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橫肉的老板娘聞言大怒,拎起她的黃色旅行包就往外扔。她急的大叫著不要扔她的包,那里可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然,包還是被老板娘狠狠地摔到門口,仿佛摔了她的心般疼痛。
她急急地奔過去,好在它只是被摔“痛”了并沒有摔“壞”。倘若摔壞里面的東西她會跟她拼命的。她當時就恨恨地想著。
“你這個不講理的壞女人,你憑什么摔我的包?”
“死丫頭!居然敢罵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老板娘咆哮著要過來打她,被老板抱住,
“你還不快走!”
“這么晚我去哪里?。俊彼貑?。
“怎么著?還想賴著不走?滾!”老板娘嘶叫起來。
老板沉默了,這里晚上人少車少,烏漆抹黑的一個女孩子能去哪?誰知老板娘并不為此憐憫她,堅決要求她離開。若不離開就揚言打死她。
她呆呆地望著老板娘的那吃人的表情,望著告狀家伙射來得意幸災樂禍的目光,一股倔強油然升起。便拎起地上的包沖出了飯店。
路仿佛無止境,她不知自己去哪里該去哪里?僅有的一個公交站頭到了,只能站在瑟瑟的寒風中等待著車子的到來。
她突然特別地想念他,他在異國他鄉(xiāng)還好嗎?他若知道她被人欺凌!該是怎樣的難受?他曾要她謹記“身在紅塵中,心在是非外?!比?,她還是被紅塵中的人搞得如此凄慘,如此孤獨。
淚雨,隨著陣陣痛楚滾滾而落,似從天而降的雷陣雨般來勢兇猛。滴落在泥潭里,滴落在心里。伴著陣陣心絞痛使她真想仰天大吼: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
此一刻,她特想他想他。黎陽你在哪里???
“忘掉剛才發(fā)生的一切,無論發(fā)生什么。你要謹記‘身在紅塵中。心在是非外?!乙F(xiàn)在的小雨是什么樣將來的小雨還是什么樣!答應我!”
黎陽的話再次重現(xiàn),她還能感覺到他雙手扶她肩時傳來的那種溫溫熱度和那種殷切溫柔的目光。那是因為他在身邊,有他的庇護。她才可以做他的純真的與世無爭的小雨。
如今要她一個人面對復雜的生活,她該如何應付突如其來的局面啊?黎陽你告訴我!我該何去何從?
淚源源不斷地從眼眶里奔涌,模糊了整張臉模糊了視線。風聲中終于聽到車聲,也顧不得是開往哪里的公交了,爬上去到了市區(qū)再說。她抹干留在臉上的淚痕,上了這部救她與絕望痛苦中的公交車。
幾十分鐘后,車將她載到了燈火通明的市區(qū)。下了車,陰冷的夜空再次飄起了雨。今晚她該在哪里度過?身邊的錢連回家的路費都不夠,只能夠吃兩頓飯了。
她現(xiàn)在唯有想到的人只有徐曉冬了,憑著記憶這里應該離他住處不遠,曉冬家那扇門永遠為她敞開著的。想到這里,她的心里升騰起一絲溫熱。
可惜,她并不熟悉路,就將目光聚焦在匆匆趕路的行人身上。有路人搖頭不知,也有人根本沒停下腳步,匆匆從她身邊而過。終于有個中年男子停下來熱心地指點著,什么左轉再右轉,右轉再左轉的。說罷也匆匆而去。
雨的腳步越來越大,頃刻間,整個世界被茫茫雨霧吞噬。雨水肆無忌憚地滴打著她的全身,像是個溺水者剛剛從河水里爬出般。她下意識地將旅行包環(huán)抱住,象位生怕孩子被雨水淋濕的媽媽。左一腳右一腳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劈頭蓋臉砸來的雨水模糊了整個世界,必須要不停地用同樣被雨打濕的手,去擦抹模糊視線的眼睛才能夠辨別方向。
午夜路燈昏暗,密不透風的雨水緊緊地纏繞著她。她只得一只手不停地擦拭著模糊視線的雨水,另一只手依然緊緊地抱著包-----比身體還重要的包,
昏暗的路燈,肆虐的雨水加大了大腦的空白點,使得她唯有本能地拖著沉重的步子走著。只知一會左轉一會又右轉的。走著走著,覺得這條路很陌生,似乎從沒來過。至此她才意識到自己走錯路了。環(huán)顧四周,路上空無一人。怎么辦?她該找誰問路???
她沮喪著,懊惱著,內心憤怒地抓狂著。真想狠狠地將天撕得粉碎,讓雨神爺爺將雨收回去。
整整幾百秒的時光她將自己定格在雨中,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太混沌。得將它交給雨水沖刷清洗。最終得出結果,原路返回去。來回折騰中,雙腳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遭遇多少低洼水塘的襲擊了。早已“慘不忍睹”,不堪入目。來到最初下車的地方,依然不見一個人影,時光在雨水中又一次刷刷地溜走。
目及之處,突見一人騎車而來。情急之下,她上前堵住對方的去路。嚇得對方一不留神差點摔倒在地,驚嚇之中氣得大罵著,“找死?。 ?p> 她連聲道歉,并說明原由。見是個被雨淋的十分狼狽的問路者,騎車人這才消氣。開始耐心地指點路線。并告訴她為了以防出錯,每到一個路口看一下路牌。這樣就不會錯了。原來,之前那個指路人誤導她了。
在雨水中跌跌撞撞地走著,饑餓、寒冷、頭腦脹痛蜂擁而至,穿過了幾條馬路,終于看到那一排排高矮不一的老房子。一陣悲喜交加,淚水混著雨水在地上打著漩渦就逃之夭夭。
當她一身雨水來到曉冬的住處,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應聲,終于隔壁有人伸出頭顱來告訴她,曉冬已經(jīng)搬走了。
心仿佛又跌進冰窟,好在好心人告訴她曉冬朋友的地址。她找過去時,胡二一見是她,忙著把她讓進屋。
看來,今晚她真是無處可宿了。
她謝了胡二,準備離開。胡二見她頭發(fā)濕漉,臉色刷白,嘴唇紫裂。就明白她被寒冷的雨水“浸泡”了許久。就心疼道:
“就在這里湊合一夜吧!明天再去找他?!焙掀呕乩霞伊耍阉粼诩依?,自己出門到其他老鄉(xiāng)家里湊宿了。
她感激地望著老鄉(xiāng)點了點頭,一行熱淚從眼眶里滑下。只有一面之緣的胡二讓她感到了同鄉(xiāng)關懷的溫暖。
她真的是被凍壞了,外套已經(jīng)濕透,陰森森地貼著身體。被雨水浸泡過的腳已經(jīng)麻木的失去知覺。
用熱水將手腳臉洗干凈后,她就鉆進胡二捂熱的被子,盡管如此,她的身體還是半宿也不見熱度。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最后不知是何時睡著的。一覺醒來時,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不知時光幾許。靜靜地躺著,渾身似散了架似的無力。
她用目光在簡陋的屋里四處搜尋著,終于看到電視機旁邊那只不起眼的鬧鐘,這才發(fā)覺已是午后,夜幕快要降臨了。
直到這時,她才清楚自己已睡了一天,不能再留在這里麻煩胡二哥了。
翻身起床,猛然想起了什么,就找到那只一直不離身的包,包的外面被昨晚的雨水打濕,摸上去還是有點陰冷。拉開拉鏈,里面的東西都安好無恙,她將一件黑色不常穿的外套打開,里面的書和信封沒有絲毫變樣,小型錄音機也安好無損。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這些書籍和錄音機,痛楚、孤獨、無奈、茫然襲上心頭,不禁再次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