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的已經(jīng)全部知道了,丹妮卡就換了個話題,問道:“伊麗莎白,你還記得貞妮領導的那個志愿者小隊嗎?”
“記得啊,怎么了?”伊麗莎白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她現(xiàn)在還在煩心那件事呢!
“是這樣的?!钡つ菘ㄐ⌒牡慕M織著措辭,“他們覺得向災區(qū)的災民提供最需要的醫(yī)療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并且打算繼續(xù)做下去,所以整合成立一個志愿協(xié)會,叫做紅十字志愿協(xié)會?!?p> “這個名字挺有歷史內(nèi)涵的啊!”伊麗莎白受過完整的貴族教育,對“十字”這個象征符號的來歷很清楚,但她可不相信普通的平民會想出這種有強烈歷史感的名字,“你可別告訴我這個整合工作你沒有插手?!?p>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貞妮倒是咨詢過我的意見,當然,主要的工作還是他們完成的?!?p> 伊麗莎白搖了搖頭,直接說道:“我不信,這件事一定是你主導完成的,別否定,否定也沒用,你說服不了我的。”
無論丹妮卡說的多么天花亂墜,伊麗莎白都不會相信了,她更傾向于自己的判斷。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互了解,伊麗莎白知道丹妮卡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如果沒有利益,或者說可期望的利益,她根本不會把這個新成立的協(xié)會放在心上,更別說在自己面前提及;進一步來說,如果她確定能從這個協(xié)會中攫取利益,那么她一定會占據(jù)主導地位。
“好吧,隨便你怎么說吧?!钡つ菘]有繼續(xù)辯解,但也沒有承認或者否認,而是繼續(xù)說道,“總之,我覺得協(xié)會很有意義,對于大部分的平民來說,擁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小房子——雖然在我們看來有點兒簡陋粗糙——就已經(jīng)是件很幸福的事了,有了房子,就有了自己的家。當因為種種天災人禍,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家園,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的時候,他們就失去了一切。那將是一個人最無助的時候,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就在丹妮卡長篇大論,侃侃而談的時候,伊麗莎白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但這和你無關,他們承受的災難和痛苦和你沒有一點兒關系,你關心這個干嘛?我實在想不出你能從這里獲得什么?”丹妮卡這番話讓伊麗莎白感覺很刺耳,不是她看不起丹妮卡的人品,但她實在難以想象丹妮卡變得善良而傷感,這就好像一個惡魔開始信仰圣光一樣,荒謬可笑。
雖然被打斷了說話,丹妮卡依然笑著說道:“在別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幫助,會帶來感激,真誠而深切的感激,這一點兒還不夠嗎?”丹妮卡的笑容神秘莫測,好像蘊含著無數(shù)的秘密。
伊麗莎白的目光變得極其銳利,她看著丹妮卡,說道:“我發(fā)現(xiàn)我低估了你,丹妮卡·風語,你比我想象的更加貪心?!睂τ谝粋€魔法師來說,普通平民的感激有什么用?難道她喜歡沒事出去享受別人的歡呼嗎?但對于一個政治家,野心家來說,民意會是一個不錯的籌碼。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別只說我啊,你不也一樣嗎?”伊麗莎白并不是一個醉心于圣光之道的虔誠信徒,和丹妮卡一樣,她也是個野心家,也渴望得到權力和地位,至于圣女的身份,只不過是她的一項工作罷了。
伊麗莎白沒有說話,沒有否認。
丹妮卡繼續(xù)說道:“不過有一點兒我覺得你做的不太好。”
伊麗莎白抬起頭來,問道:“什么?”
丹妮卡說道:“你并沒有充分利用圣女這個身份,你表現(xiàn)的太矜持了?!笔ヅ闶枪饷鹘掏ν獾男蜗蟠笫?,主要負責的就是為教廷收攏人心,這是多好的機會啊,要是丹妮卡當了這個圣女,絕對比伊麗莎白敬業(yè)很多,哪會像伊麗莎白過的這么舒適,每次救災不累昏過去兩三次都不算出來一趟。
伊麗莎白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這個世界屬于貴族?!痹谶@個世界,強大的職業(yè)者會成為貴族,沒有職業(yè)者做支撐的貴族會慢慢衰落,因此,得以傳承下來的貴族都擁有職業(yè)者血脈和天賦,他們強大的武力和家族勢力牢牢掌控著大片的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平民。比如卡斯鎮(zhèn)就是如此,這里盛產(chǎn)棉花,超過八成的棉花田都是屬于三個貴族,剩下那一點兒才是真正屬于平民的土地。
丹妮卡輕聲的說了一句:“這個世界的貴族太多了。”
“什么?”丹妮卡說的有點兒含糊,伊麗莎白沒怎么聽清楚。
丹妮卡猛地站了起來,開始在帳篷里快速的踱步,絲毫不在意她現(xiàn)在的身體是否承受的住這么“劇烈”的活動。
過了好一會兒,丹妮卡突然停了下來,鄭重的說道:“伊麗莎白,你說平民中產(chǎn)生職業(yè)者天賦的比例大不大?”
伊麗莎白的眼睛里閃出了一絲驚恐,她沒想到丹妮卡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她坐直了身子,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丹妮卡坐下,雙手撐在桌子上,把身子探了出去,在很近的距離逼迫的看著伊麗莎白的眼睛,說道:“我覺得貴族實在太多了?!?p> 伊麗莎白難以置信的看著丹妮卡,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丹妮卡重新站了起來,說道:“我當然知道,這個世界的貴族太多了,一個初階職業(yè)者就能擁有一個貴族身份,就可以擁有大量的土地,財賦上的減免,他可以將這些土地租憑給其他人,從那些平民身上抽取財富來維持自己的貴族生活,好像一個小小的國一樣。平民忠于小貴族,小貴族忠于大貴族,大貴族終于皇室,這樣的社會結構太復雜了。”
“但是很穩(wěn)定?!币聋惿渍f道。
“是的,很穩(wěn)定?!钡つ菘ǖ难劬镩W爍著光彩,“穩(wěn)定到?jīng)]有一絲一毫的機會留給我們,我們不需要這種穩(wěn)定?!?p> “丹妮卡,社會秩序沒那么容易重改,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伊麗莎白勸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