趕緊修補缺口。

  袁崇煥也趕到這里督戰(zhàn),趙率教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說:“撫臺大人,陳林去了都快一天了,怎么沒有一點消息,不會是…….”

  袁崇煥嘆道:“不出所料呀?!?p>  趙率教怒罵道:“高第那個混蛋,見死不救,是何居心啊!”

  袁崇煥:“現(xiàn)在罵他又有什么用?!?p>  趙率教焦急地說:“撫臺大人,沒有援兵,我們的糧草彈藥堅持不了多久的,在這樣下去,就算建虜打不進來,我們也要餓死了。”

  “擒賊先擒王,看來只能劍走偏鋒了?!痹鐭ǔ烈鞯?。

  趙率教問道:“撫臺大人,此話何意?”

  “來,我們這樣…..”袁崇煥和他耳語一番,趙率教恍然大悟,不住點頭。

  后金軍連連失利,這惹火了皇太極和孫得功,兩人惱羞成怒的親臨前線督戰(zhàn),這自然逃不過城頭觀察哨的眼睛,馬上將這一情報送到袁崇煥那里。

  袁崇煥聽說皇太極、孫得功親臨前線督戰(zhàn),大喜過望,急忙叫來趙率教吩咐道:“快去把庫存的炮彈全部搬出來,馬上要用。”

  趙率教趕緊出去指揮人搬運。

  很快,僅存的一枚炮彈便被運到了城樓上的紅夷大炮處。袁崇煥和趙率教來到城頭查看敵情,發(fā)現(xiàn)在一片土坡上有一頂大帳,門外的高地上有幾個人正在指指點點。

  袁崇煥看了看,說:“想必,那些人就是皇太極和孫得功了吧?!?p>  趙率教也看了看:“沒錯,就是,身后就是帥旗?!?p>  袁崇煥問:“你這個神炮手有沒有把握干掉他們?我們可就只有這一發(fā)了?!?p>  趙率教有點遲疑:“距離有點遠,我試試吧?!?p>  說著便命令炮手填彈,調整坐標,趙率教全神貫注調整距離,一切準備就緒后,看準時機迅速點火,只聽一聲轟鳴聲,準確無誤的擊中大帳,正在督戰(zhàn)的皇太極和孫得功猝不及防,被巨大的沖擊波掀飛了起來。

  “打中了,打中了!”城頭的趙率教欣喜若狂。

  再看城外的大帳已經成了一片焦土,皇太極只是受了輕傷,孫得功因為站得靠近大帳,傷勢較重。

  經此一炸,皇太極也沒有心思再打下去了,加上他本人也受了輕傷,影響了他指揮作戰(zhàn),不得不下令退兵。

  城頭上的明軍突然發(fā)現(xiàn)后金軍緩緩地后撤了,大家揉揉眼一看,確實是撤退了。

  趙率教激動地說:“撫臺大人快看,建虜退兵了!”

  袁崇煥長出一口氣:“寧遠總算保住了?!?p>  趙率教轉身興奮地大聲宣布:“弟兄們,建虜退了,我們贏了!”

  傷痕累累的明軍將士頓時歡聲大作,興高采烈,揮舞著戰(zhàn)旗又唱又跳,整個城頭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里。

  寧遠大捷的消息很快便由關外的哨所傳回了關內。

  “什么?袁崇煥打贏了!”高第一口茶水噴出來,差點沒嗆死。

  “千真萬確,現(xiàn)在整個山海關都沸騰了,據說這次還把建虜虜酋八子皇太極也打傷了,這袁崇煥真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呀?!蹦涣畔矏偟卣f。

  高第臉一沉,那幕僚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馬上改口道:“不過,這次大捷如果沒有經略大人的坐鎮(zhèn)督戰(zhàn),那袁崇煥怎么可能會打贏呢?這頭功自然是經略大人無疑呀?!?p>  高第聽了這話,哈哈大笑,心里非常受用,他笑道:“好,說得好,本部堂初到遼東就取得了如此大的一場勝仗,真是天佑朝廷呀。”

  幕僚提醒道:“經略大人,得趕快上疏請功呀,謹防夜長夢多呀?!?p>  高第眼珠轉了轉,說:“對,事不宜遲馬上寫折子,快準備筆墨?!?p>  幕僚笑道:“大人,您就放心吧,這件事屬下知道該怎么做。”高第沉吟道:“袁崇煥的功勞也不能不寫,但必須強調他的抗命不尊,朝廷還沒治他罪呢?!?p>  幕僚道:“屬下明白?!?p>  寧遠大捷的捷報很快便由遼東經略府發(fā)往京城。

  內閣接報后非常振奮,不敢耽擱,立即把接報送入宮中報病中的天啟御覽。天啟看到的捷報完全變了一幅模樣,捷報里不惜筆墨大肆渲染寧遠城是如何在魏忠賢、高第的親自指揮督戰(zhàn)下打出了國威、軍威。而袁崇煥僅僅一筆帶過,成了具體的執(zhí)行者,所有的決策都變成了高第的功勞。

  天啟看到這樣的捷報自然龍心大悅,下詔厚賞魏忠賢和高第,袁崇煥則給了微不足道的賞賜。這樣的賞賜自然是極其令人不滿的,尤其是出氣最多的袁崇煥和趙率教,更是一肚子怨氣。

  這件事也導致兩人的矛盾更加白熱化,為后來的翻臉埋下了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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