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府。
虞氏兄弟,毗鄰而居。但虞世南并不常過來,今天剛從皇城回來,便被哥哥喚到了家里。
正廳里面,虞世基來回的焦急踱步,臉上布滿陰云。
“怎么會這樣?怎么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虞世基長須抖動,厲聲說道。
“真是能耐啊,一下子得罪兩個國公,他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崔家的人都是這么的囂張跋扈嗎?”
虞世南聞言苦笑,辯解道:“大哥不能這么說。那楊浩是秦王嫡子,是皇家的人,怎么是崔家的人呢?”
虞世基冷哼一聲:“崔家惹出的麻煩事還少嗎?當(dāng)初你就不該答應(yīng)漢清的婚事,否則何至于此——”
虞世南聽到大哥舊事重提,也不高興,紅著臉道:“漢清的事,非要說的話,也只是他命薄福薄,永豐公主為人淑德,哪里有半分過錯,大哥此話,再也休提!”
虞世基嘆一口氣,自己這個弟弟就是死腦筋,分不清朝堂上的利害得失,不懂的趨利避害,現(xiàn)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居然還執(zhí)迷不悟。
白天在虞府發(fā)生的事情,他想想就覺得頭疼,大司徒楊素的孫子,還有大將軍宇文述的孫女,被大人帶著來自家拜訪,居然被住在隔壁弟弟的親家人給打了。這該如何是好?
“如此頑劣,虧得劉升還在圣上面前,替他說情——我也得見機(jī)行事了,免得惹一身騷?!庇菔阑肫鹎靶r候朝堂上的某個細(xì)節(jié),心里暗暗決定。
……
楊府。
楊素坐在正廳上,聽著下人的回報,咳嗽一聲,驚訝道:“居然動手了,而且還是宇文承基動的手!宇文述這個老狐貍,不可能沉不住氣,這么點事不至于吧——”不禁皺著眉毛,陷入沉思。
楊玄感坐在父親下方,聞言接道:“許是宇文化及的主意,也說不定?!?p> 楊素聽到這話,呵呵一笑:“應(yīng)不至于如此不智。今天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原本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鬧大了不好。圣上最近心思難以捉摸,不要觸了霉頭?!?p> 楊玄感點頭道:“好的,父親。有宇文家出面對付那個小子足夠了,最好宇文承基把他廢了,那才叫妙呢——”
楊素渾目翻轉(zhuǎn),不理會兒子的幸災(zāi)樂禍,沉聲道:“宇文承基像是個不知深淺的莽夫嗎?你記住了,不要低估任何人,更不可憑此輕舉妄動,如此方為長久之道?!?p> 楊玄感只覺得父親衰老之后,越發(fā)的謹(jǐn)慎小心,以楊家如今的地位,何至于這般低調(diào)。不過,嘴上還是連連稱是,送老父親入內(nèi)休息。
……
楊浩一行人回到了秦王府。
石進(jìn)探查了楊浩的傷勢,除了肩部受力過大,有些挫傷之外,其他并無大礙。
石進(jìn)終于放心下來,但仍然后怕不已,對方可是宇文承基啊,幸好這次手下留情,并沒有真正的下殺手。
看著石進(jìn)臉色略微放松,楊浩問他:“石侍衛(wèi),那個宇文承基武藝到底有多厲害?真的是大隋年輕一輩中最強(qiáng)之人嗎?”
石進(jìn)苦笑:“宇文承基啊,他可了不得,是大將軍宇文述的孫子,宇文化及的長子,家學(xué)淵源,武藝何止是了得啊,十六歲就入了千牛衛(wèi),屢屢得到圣上的夸獎?!?p> 楊浩點點頭,又道:“哦,這樣啊,那他比咱們秦王府的侍衛(wèi)如何?”
石進(jìn)有些慚愧,喏喏道:“千牛衛(wèi)是圣上的侍衛(wèi)軍,屬下們?nèi)绾伪鹊?。傳聞宇文承基能開弓裂石,一條裂云槍出神入化,拳腳功夫也非常強(qiáng)悍?!?p> 楊浩這才知道宇文承基,是如此了得的高手,心中微微驚嘆。
作為后世的特警,面對這樣的對手,楊浩的感覺有些復(fù)雜,既高興又有點忐忑。
事實上,與宇文承基的對戰(zhàn),只有兩個回合。一個回合他用槍點碎了自己的木棒,第二個回合則是兩人互拼了一次拳頭。
石進(jìn)等人沒有看到當(dāng)時的情景,但從楊浩自己感覺來看,宇文承基雖然強(qiáng),但是并非強(qiáng)的太離譜,自己身體進(jìn)入神奇狀態(tài)之后,也能與之抗衡吧。
想起當(dāng)時戰(zhàn)斗時識海內(nèi)黑洞的變化,他帶著一絲好奇,再次凝聚精神探查意識深處。
“啊——”
石進(jìn)小鸞等人,疑惑的看向驚叫的楊浩。
楊浩心中正驚濤駭浪。
“臥槽,我的黑洞呢,怎么沒有了?難道跟宇文承基打架的時候,真的散掉了?特么的,虧大了啊……”
“天殺的宇文承基!”
……
大興城皇宮內(nèi),甘露殿燈火通明。
一個三十多歲的俊朗中年人陪著一個美婦人正在下棋,周圍站著幾個宮女。
正是當(dāng)今皇帝楊廣和他的蕭皇后。
楊廣拈起一顆棋子,沒有落下,開口對蕭皇后說道:“嘿,今天發(fā)生了一件趣事,皇后想不想聽?”
蕭皇后正注目著棋盤,思索下一步棋走法,聞言美目抬起,掩口而笑:“圣上莫要打岔,臣妾快要輸了——”
楊廣哈哈大笑:“我不打岔,你也贏不了啊。”
蕭皇后橫了他一眼,無限嬌媚。
楊廣故作神秘道:“楊浩出事了,你猜是什么事?”
蕭皇后聞言,放下棋子,手掩秀口,驚呼道:“浩兒怎么了?剛聽說他醒了過來,難道又昏迷了嗎?”
楊廣笑著搖搖頭:“不是這個。他打人了?!?p> “啊——打人?他打誰了?”
“楊元豐和宇文如意。”
“哦,如意這丫頭是宇文述的孫女吧,臣妾見過幾次,還算是乖巧。這個楊元豐又是哪個?”
“楊素的孫子?。 ?p> “啊——”蕭皇后一臉驚訝,旋即秀眉蹙起,追問道:“所為何事啊,竟至于打人……”
“哈哈,說來好笑,皇后你不知道,宇文如意那丫頭跟楊元豐到虞世基家里去玩,恰好楊浩去虞世南家里去看他姐姐。宇文如意隔著墻偷虞世南家的葡萄,讓楊浩看到了。然后宇文如意摔了一下,雙方就爭吵起來了,兩個小孩跟楊浩鬧,他就把兩人抓起來,狠狠地揍了一頓屁股……”
“原來如此,咯咯咯,這也怨不得楊浩啊。”
“是呀,難得看到兩個老狐貍吃癟,嘿,楊浩這次倒是做了件高興事——”楊廣笑道。
蕭皇后想起一事,思索再三,才開口道:“圣上,開皇時那件舊事過去這么久了,是不是考慮讓楊浩繼承嗣位了?”
楊廣打趣道:“崔家好大的能耐,都找到皇后這兒了?!?p> 蕭皇后連忙搖頭道:“哪有這樣的事情,我只是覺得浩兒挺可憐的,父母都不在了,他上次為了自己姐姐跟二郎打架,被人推下樓去,就算是懲罰,也該到頭了。圣上仁慈,是該另作考慮了。”
她口中的二郎,自然是指豫章王楊暕。
楊廣聞言沉吟不語。
蕭皇后又道:“說起來,永豐那孩子更是可憐,我都心疼她。要不……”
楊廣把棋子扔回棋缽,冷哼一聲:“皇后不要說了,和親之事,我自有計較。”
蕭皇后深深看了丈夫一眼,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