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時分,天塹懸崖邊的黃色花朵又開了,夜色之下的滿地金黃像是年代久遠的錦緞,雖沒有了耀眼的光澤,但卻顯得格外溫暖質(zhì)樸。瑰云好像更喜歡這樣的晚上和這樣的天塹——如果這不是獨自離家的夜晚。
“仙子何必傷感。神君處理完要務,自然會來相迎?!狈膺^很高,聲音低沉卻有力,那聲音穿過這夜風,直傳到瑰云的耳旁。他腰間玉佩撞擊著佩劍,珩鐺作響,瑰云不知怎的就想相信他的話。他自小跟在父親身邊,如同半子,自己雖不常出門,但也聽得一二:封過是個值得相信的人。
二人走過天塹至春雁山深處,此時瑰云已恢復如常,還是那個冷靜自持的仙子。經(jīng)過呦呦谷時,峽谷甚窄,只容得下二人并立。封過依然在前面開路,瑰云一路相隨。這夜太過安靜,瑰云都能聽得見封過的呼吸聲了,她從來未曾和任何男子單獨相處,更別說離的這么近了。她的呼吸有一絲慌亂。
“聽說西海靈島沒那么多規(guī)矩,大家也都不講仙階品級,所以可別再仙子仙子的叫我了?!惫逶葡肓撕芫?,覺得要說點什么。這里太安靜了。
“哦?!狈膺^答道,一切又陷入沉默。
“你應該比我大,要不就稱你為大哥吧。”瑰云試探著問了一句,她不知道這樣說是不是突兀。按理說,他待在岑府的日子比在凌府長多了,凌將軍常年駐防柜山,幾乎不著家的。說他是岑府仙君也不為過。
封過沉吟了許就,“這樣不妥。屬下只是奉命來保護二位仙子的。”
“讓你保護只是因為你功力比我和姐姐都強,并不是把你當侍衛(wèi)看。說起來是我們家欠你的人情?!惫逶普?。
許久過后,封過才回答,“真要叫的話,就叫我‘阿過’吧,我母親都這么叫。”
瑰云覺得此舉也不合禮儀,怎可直呼非親緣男子小名?可是這石頭腦袋,要怎么才能說動他呢?
“要不還是叫你封大哥吧。這樣也不會被人誤會,也更周到些。”
“仙子覺得好就好?!狈膺^的回答甚是平靜,聽不出一點情緒。
“說了不要叫我仙子了,就叫我,叫我瑰云就好了。”
“好的,仙……瑰云……仙子?!狈膺^第一次這樣叫瑰云,覺得很不習慣。瑰云未再糾結(jié)稱呼,二人全力趕路。
夜深時分,二人才到達靈島,便直奔瓊花殿,素問仙人和張開正在門口翹首以盼。
“祖母,這位是凌府小仙君封過?!惫逶埔贿厡λ貑栃卸Y,一邊介紹了封過。素問對著封過笑了笑,“早聽你父親說了,來這里不必客氣,就當是自己家一樣?!彼呎f邊看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孫女,目光溫柔慈愛。素問拉著她的手將她引進屋,“這個是你張爺爺,以后有事就盡管找她。當然,也可以找你姐姐。嗬,那丫頭呢?我沒跟她說你夜里要來,估計這會子已經(jīng)睡了?!彼貑枌⒁恍腥艘M正廳,再往后走,里面別有洞天。穿過一個小門,再繞過一片竹林,又有另外一處小院兒,素問指著這院落對封過和瑰云講,“你就在這邊找間房安置吧,云兒你跟著我,你就住在我后邊的小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