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見

　　自初五那日卓公夫人宣布卓公逝世后，許多收到消息的卓公生前的一些朋友也都第一時間趕來想見見卓公，悼念一番好友，卻都被卓府婉言謝絕，甚至沒有任何一人能親自見上卓夫人一面。這都五月十二了，卓老爺子的頭七都過了，也不見卓夫人發(fā)喪。金陵城里的一些有心人也都各自揣測個中緣由。

　　這天，卓府迎來了自卓公去世后被接待的第一位客人。

　　五月十三，子時。不夜金陵在歷經(jīng)一天的歌舞升平、觥籌交錯之后歸于平靜，夜幕釀出一席墨練籠罩金陵城。街道里幾近無聲，只從不知名的遠處傳來打更聲：“當…當…當…”

　　卓府門前的街道上出現(xiàn)一個身影，月光瀉在這人的身上，一身白衣，皎皎月華，如仙人般騰云而來。

　　這條路上只有這一人，他緩緩走近卓府，上前輕扣了兩下門，門內(nèi)很快傳來來人的腳步聲，一會兒出來的人自門縫看清來人后打開門，很是恭敬地請了這人進去，然后將頭探出門向街道左右兩頭看了看，隨即便小心把門關上，領著來人走進了長廊。

　　卓府內(nèi)，“先生來了，老夫人等候已久.“來人點點頭，管家看來人沒有說話，看探不出深淺，又問：“先生對于此事可有什么高見？”來人表情淡漠，好像完全沒有探知“被試探”的信號。管家見自己兩番試探，面前這人都未曾露出半點破綻，心中高下自判。

　　于是不再多話，伸出左手：“先生請這邊走，老夫人在老爺?shù)臅康饶惫芗矣昧艘豢嚏妼⑦@人帶到書房門口停下，勾著腰隔著門向著門內(nèi)說，“老夫人，先生我已經(jīng)帶到了?！敝宦犻T內(nèi)傳來一聲咳嗽聲，房內(nèi)一個中年男人打開門走出來，向來人拖了拖手說：“李先生請進來吧?！?p>　　李四聞言進門，中年男人向著管家拂拂手，“王管家你先下去吧，今晚不用留人了”。說完便隨李四進了書房。書房內(nèi)，屏風后的椅子上坐著卓老夫人，卓老夫人見到來人很是激動，連忙從椅子上起身：“先生您來了，老身這次有要事相求，老身腆著老臉在這里求先生幫幫忙”說著越來越激動，一邊咳著一邊欲跪在李四的面前，而未等李四有所動作，老婦人身旁的一個紫衣少年便立即上前扶住老夫人，“祖母……”李四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面前少年，約莫十八九歲，下頜棱角分明，面皮十分白凈，唇紅齒白，嘴唇微抿，一對丹鳳眼，透出幾許魅氣，配著一對劍眉，微蹙眉頭，倔強模樣十足。再看他著一銀絲團云花紋的深紫長袍，更顯富貴俊朗。

　　李四出聲：“卓老夫人嚴重了，李四既然前來卓府，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卓老夫人聞言長舒一口氣，不顧少年阻攔，朝著李四跪下，“老身謝謝先生”少年阻攔不了，隨之跪下。“我出力不是不可以，不過就看老夫人愿意付出什么了”李四說著扶起老夫人，卓老夫人在李四的虛扶之下起身。

　　“先生放心，只要這事解決了，卓府的甲等弟子便盡歸先生差遣”，帶李四進來的中年人說道?！翱磥怼坷蠣敳辉笧樽抗栏冻鲂┦裁戳?，在下告辭”說完李四轉(zhuǎn)身就走，就在李四走出第三步的時候，剛剛沉默的卓老夫人開口挽留，“只要先生幫卓家查出殺害先夫的兇手為先夫報仇，先生想要的東西，老身雙手奉上”。

　　“李四定不會讓夫人失望”李四聽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點頭淡淡的回道。說完便準備繼續(xù)向外走，“先生且慢”李四聞言轉(zhuǎn)過身，輕輕詢問：“老夫人可還有何事？”“老身知道先生大義，先夫遭賊人毒害東西卻沒有丟失，想必那人定還會再對卓府下手，要先生保卓府上下的卻是為難先生了，不過……”

　　只見她拉過紫衣少年，接著說：“這是先夫的唯一孫子，也是卓家的唯一傳人，求先生保他平安”。李四聽了這番話，也不禁有一絲動容，卓公之后啊，如今……李四曾受卓公一語教導，卓公于他也算有恩。

　　“老夫人言重了，在下一直十分敬佩卓公當年劍寒九州，卓公不幸糟害，英雄之后，在下一定全力保他。另外殺害卓公的兇手，我也一定找出。以慰卓公在天之靈。天色將亮，在下就先行告辭，至于令公子，我過幾日安排好之后，就派人來接。”李四留下一塊鐵牌就離開了卓府。

　　卓府后書房內(nèi)，“祖母，你為什么要將孫兒托付給這個覬覦‘天書寶卷’的外人？”卓老太太深嘆一口氣，“臨之，卓家這回是保不住了，你是卓家唯一的希望，祖母不會讓你有事的，現(xiàn)在想要天書寶卷的，有朝庭的人，也有江湖的人，這件寶物是你爺爺?shù)膸煾浮肮砉取毕壬粝碌闹\奪天下的神卷，不過當年鬼谷先生還沒來得及將天書的武卷盡數(shù)傳授給你爺爺，他老人家就從這個世界消失，再也沒回來過，你爺爺也是在鬼谷先生的留書指引下才得到了天書武卷的殘卷，練得絕世武功的前八訣，獨孤天下。”

　　“那祖母，剩下的那兩訣呢？”“剩下的兩訣是你爺爺畢生的遺憾，這兩訣走招之后引得你爺爺當年年差點身首異處，且武功盡廢，就這樣我才遇見了你爺爺，后來你爺爺服下鬼谷先生留下的保命丹藥，才得以留下一命，重修了武卷前八訣，靠著這八訣戰(zhàn)贏了天下高手，從此再無敵手?！白婺?，這武卷只對習武之人有用，但方才那白衣小子，看起來氣息沉重，毫無武學根基，絕無練成的可能，那他要來這武卷有何作用？”少年扶著卓老太太，分析到。

　　卓老太太向著剛剛李四站的位置走去，停下來嘆一口氣，“你啊，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這天書，統(tǒng)共五卷，分別是‘武卷’、‘物卷’、‘計卷’、‘謀卷’‘天卷’”得此天書寶卷卷者：得天下享永生，逆天改命得書天數(shù)。

　　“那祖母您的意思是，李四妄圖謀取天下，那他究竟是什么人？”紫衣少年往深處想越想越可怕?！芭R之啊，其實祖母也不清楚他是何人，只不過你爺爺中毒臨死前說，有要事就去求這位李先生，他能保證卓家無礙。我本來是不全相信的，不過，看他方才的反應，我們賭對了。

　　臨之，記住，這人萬不可為敵……”卓老夫人一雙渾濁的眼睛閱過千帆，次下卻憑著一面的感覺叮囑孫子?！爸懒俗婺浮弊弦虑嗄攴鲎坷咸胤亢螅氐阶约旱姆块g，躺在床上思緒萬千，他總覺得這人如此年輕，而且從他眼中總能感受到他不屑天下，“是這樣嗎？“他問自己。夜涼如水徹夜未眠。

　　另一邊的李四離開卓府后，走在街上，他身后，不遠處的街那頭，一頂十六個穿著黑紗廣袖流仙長裙的妙齡仙子隔空抬著的漆黑轎子從天而降，一只纖細皓腕玉手揭開轎簾，轎中人，紅色眼眸看向李四離開的背影，待李四走遠后，剛才那頂轎子一下子憑空消失。

　　只聽見空中留下一種銷魂至骨的女子聲音伴著一陣奇香：“終于…找到了”。相鄰另一條街上，打更人忽然聞到天空中穿過的一陣香風，不覺自己停頓了三秒，而后香味便消散無覺，是什么墜落升空？醒來無覺。，“當…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