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慶祝新世紀135年誕辰,宣示軍方統(tǒng)治主權(quán),聯(lián)合政府內(nèi)部緊鑼密鼓,一方面積極準備全民福利的發(fā)放,另一方面還要整理堆積成山的資料以應(yīng)對即將召開的公開會議。在過去的一年里,聯(lián)合政府為誕辰特地搜集了全世界人民的新一年愿望,并承諾滿足被抽中者的所有愿望,以及剩下人的部分可行愿望。抽中結(jié)果將會在會議中公示并實施。且這次會議也與以往不同,這次會議允許到場記者提問,統(tǒng)領(lǐng)代理本人表示,可以提任何問題。
以上消息一出便已引得全球轟動,只幾天的時間,收到的愿望郵件和記者申請入場材料就不止一次壓垮了聯(lián)合政府“脆弱”的網(wǎng)絡(luò)。
這一年是網(wǎng)絡(luò)信息部門度過的最黑暗的時光,可見這次公開會議的絕對重要性!
要說這次抽獎中沒有暗箱操作那是不可能的,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想法,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愿望,如果每一封郵件都有被抽中的可能,那么那些暗藏的反抗者的無理愿望豈不是也可以被實現(xiàn),那可就糟糕了。
大部份愿望可能是資源分配的問題,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網(wǎng)絡(luò)信息部門在收到郵件后的第一時間就會對它們進行分類,修改那些無理要求被抽中的概率,對于有敏感言論的郵件還會對其進行調(diào)查監(jiān)控,從郵件的發(fā)送者個人,到其關(guān)聯(lián)的祖祖輩輩、親朋好友,都會被一一審查,以排查可能存在的危險分子。
總而言之,這次公開會議,各部門與網(wǎng)絡(luò)信息部門精誠合作,確保代理大人本人的絕對安全。
剩下的便是對往年一系列事件的整理報告以及對下一個百年要達到的政治目標的論述,有軍方的強腕在,怕是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反正“和平”一詞永遠都不會出現(xiàn)在提案上,只有“平衡”才是軍方追求的理想世界。
倒數(shù)五分鐘,議會大廳后臺——
“這次有記者提問,回答之前要好好想想里面有什么陷阱!”
“回答不了就不要回答,后臺人員會給予指示,或切時間。”
“安保不知道做得怎么樣,真有人突襲也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安全起見,免茶水。”
“指不定有其他軍部的間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p> “要的資源太過分也不能給!像軍銜這種可不是隨便封的!”
......
會議總策劃——奧利維亞·帕蘭娜·阿爾巴一進入后臺便看到一眾聯(lián)合政府高層正圍著一個人碎碎念,那場面烏壓壓的一片,像朝會朝拜一樣,被圍著的那個人也不是別人,正是被這些高層堆到統(tǒng)領(lǐng)位置上的年輕的代理大人。并且從剛才開始,代理就一直在機械地“是”“好”“嗯”“嗯嗯”“好”地回復(fù)那些高層軍官的話,看上去非常無奈。
奧利維亞抬手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jīng)不夠了,必須得打斷這些高層的“危言聳聽”,遂壯著膽子大聲說道:
“各位長官!還剩三分鐘!請做好準備!”
聲音高亢嘹亮,將那些高層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來。高層們本來就不愉快,看到是此次會議的總策劃就更不高興了。原本他們就不同意此次會議現(xiàn)場記者發(fā)問,如今搞成這樣,人心惶惶,還要抽獎,還是當著全世界人的面抽獎,要是抽到什么亂七八雜的愿望,場面不好收拾怎么辦?說什么“必要的親民行動”以及“排查潛在危險分子”,要不是當初代理“一意孤行”同意了她的策劃并且一直支持著,估計這高齡“小姑娘”到不了這誕辰就會被踢出聯(lián)合政府的大門。
“各位前輩不用擔(dān)心,”見勢不妙的代理立即出來緩和氣氛,身著軍裝的他卻顯得雍容儒雅,舉手投足之間是書香世家的溫婉有禮,“只不過是個把小時的小會議而已,比起以往我們的所見所聞,這點小事不算什么。”
離代理最近的一位相當魁梧嚴肅、青年模樣的高官聞此立刻提醒道:“人言可畏,得當心?!?p> 代理聽后對著青年點了點頭,鄭重應(yīng)了一聲:“是?!彪S后便將目光移向了奧利維亞,示意她可以繼續(xù)安排。
回應(yīng)代理的信任,奧利維亞將一粒微型耳麥融進了耳垂中,緊接著,給在場的每一位高層都派發(fā)同樣的耳麥。
她解釋道:“這是為了這次會議新設(shè)計的微型耳麥,今日一次性使用,只有一個頻道,確定安全,會議大廳前后信號良好,這樣有什么問題,后臺的人可以隨時提點,我也可以通過耳麥隨時提醒時間?!?p> 那位青年高官微凝眉,看了眼這鋼珠般的耳麥,略微思考后,一邊著手戴上,一邊對代理說道:“這樣,代理,我還是不進去了,在后臺這兒我要做什么也方便一點。”
奧利維亞一聽便有些著急:“入場人員是確定的,各大媒體也有名單,中將您不出場的話會惹人議論的,到時候代理的處境會更加困難!”
“那你就去封上他們的嘴?!?p> 這句話,中將說起來似乎沒什么語氣波瀾,但配合上他凜冽的眼神,還是令在場所有人膽寒。
奧利維亞深知這位中將的“豐功偉績”,其名為塞納·吉爾加德·米爾哈斯·斯利姆,戰(zhàn)場上如人形坦克般的存在,在他眼里還沒有動不得的人,以至于他的這句話在奧利維亞耳朵里聽來不像是要封記者嘴,而是封她的嘴。
面對如此隱秘的恐嚇,奧利維亞也沒法做到從容不迫,即使在場那么多人在,她還是感覺到塞納所散發(fā)出來的冰冷刺骨的殺意,生命受到威脅,不由自主地就攥緊了拳頭,全神戒備。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腳步聲悠哉而清晰地響起,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顯得格外響亮。
奧利維亞立刻往聲源望去,竟發(fā)現(xiàn)萬眾矚目的代理已經(jīng)走上了步梯臺階,且馬上就要走過后臺轉(zhuǎn)角了,工作人員是攔也攔不?。?p> “代理!你得最后出場!彰顯威嚴!”
沒想到代理只是回身對奧利維亞淺笑了一下:“我得回應(yīng)觀眾的期待,不是么?!彪S后請退身邊下屬,徑直走進了會議大廳。
計劃之中的掌聲并沒有響起,回應(yīng)后臺眾人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各位高層立馬站不住了,趕緊跟了進去。
此時寒意更濃,若不是更在意代理的安全,塞納怕是要將奧利維亞生吞活剝了先。
待塞納一走,奧利維亞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心里想道,還好,雖然磕磕絆絆,倒也是順利開始了。耳麥里也接二連三傳來各位高層正常入座的消息,雖沒有熱烈的掌聲,但也沒有危險信號,一切,都還好。
平復(fù)一下心情之后,奧利維亞也開始著手安排會議工作,比起對付塞納,走這些流程倒是輕松許多。
議會大廳內(nèi)側(cè)是三層環(huán)形結(jié)構(gòu),一二層都有座位,而三層主要是設(shè)備。一層最內(nèi)是巨幕講臺,此時正坐著包括代理、塞納在內(nèi)一共十九個人,二層則安排給聯(lián)合政府其余工作人員使用。
為了此次會議代理的絕對安全,二三層都安排了足量的安保人員。除了必要的監(jiān)視、狙擊人員以外,還安排了炸彈專員,按奧利維亞的話來說就是,只要能確保代理的安全,哪怕將議會大廳跟敵人一起炸掉也沒關(guān)系。第一批遙控炸彈也早已安進了記者們的座位底下,人與炸彈均是“座無虛席”。而大廳的承重柱上放置了分量最重的炸藥,確保炸彈一響,除了軍方,沒有人能從這里逃出去。
“來者哪怕是親生父母只要他/她抱著一定的目的就是嫌疑人”——奧利維亞原話,此次會議,她是主導(dǎo)者,相對應(yīng)的她也是除塞納以外,最看重安保的人。
會議開始第二十分鐘,隨著敷衍形式的各項報告的結(jié)束,全場終于迎來了最激動人心的提問時間。
塞納的臉色如預(yù)料中變得十分難看,在他眼里座下都是罪人,那凌厲眼神分明是在告訴那些記者,不要亂提問題,否則后果自負。
那些記者也是,在看到這位中將眼神的那一瞬,激動的心情登時涼了半截。原本都爭著想舉手提問的,現(xiàn)在手舉到腰間都不知道該繼續(xù)舉還是縮回去了……
“我都說是假的了,你看那位長官的臉色,哪有隨便提問這么好的事情,還好我準備了B方案......”
“如果我這么問出去會不會被當場擊斃?”
“要是能問到關(guān)鍵性的問題,名留青史,死又有什么所謂,我都多活了幾十年了!”
“真的沒有問題嗎,我沒有準備B方案啊.......”
“......”
看這幫子記者畏首畏尾的樣子,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塞納倒是放心許多,原以為都是來者不善,沒想一個兩個都是草包。
奧利維亞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四分鐘了,依然沒有人敢站出來提問題,這個中將還真是慣會給人添麻煩。如果這些個記者到最后連一個問題都沒問的話,代理的聲譽形象怕是要受損。
之所以如此堅持要開公開會議,并且允許提問,說白了就是建立起代理的個人形象。
撐住代理,就是撐住了整個極北地區(qū)。
如今局勢依舊不穩(wěn)定,軍方內(nèi)部暗潮洶涌,在查清殺害上將的真兇之前,穩(wěn)住代理的位置至關(guān)重要。但光有極北地區(qū)軍方的支持不行,得讓全民也接受這個設(shè)定,才能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失去抓手,無法發(fā)力。
“沒有人提問題嗎?”等待許久,代理本人發(fā)話了,言語中有些可惜,意興闌珊的樣子表示其等得有些無聊了,“隨便問,沒關(guān)系,我向鏡頭前全世界人民承諾:知無不言,實話實說,并保證在座各位的安全。”
這可是公開會議,如此承諾,在座各位高層聽了心底都要打顫,一旁的塞納一秒破功,原本犀利的眼神立刻收回,轉(zhuǎn)而無奈地看向代理。
也多虧了這視線轉(zhuǎn)移的這一下,讓眾記者都如釋重負,這才有人躍躍欲試。
“有問題嗎?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進入下一個抽獎環(huán)節(jié)吧?!?p> “有!有有有!”
終于有人敢站出來提問了。
“請問。”
一位身著藍衣的記者起身問道:“代理,您好,我是xx媒體的記者,剛剛聽長官們報告說來年專注于競技場的建設(shè),我想問的是具體是哪方面的建設(shè)?”
“就這樣嗎?你確定要這么問?”代理微蹙眉。
這類記者只是想在會議上露個臉,增加自家媒體的知名度,并不是代理“期盼”的那種。
“具體建設(shè)未來幾日定會公示,如果你只是想問這樣的問題會不會太浪費機會了?”
藍衣記者并沒有想到自己保守的提問會被質(zhì)疑,一時間竟也接不上話來。
“換個大膽點兒的記者來問吧?!?p> 代理表明態(tài)度。
底下的記者你看我我看你,就剛剛大家積極的表現(xiàn)來看,肯定是有所準備的,眼下就是要找個不怕死的人將這些問題豁出去才行。
“剛剛是誰說死無所謂的?!”
記者們互相看了眼,最后目光聚焦在一個長相特別稚嫩的記者身上,雖說大家都是用過“神水”永葆青春的,但這么稚嫩的臉龐還是讓人懷疑是不是“新生代人類”。
所謂“新生代人類”,就是父母雙方都使用過“神水”之后才懷孕生出來的小孩。
在這之前,因為基因突變性疾病,不僅難以懷孕,懷孕之后的胚胎和胎兒也難以生存。初次注射“神水”的孕婦,其體內(nèi)“神水”幾乎無法通過胎盤,直接羊水中注射或者胚胎注射又會殺死胚胎。
對于未成年的孩子來說“神水”弊大于利,副作用繁多,甚至可以稱之為“毒藥”,只有停止了生長的成年人才能耐受,所以世界將希望寄托于使用過了“神水”但當時還沒有孕育的婦女以及他們的伴侶身上。
實際證明,他們不僅可以正常孕育后代,并且孕育出的新生兒自帶寄生體足以活到成年,成年之后可再根據(jù)個人情況自主選擇是否注射“神水”。
此研究成果一出,各大研究機構(gòu)即開展針對性的實驗,以制作出適合未成年人甚至是人類胚胎的劑型,但到目前為止實驗都沒有太大的進展。
言歸正傳。
那張稚嫩的小臉注意到了各位同行熱切的目光,還沒等他說“不”,一大堆紙條已經(jīng)塞了過來,攥了一手。
代理遠遠地看著覺著還挺有意思的,輕觸耳垂(耳麥)詢問奧利維亞:“那個帶著藍色貝雷帽的‘小男孩’叫什么名字?”
“喬納森報社社長的兒子——優(yōu)·喬納森?!睅缀跏遣戎淼脑捯簦瑠W利維亞立即回答。
得到信息,代理隨即看向貝雷帽記者:“優(yōu)·喬納森先生是嗎,看來你的同行們很信任你,那就拜托你了?!?p> 聽到自己的名字,優(yōu)就感覺像是被雷劈了,頭皮立刻發(fā)麻,全身發(fā)僵,心臟都要停掉了!剛剛他就是口嗨,不是真的想當出頭鳥!可是代理的聲音就像是命令一般,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抵抗也還是站起來了。
恍惚間優(yōu)似乎看見了代理帶著圣光的笑顏,這是到了天堂嗎……靡靡之音鉆入耳朵,代理的溫潤深沉在腦海間回蕩,撫慰了麻木的天靈蓋。
“你把問題念出來就好,我們一問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