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會,賞花之余,無外乎做做詩,填填詞,懂音律的彈奏一曲,懂繪畫的繪一副花會熱鬧圖。
左不過是這家的姑娘艷壓諸位閨秀,那家的姑娘德才兼?zhèn)?,這位公子出類拔萃,那位少爺武技驚人。
一番你來我往中,大家已然分派別坐好,跟著皇后的,自然靠近皇后一側,支持顧貴妃的傍著她的方向些,不黨爭的避得遠遠的,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準備看好戲,陳曦環(huán)視一周,慧妃娘娘的人最少。
“星月這丫頭越發(fā)長進了,這首《迎春》意境甚佳,本宮在她這般年紀時,哪里會做什么詩?認得字便不錯了?!被屎罄鴺切窃碌氖郑靡饪滟?。
樓星月是她看好的長孫媳婦人選,樓星月父親樓賢櫟又是丞相之一,這滿院閨秀中,她眼里也就只有個樓星月。
“娘娘謙虛了,臣婦尚在閨中時便常聽聞娘娘秀外慧中,寫得一手好字,是頂頂有名的才女?!钡紫碌膵D人忙搭話,話接得好,皇后聽了頗為滿意。
陳曦安安靜靜的坐在杜若旁邊吃點心,爹說鋪子里的蛋糕不正宗,宮里御廚改了配方,就更難吃了,不過她覺得挺好吃的,甜而不膩,還有時興的水果。
聞言,她撩眼看了眼說話的婦人,柴丞相的夫人蘇氏,尚在閨中時是皇后的手帕交,如今柴丞相也親皇后一派。
而皇后方才夸贊的樓星月則是樓丞相的幼女,自幼富有才女美名,樓丞相雖明面上看不出站在嫡子還是長子身后,不過后來樓星月嫁給了皇后的長孫。
“臣女能有娘娘十分之一,臣女便滿足了?!睒切窃侣渎浯蠓降那飞淼?,十五六歲的少女,青蔥的年紀,模樣又長得好,泉水叮咚的嗓音,張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后更是喜歡得笑瞇了眼,“你啊,就是謙虛,這滿京城哪個不道你是第一才女?”
“娘娘贊譽了,星月不敢當?!睒切窃旅媛缎邼瑓s說得認真誠懇,并不接受第一才女的吹捧。
這個少女不簡單,陳曦靜靜的聽著,想起當初樓星月親手廢了大皇子,害得堂堂皇帝長子傳出不舉的丑聞,有龍陽之好,大皇子妃與侍衛(wèi)私通……等一系列丑聞,令得大皇子痛不欲生,最后自殺了。
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樓星月還是拼不過慧妃。
謙虛中,一道悠揚的琴音突然響起,琴音溫婉卻又剛毅,仿若雪峰上迎風不倒的雪蓮,券券而來,悠然間給人一種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敵場的凌厲氣勢,很快,音調(diào)再轉,仿佛一沙鷗,天地闊遠隨飛揚。
“這好詩配仙音,姐姐覺得可好?”顧貴妃舉杯示意敬皇后,笑顏中瞟一眼樓星月。
說罷美目流轉,掃視下方的閨秀們,“仙音有了,好詩備了,現(xiàn)如今正缺個能舞的,不知哪位閨秀讓本宮過過癮?”
“娘娘,還是黎兒來吧?!遍|秀群眾,仿若金雞獨立般的鐘梨起身屈膝行禮,面前是放著把焦尾琴,方才的琴音分明出自她手,她不站出來別人便已是壓不住她的風采,此時站起來款款施禮,更是顯眼。
縱是陳曦,也不由得贊嘆,長得真美。
爹說有位詩人叫白居易,寫過一首詩,其中有一句很是經(jīng)典,‘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仨恍Π倜纳?,六宮粉黛無顏色?!?p> 想必鐘梨便是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吧,回眸一笑百媚生,美極了。
再好的詩,樓星月也比不過白居易,雖贏得滿堂喝彩,但鐘梨一站出來,便搶走了所有人的目光,隔岸的公子們更是打雞血似得議論紛紛。
“傾城傾城之佳人?!惫觽冸m激動,卻還是很有風度,用詞文縐縐的。
陳曦注意到閨秀們對鐘梨很是不滿,有些脾氣不好的已輕聲冷哼,不過上面有皇后和貴妃,她們不敢造次。
只是,還是有些沉不住氣的,“張公子竟然看得眼睛都直了!”
陳曦聽了小聲的抱怨不由得失笑,目光瞟了瞟,瞟向?qū)γ?,恰好此時唐淮征也看過來,視線在空中相遇,他沒有看鐘梨。
唐淮征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快,瘋了,肯定是瘋了,那么小的小孩兒,他想什么?
可,由不得他不去想,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在召喚他,讓他去關注,去探究。
“子燁,看什么呢?”郭燚的目光也明顯不在美人身上,他循著唐淮征的目光看去,恰好看到陳曦收回目光,“果然是陳相的閨女,也太小了吧,你腦子沒壞吧?我認識個大和尚不錯,要不要我給你介紹?讓他給你做做法?!?p> “閉嘴?!碧苹凑魇栈啬抗猓似鸩璞嬃吮?,抬步便往外走。
郭燚覺得作為唐淮征的好友,他有義務讓他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再說了,唐老太爺此刻與北相要打起來了,不是北相死就是唐家倒,他再對人家那么小的女兒存什么非分之想,豈不要痛不欲生?
“子燁,你等等我呀,跑什么?我告訴你,你這樣是不對的,人還是個孩子呢,你個禽獸?!?p> 陳曦自不知郭燚與唐淮征一個追一個趕離開了,此時鐘梨命侍女搬來一個大鼓,她赤腳站在大鼓上翩翩起舞。
鼓聲隨著她輕輕跳動規(guī)律的響起,竟不比琴音差,長長的紅綾隨她舞動仿佛游蛇,又仿佛飛劍,如夢似幻,隨著她動作加快,戰(zhàn)鼓雷鳴,令人升起一股馳騁沙場視死如歸的豪情,半點褻瀆不得。
“跳得真好?!彪m然嫉妒她長得好看,但別人也不是草包,舞技了得琴音動聽,實實在在是美貌與才華并存的佳女子。
陳曦想起陳伽年的話,他說這注定是一個繁榮的大世,文明要發(fā)展到這個年代該有的頂峰。
相對于樓星月,鐘梨的結局要好太多,她是個有思想的人,嫁給了下一屆狀元,成為大世家秦家的宗婦,兒女也都很爭氣孝順。
一曲畢,鐘梨穿好鞋襪,款款行禮,“臣女獻丑了?!?,這才響起雷霆般的掌聲。
“皇上說慧妃妹妹跳舞也跳得極好,不如慧妃妹妹也舞一曲?”顧貴妃淡笑道,仿佛在話家常,半點沒有針對的意思。
不等慧妃接話,皇后搶先了,“皇上常與本宮說慧妃妹妹雖出身寒門,卻是個懂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女子,不如妹妹賦詩一首,你辦的花會,自然要帶好頭,為小輩們做個榜樣。”
眾人瞪大眼睛,眨也不敢眨,來了來了,等了那么久,大戲終于來了。
陳曦也好奇慧妃的反應,今日她不管是作詩,還是跳舞,亦或是彈琴,都得不到好處,贏了應該的,輸了丟臉。
正期待,陳曦突然感覺到杜若整個人的氣勢變銳利了,“娘,怎么了?”
杜若沒有聽到,目光死死的盯著一個方向,陳曦順目光看去,冷冷一笑,還是來了。
也罷,來了也好。
慧妃面色如常,雕蟲小技而已,她不放在眼里,不過此時場面上卻出了點小意外。
只見王老夫人進了東院,她身著華貴錦裳,頭戴赤金步搖,雍容華貴,身后浩浩蕩蕩跟著一眾奴仆,氣派得很,“招待不周還請見諒,招待不周還請見諒?!?p> 一路請罪過來,儼然女主人,再看隔岸,王益安仿佛男主人般正與諸位公子‘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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