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張聲勢。
直到真正交手時,榮光者才察覺了殺人鬼的虛弱——或許用虛弱來形容不太合適,但怎么說呢……遠遠沒有他想象中那種生死一線的壓迫力,強大歸強大,可那種強大只是單純身體素質(zhì)的強大,不像最開始那不可名狀的惡物一般擁有挑戰(zhàn)人類認(rèn)知的宏偉身軀,也沒有先前迷霧刺殺那種生死盡操于人手的絕對壓制力,他所展露出的強大始終有一點單薄,始終給人一種缺少了某種特質(zhì)的感覺。
完完全全沒有高等妖魔那種恍若不可戰(zhàn)勝的壓迫感。
盡管很吃力,但在以二對一的情況下,戰(zhàn)局非常的均勢。
“我說你怎么突然那么多廢話,”少年一邊從旁強攻,一邊用言語進行騷擾,“原來是沒有信心將我們兩個一起吃下,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想辦法將我們倆分開——如你所見,你的計策已然失敗,你的虛弱暴露無遺,現(xiàn)如今橫亙在你面前的,只有死之命運!”
殺人鬼并沒有回話,只是集中精神應(yīng)對著兩人的攻擊。
教團的持劍者比他預(yù)料的還要更加的強大,千錘百煉的戰(zhàn)斗技藝幾乎沒有任何漏洞可鉆,而艾米·尤利塞斯這個據(jù)說是“軟柿子”的榮光者可一點也不“軟”,在經(jīng)驗上或許還稱不上老道,但劍技卻是超乎想象的高超,并且還時常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攻入他的心腹之地,將他的節(jié)奏打得亂七八糟。
二人的聯(lián)手,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這么簡單。
他們給他造成的麻煩,令掌控黑暗公會長達數(shù)百年的邪惡意志,第一次生出可能會在此敗北的不愉快感。
沒錯,單從身體的強度而言,現(xiàn)在這幅殺人鬼的軀體堪稱完美。然而高等妖魔能夠凌駕于普通妖魔之上不僅僅要歸因于身體的強度,更重要的是他們體內(nèi)的脈輪之中衍生出天賦之力。
比如“霧化”。
完整的霧化不僅可以提供迷霧掩護自己,還是一種另類的不死之身,假如能夠吞噬十二號,完成最終的補完,他可以輕松的將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乃至全體散落成霧,規(guī)避一切物理性質(zhì)的打擊,或是將霧氣凝結(jié)成身體,于任何人都預(yù)料不到的地方顯現(xiàn),從而真正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迷霧中的每一個人。
但可惜的是,十二號背叛了他。
他沒能完成最終的補完。
那么……要不要逃跑?
明明并不存在頂峰一級的強者,然而誕生自人類邪惡智慧的高等妖魔卻生出了暫時避讓的打算,只是……這個打算剛剛生出,就被它掐滅了。
這兩個家伙,不會放他離開的。
仇恨的轉(zhuǎn)輪此刻已無法停止,他們之間不存在任何周轉(zhuǎn)的余地。
那么……
殺人鬼是天生的殺人鬼,可是駕馭著殺人鬼的靈魂并不是一個真正的戰(zhàn)士,哪怕通過歷代黑暗公會會長的記憶令他擁有相當(dāng)老練的戰(zhàn)斗技巧,他所思考的也從來不是如何通過戰(zhàn)斗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比起正道,他更喜歡奇道,喜歡詭道。
伴隨著戰(zhàn)局進入僵局階段,他的劣勢漸漸顯現(xiàn),明明具備更為強橫的身體素質(zhì),明明身體的狀態(tài)也比這兩個一路苦戰(zhàn)而來的入侵者要好上不少,但他偏偏、偏偏就是被壓制了,勝利的天平在不經(jīng)意間離他遠去。
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必須要想辦法改變這個局面才是。
邪惡的意志在心中盤算著,然而想要改變局面又談何容易,黑暗公會的歷代會長都是狡猾如蛇之輩,他們在心機詭計方面建樹頗豐,然而對真正的戰(zhàn)斗都所知寥寥,他們的記憶,給他提供不了太大的幫助。
也就是說……
只能指望高等妖魔的天賦之力了?
他不禁挑起眉頭——現(xiàn)在所使用的殺人鬼并不是完整的高等妖魔,“霧化”這項能力在此刻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而它的另一項能力,一項從它誕生以來就與它相伴的天賦“寄生”,在此時無疑可以充當(dāng)殺手锏,只是……無論是榮光者還是持劍者,他們的精神都比普通人要強大太多,強行侵占成功率著實不大。
必須講究技巧嗎?
如果來的是沒見過世面的貪婪之輩,他有把握將“蛇之智慧”充當(dāng)誘餌,無聲無息的讓他們成為他的傀儡。
但面對來自上層區(qū)的榮光者與持劍者,這一套就行不通了。
或許會反倒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本體也說不定。
邪惡的意志不敢去賭。
與其將希望寄托在肉身被斬滅的后來,不如打從一開始就拼命,看一看能否將自身的意志寄生在入侵者的精神世界,然后徐徐圖之,借體重生——榮光者和持劍者的身體雖然不如高等妖魔那么便利,可提升的潛質(zhì)依舊不小,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承載它的意志。
那么……就這么定了。
妖魔想到,開始物色起合適的寄生對象。
無論榮光者還是持劍者都不是簡單的角色,它可從來沒有想過同時對兩個人一起下手,那只會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蠢事,以它現(xiàn)在天賦之力的強度,對一個身負(fù)秩序之血的超凡者下手已是極限,再多的話只會壞事。
一邊戰(zhàn)斗,它一邊從靈魂的層面觀察著他們意志的強弱。
然后——
他看見了火焰。
持劍者的意志如琉璃一般晶瑩剔透,充滿了不容侵犯的圣潔意味,那火焰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煌煌,如此的令人……敬而遠之——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邪惡的意志就知道,她是最麻煩的那類人,本身就相當(dāng)受秩序之力的眷顧,意志更是堅如磐石、堅不可摧,想要侵占她的身體,簡直比登天還難。
而另一邊,艾米·尤利塞斯的意志則顯然脆弱很多,不止火焰黯淡無光,也缺乏應(yīng)有的堅持,不用深入的交流,僅憑他意志的顯現(xiàn),玩弄靈魂的妖魔就足以判斷出,這名榮光之裔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他的意志或許相較普通人不弱,秩序之力對他的眷顧或許比持劍者要深得多,但就寄生來說,以他為宿主,成功率肯定比選擇持劍者要高得多,也有潛質(zhì)的多。
那么——
決定就是你了!
盡管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妖魔可沒有束手就擒的習(xí)慣。
甚至……它的反擊越發(fā)的凌厲。
它在扮演,扮演一個走投無路,不惜魚死網(wǎng)破的角色。
在人類的認(rèn)知中,強大者的落幕必然充滿了傳奇,像他這樣位于黑暗公會最頂峰的幕后統(tǒng)御者,不可能毫無作為的死在一場沒有太多起伏的戰(zhàn)斗中,或英勇激昂的流盡最后一滴血,或狡詐如蛇般在絕境中謀求翻盤的希望,與其讓人懷疑到后者,它倒不如將自己偽裝成視死如歸的勇士。
反正,只是犧牲一具身體而已。
如此想著,殺人鬼完全舍棄了防御,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發(fā)了狂似得以攻對攻,一時之間戰(zhàn)況反倒陷入了膠著。
無論是教團的持劍者還是艾米,都看出了面前白發(fā)赤眸殺人鬼的虛弱,也十分清楚這是他最后的瘋狂,但既然鎖定了優(yōu)勢,兩人對勝利的渴望自然也就沒有那么迫切,至少不希望因為一時的大意,而被敵人的反撲拖下水。
伴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殺人鬼反倒意外的取得了一定的主動權(quán)。
但與表面不同,勝負(fù)的天平并沒有再次的傾斜——物極必反,一切誠如先民所說,正如缺乏薪柴的烈火注定會燃盡一般,兇悍的攻勢必定無法維系長久,在殺人鬼一往無前氣勢的掩蓋下,是他變得越來越虛弱的事實。
對于榮光者與持劍者來說,他們離最終的勝利只差最后一步,所欠缺的只不過是一個機會,一個鎖定勝局的機會。
而現(xiàn)在……機會終于來了!
高強度的戰(zhàn)斗似乎極大的損耗了殺人鬼的體能,在一次突刺之后,氣脈不通暢的暗殺者一時之間竟沒能繼續(xù)追擊,連貫的動作出現(xiàn)了一個很明顯的僵直——或許只持續(xù)了很短很短的一瞬間,或許不過微不足道的零點零幾秒,但在戰(zhàn)斗之中,這就是足以決定生死的距離。
他死了。
一直在側(cè)翼騷擾的少年,徑直削落了殺人鬼的頭顱,猩紅的血色如同爆發(fā)的火山一般直噴天際,將來不及后撤的兩人淋了個落湯雞。
很是狼狽。
不過,至少還活著。
能從高等妖魔的手中逃生,乃至于斬殺高等妖魔,無疑是一件值得任何人自豪的事情,但艾米此刻臉上卻沒有任何笑容,甚至還肅穆的有幾分可怕——就在剛剛,就在殺人鬼頭顱被斬落的那一刻,有一抹充滿不祥的黑色從滾落在地的頭顱中逸出,化作一團煙霧,徑直的沒入了他的體內(nèi)。
隱隱約約間,他甚至聽到了某種不似人類的怪笑聲。
那是……什么?
總感覺有些不安。
眉頭不禁挑起,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意識陷入最深沉的黑暗。
世界失卻了光。
中二中的某幻
開局十割……呃,是雙更以示友好。 嗯……另外新書試水推關(guān)系到之后有沒有推薦位,目前同期的20本新書里面這本排第14,所以勞煩大家如果覺得故事還算有意思的話,幫忙推廣一下,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