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中控室,一白衣男子端坐于屏幕前,與屏幕另一邊的某人友好地交談著。對方不方便透露任何關(guān)乎自身真實身份的信息,使用合成聲與白衣男子交流。
“雅尤和舞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便是合成聲,白衣男子也感覺到了對方的憤怒與壓迫。
“雅尤確實是我的實驗秘書,這么多孩子,我以為最忠誠的就是她,這才將她從籠子里放出來,沒想她背叛地這么快,給您添麻煩了~”
白衣男子戲謔的語氣令合成聲更加不愉快。
“這么說,你確實不知情?!”
“當(dāng)然~”白衣男子歪了下腦袋,“我確實給了她自由活動的權(quán)利,但僅僅只是在我的...曾經(jīng)是我的大樓內(nèi),她是怎么跑出去的,我完全不知道?!?p> “那舞殿呢?!”合成聲依舊不信任,“如此危險的人物你竟也敢暗自養(yǎng)著,難道你還有其他計劃不成?!”
白衣男子聞言,著實委屈,長嘆一聲:“我看了你發(fā)過來的照片,種種特征表明他確實是雅尤和其他孩子的兄弟,可問題是我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出生,文件記錄里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雖說我走的時候銷毀了所有監(jiān)控記錄,但原來也沒有他的相關(guān)圖像啊~”
合成聲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著,等再次開口時,語氣稍微緩和了些:“真不知?”
白衣男子攤攤手:“您要不信,我也真沒有什么證據(jù)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如果是我看著他出生的話,我肯定不可能給他取這么古板的名字,在蓋婭生出男孩兒之前我就已經(jīng)想好了,假如分裂出來的是男性,我會給他取名歐文~”
“廢話夠了么?!焙铣陕暫敛涣羟榈卮驍喟滓履凶拥脑挘按髽抢锏臇|西你都收拾干凈了嗎?”
白衣男子面露難色:“畢竟是我的孩子,雖然都是殘次品,但我沒舍得殺她們......”
“你瘋了嗎?!”合成聲那邊傳來大概是拍桌子的聲音,“倘若財政部查出來,無論殘次不殘次對我們都是威脅!”
“呵呵~呵呵呵呵~”白衣男子陰森森地笑了笑,“我倒是很好奇,連培育員在她們的攻擊范圍內(nèi)都會被殺死,還有誰能指揮的了她們,這么長時間了,這般高威脅實驗產(chǎn)物應(yīng)該早就過不了幾天,他自會處理?!?p> 合成聲很明顯地厭惡:“你最好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白衣男子忽而露出幽怨的眼神:“是什么讓您如此不信任我呢~我們明明是最合適的伙伴~”
合成聲也是冷笑:“我們才剛合作,如若要得到我的信任,就別出這么多亂子!”
說話間,白衣男子身后的大門被打開,另一位白衣男子走了進來,只是這位白衣男子裸露的皮膚上有一些奇怪的斑紋。
“人齊了?!卑呒y男說道。
白衣男子偏了下頭,隨后轉(zhuǎn)回來對著熒屏說道:“這件事情充分說明了在這之前你我身邊或有內(nèi)鬼,但這個麥哲倫確實從來沒有踏進我的大樓過,至于是誰,還希望通力合作查出來,否則你我都危險了~”
合成聲若有所思:“我身邊也有么?!?p> 白衣男子準(zhǔn)備回答,熒屏右下方彈出通訊通知,便只能抱歉地說道:“懷疑身邊人是做這行的素養(yǎng),您可以考慮一下,我這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請您允許我先完成手邊的事情~”
合成聲沒好氣地哼出聲:“你的一舉一動最好如實上報,別以為我處理著這邊的事情就處理不了你?!?p> 白衣男子聞言,謙卑地低下了頭:“遵命~”
隨后合成聲切斷了通訊。
見此,白衣男子立刻接通了剛剛熒屏右下方彈出來的那個通訊,這次沒有掩飾,那邊直接傳來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
“博士,一切就緒?!?p> 白衣男子沉下臉,“嗯,明天就靠你了?!?p> “盡我所能?!?p> 隨后那男子便切斷了通訊。
白衣男子陷入沉思。
“博士。”斑紋男見狀提醒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聞言,起身,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油膩膩的頭發(fā)下是如朽木般干枯的臉,明明有神水的加持,卻無法做到容光煥發(fā)。
“走吧,本,不能讓我們的勇士久等~”
說著,白衣男子走出了中控室。
——
中控室,位于封閉地下空間的二層,從圍欄處往下看,在出入口的前方,整齊排列著百來號人。這些人統(tǒng)一穿著黑色制服,帶著特質(zhì)的黑色機械頭盔,手里卻有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看樣子隨時準(zhǔn)備執(zhí)行任務(wù)。
白衣男子不禁熱血澎湃,這么多年,終于又能感受到世界崩裂的感覺!看著世界一步步變革,只要有動蕩,就能感受到盎然生機!
遂,白衣男子情不自禁地大聲說道:“我的勇士們!歡迎你們的到來!在知道任務(wù)艱辛之后,你們?nèi)粤x無反顧地加入到我的計劃中!我很高興——!”
低下鴉雀無聲。
“我知道,在這之前,在你們看見我的臉之前,你們都不知道雇主是誰!如今見到真人或許你們心中會有疑惑,如此艱巨的任務(wù),為什么領(lǐng)頭人會是我?!”
“那么我現(xiàn)在就來告訴你們!我——羅納德·查爾斯!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看到世界變革的人!這個世界它完美嗎?!它太‘完美’了!正因為‘完美’,它有著致命的‘缺陷’!而我才是可以拯救它的人!”
頓了頓,白衣男子——羅納德·查爾斯很滿意“勇士們”的毫無異義。
“但,我依舊需要一把刀,一把已經(jīng)生銹卻令我愛不釋手的老刀!”
說著,斑紋男示意后臺投影,一張圖片展現(xiàn)在“勇士們”面前。圖片中,一個銀白色的空間內(nèi),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位姑娘,摸樣干凈清透,笑容疲憊卻微甜。
“勇士”中很明顯有人微微顫動。
羅納德·查爾斯的神情卻越發(fā)興奮:“無論什么方式,只要她能回到這里,我就雇傭你們!沒關(guān)系!偷偷躲起來也沒有關(guān)系!渾水摸魚茍活到最后哪怕什么都沒做是別人將她帶回來的我也照樣雇傭!說明你是個聰明人!但是!如若她回不來......
你們都得死?!?p> 忽而,黑暗中傳來無數(shù)上膛的聲音,一個個槍口正對著這些“勇士”。
“來!喊出你們的口號!能不能完成任務(wù)?!”
“能!”
“能不能完成任務(wù)?!”
“能!”
“能不能完成任務(wù)?!”
“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
片刻后,接送車上——
解散之后,百來號人便被送上了車后廂,有心之人留意了車的外形與牌號,與某些軍方軍隊用車很像,也就是說,乘坐這樣的車,他們想去哪兒都行,一般關(guān)卡不會阻攔,重要關(guān)卡如若羅納德·查爾斯搞不定,那這個要救的人對他來說也沒那么重要。
離開地下空間之后,有光從縫隙中透進來,“勇士們”這才覺得輕松了些,只是想到很快這外面就是刀山火海,卻也不敢完全放松,緊握手中武器尋找安全感。
某輛車內(nèi),憋不住的一人開始打量與自己同車的其余十來號人,看身形各異,確定同行中有一些女孩子。出于好奇,他想問問加入的原由,但想到帶著頭盔沒點誠意,索性將頭盔取下,隨后眾人便發(fā)現(xiàn),有個長相棱角分明,神采奕奕的男性竟違反規(guī)定將特質(zhì)機械頭盔取了下來,正預(yù)感著這車要停下,他要被處罰,卻沒想等了許久,沒有一絲動靜。
這男的也是感覺到了這樣“不怎么”違規(guī),便慫恿大家都摘下頭盔來。
“我叫帕克,斯納倫本地人,能跟你們認(rèn)識一下嗎?”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一會兒便又有人將頭盔摘了下來。
“我也覺得該認(rèn)識一下,這任務(wù)一個人肯定完成不了,得合作?!闭f話的是個大高個兒,看上去一臉兇相,語氣卻異常平和,“我叫皮里,芬多人?!?p> 見此,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取下了頭盔,聽介紹大部分人還是來自斯納倫區(qū)。
芬多區(qū)在布雷格阿魯斯南邊,雖也是個分區(qū),但實力比它毗鄰的布雷格阿魯斯、斯納倫和格蘭迪奧都要差一些,除此之外它還與世界最小區(qū)——卡圖區(qū),以及雇傭兵的故鄉(xiāng)——迪爾斯坦區(qū)——也就是艾克蕾西亞起源之地相毗鄰,沒有重要的軍部做支撐,內(nèi)部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雜亂,本地人多離開家鄉(xiāng)發(fā)展,按皮里的說法,其實這百來號人里,芬多人應(yīng)該是最多的,只是他們現(xiàn)在是處于斯納倫內(nèi),也就是招兵買馬的公告更多的是在斯納倫發(fā)布,所以也有很多斯納倫人在隊伍中。
“席雅,卡圖人。”自我介紹到一半,終于有女性愿意摘下頭盔,是一位染著藍(lán)色頭發(fā)的小姐姐,不僅如此,她也是第一個露出真容的卡圖人。
緊接著才有其他女性愿意取下頭盔,但到最后,還有一個人拒絕了坦誠。
眾人也不逼迫,反正這一趟也不知是生是死......
“你們都是因為什么加入進來的,有什么絕活嗎?雖說這身衣服可以掩人耳目,但發(fā)起進攻的時機要拿捏準(zhǔn)確才能成功?!迸量苏f道,看上去比較有經(jīng)驗。
“我在家鄉(xiāng)反抗了士兵,我自己感覺不是什么大事,卻被除名了,如果真有機會可以推翻他們,我愿意為此傾付所有!”
“我也差不多,被趕了出來,就想有朝一日能夠回去,我使槍還行的!”
“我覺得也沒有什么其他原因了吧,只想有人能帶我回到原來的世界......”
......
眾人還說了許多,席雅在一旁看著,覺著他們要么是認(rèn)為自己一定會成功自大的人,要么就是怯生生都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的人,無望之情溢于言表。
帕克看出了席雅的顧慮,遂詢問道:“你呢,既然你有勇氣作為第一個摘下頭盔的女性,你總有自己非做不可的理由吧?!?p> 席雅猶豫了一陣,考慮了一下似乎也沒什么不可說的,便回答道:“我只是...不想再這樣下去......為了生存,必須在競技場殺很多人......但這一趟,我只需殺掉最重要的那個人......”
隊伍里也不乏有這樣想法的人,即使是如此危險的言論,也沒有人提出異議,甚至暗自附和,默默為席雅加油打氣。
隨后就有人詢問那個沒有摘下頭盔的人,他又是為什么加入到隊伍中。
原本看身材以為是位稍微高挑一點的女性,卻不想一開口竟是位小個子男性,而且聲音還特別低沉,與這身形完全不符:
“我無所謂,我只想找份工作?!?p> 聞此,氣氛開始有些尷尬,每個人的目的都不同,但沒有去辨析是非善惡的理由,畢竟這一趟無論如何都會給社會帶去動蕩,槍聲一響,在那些人眼里他們便都是錯的......
互相交談間,一直平穩(wěn)行駛的車子緩緩?fù)A讼聛恚量肆⒖烫嵝驯娙藥项^盔。
等待期間不敢再交談,車內(nèi)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隔著車皮聽見些聲音,不一會兒,廂門便被打開,是關(guān)卡守衛(wèi)在一輛輛地檢查運輸車。
這過去應(yīng)該就是羅佧區(qū)了,眾人緊握雙拳,幾位女性彼此安慰,隨著車門再次被關(guān)上,生路即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