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大嫂子?賈蘭的一聲叫喚嚇得史凡一身冷汗!
這個蓉大嫂子莫非就是賈蓉的媳婦秦可卿?史凡簡直不敢相信,因為在原著的第十三回,秦可卿就一病死了,而按照史凡的推算,眼下的時間已經是原著的三十幾回了。
史凡心想,如果眼前這位蓉大嫂子真的是秦可卿,那么或許就有這兩種可能,要么原著并非按照時間的順序敘述故事,要么是因為史凡的穿越,影響了秦可卿這個人物的命運。
就在史凡疑惑不解的時候,那位蓉大嫂子走過來,笑道:“喲!這不是大伯母家的蘭哥兒嗎?”
“大嫂子,我是來找我娘的,我娘是不是已經回去了?若是這樣,我也得趕緊回去了,蓉大嫂子請留步,不必遠送!”賈蘭一口氣說完,撇下了史凡,獨自轉身就要走。
那位蓉大嫂子見賈蘭想溜之大吉,急著叫住了他,說道:
“蘭哥兒,你站住了!怎么見到你大嫂嫂轉身就跑呢?快過來給嫂嫂瞧瞧!”
賈蘭只得站得,轉過身來。雖然和這位蓉大嫂子輩份一樣,但畢竟有年齡上的差距,賈蘭每次見到大嫂子就覺得不太自在。這會兒,賈蘭為自己辯解道:
“大嫂子,我剛剛放學,本是來找我娘的,不見此處有人影,想必是散了,所以我便向回家去了,并非有意躲著嫂嫂?!?p> 賈蘭正不知所措,便把史凡推上前去,介紹道:“大嫂子,他是史凡叔叔,湘云小姑姑的哥哥?!?p> “噢!你就是史家大公子?”大嫂子略顯驚訝,上下打量了一會史凡,轉而說道:
“前幾天,璉二嬸子就跟我提起了你,今兒一早府上賞花,我原本是派了丫鬟去怡紅院叫你的,結果不知怎的只喊來了寶二叔,我因此責罵了那丫鬟一頓。這倒是好,史大公子您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p> 賈蘭成功地把蓉大嫂子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史凡的身上,這下倒是把史凡弄得不知所措,萬一這位蓉大嫂子真是秦可卿,史凡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冒犯了美人。
“本公子冒昧到訪,還請姑娘見諒!”史凡向這位大嫂子拱手作揖,并用眼神示意賈蘭,問道:“不知如何稱呼呢?”
賈蘭這才反應過來,轉而解釋起蓉大嫂子來,說道:“史凡叔叔,這是東府珍大爺的兒媳婦,也就是賈蓉大哥之妻秦氏?!?p>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賈蘭說出秦氏這兩個字時,史凡的內心還是慌張了一下。蓉大嫂子秦氏便是秦可卿,準沒錯了!一時之間,史凡是既感到惶恐不安,又覺得喜從天降。秦可卿畢竟位列金陵十二釵正冊,也是十二釵正冊中最特殊的一位。
史凡記得原著中有提到賈蓉之妻秦氏的出身:父親秦業(yè),現任營繕郎,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當年無兒女,便向養(yǎng)生堂抱了一個兒子并一個女兒。那女兒也就是秦可卿,小名喚可卿,長大時,生得形容裊娜,性格風流。秦業(yè)因素與賈家有些瓜葛,故結了親,將秦可卿許與賈蓉為妻。
這樣看來,秦可卿原是出身寒門薄宦之家,卻因長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才嫁給了賈蓉,成了寧國府的大少奶奶。這一點,原著中雖然寫得清楚,但史凡卻仍然感到疑惑,可要說疑點具體是什么,史凡卻又說不出。
再看這賈蓉是賈珍的長子,和賈蘭一樣是草字輩的。而賈珍是賈府玉字輩里唯一襲職的人,并且身兼族長之銜。秦可卿身為賈珍的兒媳,在賈府深受賞識,就連賈母都覺得,秦可卿是極妥當的人,行事又溫柔和平,還夸她是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
史凡聽了賈蘭的介紹,正想著這些,只聽見秦可卿接話道:“在這樣的大家族里,稱呼這事兒最讓人頭疼了!論輩分,既然蘭哥兒喊你一聲叔叔,我也該跟著喊的?!?p> “聽著怪別扭的!”史凡想了想,笑道:
“若深究起來,我們史家和寧國府這邊并沒有聯(lián)姻,因此我和蓉哥兒其實并無血親。姑娘要是不介意,可以盡管隨意,直接稱呼我史公子就好。而我喊你一聲侄媳婦也不合適,干脆稱呼你的小名,喊你可卿姑娘,怎樣?”
秦可卿聽了,愣了一愣,似乎吃驚不小,轉而笑道:“璉二嬸子說的果然沒錯,史公子雖然和寶二叔同歲,但的確成熟懂事多了。那就依你,咱們公子、姑娘相稱便是,也不管別人怎么說去了?!?p> 說著,秦可卿又笑了起來,那一番風流嫵媚,既似薛寶釵,又如林黛玉,甚至還有幾分王熙鳳的鮮艷坦蕩。
史凡聽到秦可卿說的那一句“也不管別人怎么說去了”,不禁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說錯話了。這個年代的人不比幾百年后,倫理道德那一套對人們的制約十分嚴格,史凡身為男子不受約束一些也就算了,然而,女子若是不守婦道倫理,卻是容易遭人話柄的。
既然已經說錯話了,史凡也不去多想,多想無益,于事無補,轉而問候起秦可卿的家人。想到原著中,秦可卿還有一個叫秦鐘的弟弟,也會來賈府家塾讀書,便問道:
“昨天家塾已經開學了,怎么不見你兄弟來上學呢?”
誰知,秦可卿卻笑道:“我兄弟?我何嘗來的什么兄弟!我要是有個兄弟,也不至于天天悶在屋子里沒人說話了?!?p> 史凡一聽頓時又慌了,想來不知該怪原著在捏造人物,還是因為自己的穿越帶來了這些改變,隨即尷尬地笑道:
“怪我,都怪我,又胡說了!”
自責之后,史凡感到一陣慌亂,隨即又問道:
“令尊大人身體可好?”
這沒問還不要緊,一問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只見秦可卿的眼睛一紅,眼眶里的淚水直打轉,隨即低下頭拿手帕去擦淚,轉而緩緩說道:
“家父已于年前病故,我因此還大病了一場,多虧了公公婆婆和你侄兒的悉心照顧。公公婆婆當自己的女孩兒似的待,你侄兒雖說年輕,卻也是他敬我,我敬他,從來沒有紅過臉兒。就是一家子的長輩同輩之中,也從無不疼我的,也無不和我好的。那段時間,我得了那個病,把我那要強的心一分也沒了,當時我自想著,未必熬的過年去呢!沒想,最后倒是熬過來了。如今我的心已皈依,大都在天香樓里誦經念佛,沒有什么要緊的事,也都是閉門不出的。若不是今兒府上賞花要招待長輩們,史公子恐怕還見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