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被抱進了穆珂的房間里。
她被青年揮手甩了出去,撞在車廂上,索性孩童骨頭軟,沒有多大礙,腦袋上的傷口被仔細包扎了起來,好像帶了個帽子。
“她是不是失憶了……”崔長芳看了燕回峰一眼,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對靈兒來說,失憶說不定反而是件好事?!毖嗷胤迩榫w穩(wěn)定了很多,眉宇間還帶著痛苦之色。
崔長芳點了點頭,“那倒是,年紀雖幼,若回想起母親被害的情景,總歸是會留下陰影?!?p> 楊浩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
他沒有兩人那么樂觀。
作為熟知現(xiàn)在醫(yī)學的前特警,他比崔長芳和燕回峰,對于失憶這件事情了解的更多。
大腦記憶丟失,有兩大類情況:主動性失憶和被動性失憶。
第一種情況,人在遭遇重大不幸的時候,有的時候,大腦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到巨大的心理刺激,會有選擇性的‘主動’拋失一些記憶片段。這種情況屬于,心理創(chuàng)傷的自我保護機制。
第二種情況,也是最常見的情況,就是大腦出現(xiàn)物理性傷損,腦組織水腫、出血,壓迫到了相關的記憶區(qū)域,造成被動的失憶現(xiàn)象。相比第一種,這種情況更麻煩,危險更大。
靈兒還不到四歲,出現(xiàn)第一種情況的可能性很低。
楊浩現(xiàn)在有些擔心她的腦袋受了重傷。
若是輕傷,只出了一點點血,人體是可以自行吸收掉的,休養(yǎng)些時日就痊愈了。但如果創(chuàng)傷面過大,出血較多,人體很難自我吸收掉的時候,血塊會持續(xù)壓迫腦神經(jīng),那就有可能出現(xiàn)惡化,甚至危及生命。
“唉,要是孫思邈在的話,那就好了。我雖然知道一些原理,但不會治療,也于事無補~~~”
楊浩暗嘆一聲,低聲道:“咱們出去說?!?p> 房間里只留下了穆珂照看著。
“曹二是誰?”
一出了房間,楊浩扭頭問道。
“曹縣令的侄子,曹靖安?!毖嗷胤逖劬飮姵雠?。
“能確認嗎?”
燕回峰木然點點頭,“我跟他離著馬車很近的地方,照了一面,另外,我在李家馬車上,抓住了曹家的門客柳生。”
“現(xiàn)在哪里?”
“已經(jīng)被我殺了?!?p> “好吧,我陪你去要人?!?p> 楊浩站了起來,帶著人往曹縣令府上趕去。
……
曹府。
河陽縣令曹彥真,結束了白日的公差,早早吃過了晚飯,一邊泡著腳,一邊看著文書。
他的妻子溫氏走來走去,收拾著家務。
“老頭子,你這是又看什么,就不能好好泡腳嗎!”溫氏一把奪過文書,瞪了他一眼。
“婦道人家多管閑事!快還給我,明天還要處理呢~~~”曹彥真眉毛豎起,喝道。
“處理什么呀,你怎么不想想,咱們家的事兒還沒處理完呢!”
“咱們家什么事?”
曹彥真一愣,隨手拿起了一杯茶水。
“聽說咱們河陽郡尉被圣上撤職了,你能不能舉薦靖安那孩子來做這個郡尉啊,老二家求了我好多回了……”
噗!
曹彥真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你開什么玩笑!靖安做河陽郡尉?你們瘋了嗎!河陽郡尉,老二家也真敢想!那是圣上點頭才能給的官職!”
“哦,這樣啊,那就……把河陽縣尉……給他當嘛……”
曹彥真一陣無語,無奈搖了搖頭。
“你跟老二他們說,別想著當官了。說不定,當了官反而害了他!”
溫氏一下把文書全摔在桌子上,怒道:“我才不做壞人哩,要說,你自己跟他們說清楚!我再也不管了!”
說完,氣沖沖走了。
“這婆娘!”
曹彥真搖了搖頭,站在水盆里,掂著腳去夠桌子上的文書。
“老爺,老爺!”
老仆人急匆匆趕到門外,大聲呼叫。
曹彥真一愣,問道:“什么事?”
“楊郡尉來找您,就在府門外面?!?p> “哦?”
曹彥真大訝。
他與楊浩幾乎沒有來往,現(xiàn)在楊浩都要離開河陽了,來拜訪自己做什么?
“你請他進府,我馬上就來!”
曹彥真手忙腳亂的擦干腳,穿上鞋襪,出了房間。
片刻之后,他在自家院中見到了楊浩。
“少郎君,見老夫何事?”
曹彥真有點震驚,楊浩不是單獨來的,帶了不少守兵,明火執(zhí)仗,不像是拜訪,反而像是興師問罪的。因此,他也不咸不淡的問候了一聲,連郡尉的稱呼都省下了。
楊浩淡然一笑:“不知,曹縣令的侄子曹二,身在何處?”
曹彥真一愣:“應該在他自己府上吧……少郎君找曹二何事?”
楊浩一直盯著曹彥真的表情細看,沒看到異常,看來曹二沒把事情告訴曹彥真。
“曹縣令,我楊浩是欣賞你的為人和為官的,就跟你說實話吧。曹二殺人了,我特意來找他的。”
曹彥真嚇了一跳,“殺人?他殺了誰?”
“今天他在河陽城外,殺了前縣尉李萬的母親妻子和還有馬夫,共計三人?!?p> 曹彥真顫聲道:“竟然有這種事情……少郎君可有證據(jù)?”
“老燕,你來告訴曹縣令?!睏詈浦倍⒅軓┱?,頭也不回的道。
燕回峰閃出來,冷聲道:“今天申時前后,我在河陽城外遇到了曹二,就在李家三人被殺不久,而且在現(xiàn)場見到了曹家的門客。”
曹彥真怔了一下,一雙老眼瞇了起來:“燕回峰,你沒有親眼看到曹二殺人吧?”
“這……”燕回峰回頭望了楊浩一眼。
“曹縣令,何用親眼看到,案發(fā)時間、地點全都吻合,把曹二擒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嘛?!睏詈频馈?p> 曹彥真凝望了楊浩一小會兒,干笑道:“少郎君怕是弄錯了。事關人命,怎么能不問清楚呢。老夫可以作證,申時前后,曹二一直呆在我府上,并沒有出城,更談不上殺人了。少郎君,你們請回吧,老夫就不遠送了!”
“你!……”燕回峰怒目而視。
“慶奴,送客!”曹彥真深吸了一口氣,甩手道。
“幾位郎君,我家老爺要休息了,您請回吧?!?p> 老仆人趕了過來,陪笑道。
“燕回峰,楊郡尉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職了。李家三口被害一案,這是我們河陽政事,老夫身為縣令,責無旁貸。我會親自負責,一定還他們一個清白!你們郡尉府的守兵,也不要再去麻煩少郎君了!聽明白了嗎?”
曹彥真轉(zhuǎn)身之前,冷冷的道。
燕回峰嘴唇顫抖,說不話來,兩只手掌都幾乎捏碎了。
“送客!”
曹彥真最后的聲音傳來。
楊浩冷冷盯著曹彥真的背影,說:“我們走!”
出了曹府,崔長芳罵道:“這個曹彥真,什么東西,要包庇他的侄子嗎?”
燕回峰臉色一陣慘白。
楊浩冷笑道:“他包庇的了嗎?”
當先往前走去。
過了一會,街上幾個郡尉府的心腹守兵,趕了過來,跟楊浩和燕回峰回復消息。
“楊郡尉,曹二沒有在家里?!?p> “燕大哥,楊郡尉,已經(jīng)打聽到了,曹二在錦豐樓吃酒呢!”
“走!咱們過去!”楊浩精神一振,只要找到曹二下落,這事情就一定會有結果。
“楊郡尉等一下!”
是燕回峰開口攔下了楊浩。
“楊郡尉,曹縣令有些話說的也對,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職了,錦豐樓你就不要去了~~~我仔細想過了,曹縣令明著包庇曹二,這會兒估計都想著去通風報信了。給若惜報仇,只能我親自動手了!”
“你想好了?以后可能要亡命天涯,做一輩子逃犯了……”
“我不在乎!”燕回峰慘笑道。
崔長芳上前,拍了拍燕回峰胸口:“是條漢子!我崔長芳敬重你!”
楊浩目光停在燕回峰身上好久,最后走到他身邊,湊近了,低聲道:“小心點,不要丟了性命?!?p> 這么說,是擔心丑男子報仇心切,心若死灰,跟那個曹二同歸于盡,那就不值得了。
“謝謝少郎君!”
燕回峰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你放心讓他去嗎?”崔長芳側(cè)首看楊浩。
楊浩攤了攤手,“能攔得住嗎?若他死了,我再為他報仇就是了……”
……
錦豐樓晚上的生意,向來很好。
馮七是店里的小二,今天晚上他運氣不好,趕巧碰上伺候曹二這個二世祖!
“呸呸!”
馮七狠狠的在飯菜里吐了幾口口水。
每回曹二來錦豐樓,不光不給賞錢,還對小二們動輒打罵。沒有一個小二愿意伺候他。碰到這種情況,小二們都是湊在一起抽長短簽決定。
結果就是馮七抽到了最短的那根。
“唉!老天啊,您就趕緊收了曹二這個惡棍吧!”
馮七一邊抱怨著,一邊上酒菜。
就在這時,幾聲慘叫響起,嚇了馮七一跳,聽聲音離著特別近,好像就是曹二的房間!
馮七一驚,趕緊加快腳步,還沒推開房門,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
“難道……”
馮七不敢再想,顫抖著推開門。
一眼望過去,馮七差點吐出來!
房間里血流滿地,曹二和兩個護衛(wèi)倒在地上,腦袋卻不見了!
潔白的墻壁上寫著大大六個血字:“殺人者燕回峰!”
“殺人啦!殺人啦!”
馮七扔掉盤子,放聲尖叫,響徹在整個錦豐樓。
清河云上
寫的不太好,總覺得缺點味道??磥磉@樣的情節(jié),真的不是我所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