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勛見李飛白壞了王守仁的計策,把他們置于危難之中,是天底下絕無僅有的蠢貨。經(jīng)過王守仁的點撥之后,又聽了李飛白的一番話,他才算明白李飛白并非是蠢貨,而是個聰明人。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他已猜出李飛白的意圖。
沒錯,李飛白如此干,確實可以兵不血刃的解決危決,可也伴隨著很大的風(fēng)險,不如用王守仁的奇襲之計,勝算反要多點。
王守仁說的沒錯,李飛白不想將這些山賊殺戮殆盡,確實因其有仁心。一個人有仁心就是好事嗎?在他看來卻不見得!
所謂慈不掌兵,義不守財。同理,你懷著一顆仁心去打仗,十有八九會打敗仗。自己這邊本來就兵少將寡,勝算不大,再一仁慈,勝算更少。
還好,這一次僥幸遇到一幫蟊賊,花言巧語的也算占據(jù)了主動。若遇到不是蟊賊,而是真正的敵人,那可就要一敗涂地了。
李飛白向自己拱手,這是決定此次成敗的關(guān)鍵。郭勛當(dāng)即不再猶豫,站起身沖山賊們虎視眈眈的掃了一眼,然后解下自己的腰牌往前一送,威勢十足的道:“我乃河南省都指揮使,眾將士聽領(lǐng)!”
樹上墻頭站著的人齊聲回答:“請都指揮使下令!”
郭勛道:“首惡必除,脅從不辦!”
眾山賊看這副架勢,全都信了郭勛是都指揮使,也就相信自己已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因為他們幾乎都是農(nóng)戶出身,聽不懂郭勛那道文縐縐的命令,還道郭勛要把他們?nèi)細(xì)⒌?,瞬間怕的要命,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呆若木雞的站在那里。每個人都后悔的要死,心中暗道:“早知就該聽李飛白的話,也好留條性命回家?!?p> 李飛白大叫一聲:“都指揮使有令,大伙殺了姓蔣家的八兄弟,以及你們的首領(lǐng),便可活命!”
山賊們這才知道命令的意思原來是此,并非要把他們?nèi)細(xì)⒌?。他們恨蔣大忠?guī)讉€一直妖言惑眾,差點把他們引入絕路。也恨陳豪脅迫他們干出喪盡天良的事,拿著手中武器便朝九個人身上砍去。
蔣家八兄弟以及陳豪,話都沒說一句,已把亂刀砍翻在地。
山賊們擠得過緊,視線受阻,不知九個人已全部喪命,手中還拿著武器左右尋找。
李飛白連忙又是一聲大喊:“首惡已除,還拿著武器干什么?還不趕快拋下武器投降!”
山賊們?nèi)鐗舫跣?!是啊,他們還拿著武器不投降,等著干什么?等著被官軍殺嗎?一個個連忙扔了手中武器,雙手抱著頭,蹲到地上。
李飛白和馬坤把地上武器踢得遠(yuǎn)遠(yuǎn)的。樹上墻頭的護(hù)衛(wèi)們這才收了弓,拔出腰刀跳下來,將山賊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李飛白走到人群外邊,沖張志山拱了拱手,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張大哥派人把他們都捆結(jié)實了,等候大人發(fā)落?!?p> 張志山點了點頭,叫過幾名道士,讓他們找來繩索,把山賊們?nèi)祭壗Y(jié)實。又借了一間大殿,把山賊們往大殿押去。
山賊們等出了這間庭院,方發(fā)現(xiàn)外邊根本沒有圍兵,僅有五六個騎士。他們知道上了當(dāng),心中暗暗后悔,想想保住了性命,又覺得慶幸。就是不知大人們會如何發(fā)落,只盼能夠活著回到家鄉(xiāng)。
李飛白等所有山賊都走了,這才笑呵呵走到?jīng)鐾で?,深深施了一禮,道:“讓張叔叔、王伯父受驚,還請責(zé)罰小侄!”
郭勛黑著臉,道:“你還知道自己錯了!”他倒不怕這伙山賊,反而想拔刀與這些山賊好好打上一場,只是如此王守仁有負(fù)傷的可能,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想想剛才實在兇險,若是山賊們不上當(dāng),后果著實難料。
王守仁卻十分滿意李飛白的表現(xiàn),呵呵笑道:“兵者,詭道也!你小小年紀(jì)詭計多端,倒有老夫當(dāng)年的幾分風(fēng)范,將來若有機(jī)會領(lǐng)兵打仗,也會是把好手。”
李飛白道:“王伯父謬贊了!”
郭勛覺得李飛白如此干風(fēng)險太大,能夠解決危機(jī)實屬僥幸,問道:“說說吧,你是怎么得罪他們的?”
李飛白便把蔣國賢收皇糧的事講了。
郭勛聽罷,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道:“皇上的美意,全被這些狗東西給敗壞了!”又瞪了一眼遠(yuǎn)處肉泥般的尸首,接著道,“因為一點恩怨,便要殺官吏,簡直無法無天。幸虧死得早,不然讓你們后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王守仁沉吟道:“只怕,蔣家八兄弟勾結(jié)山賊,不僅僅尋仇這么簡單!”
郭勛想想也是。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李飛白恰巧來到陽臺宮借宿,蔣家八兄弟恰巧勾結(jié)到山賊來尋仇。問道:“王老哥可知這里邊還有什么圖謀?”
王守仁搖頭道:“可惜姓蔣的都死了,不然可以問個清楚?!?p> 這時,有個護(hù)衛(wèi)押著個人從前邊匆匆而來。
護(hù)衛(wèi)走到?jīng)鐾で?,拱手行了個禮,道:“此人在山門前鬼鬼祟祟,不時朝里邊張望。小的覺得此人可疑,便捉了過來?!?p> 那人一副農(nóng)人打扮,此時雙手反剪于背后,又用褲腰帶綁了個結(jié)實,一臉無辜的朝亭內(nèi)諸人回道:“小的是王屋鄉(xiāng)人,聽陽臺宮半夜吵鬧,不知發(fā)生什么事。便來這里瞧個明白,誰知卻被你們捆了過來,著實冤枉?!?p> 郭勛想想也是,剛才陽臺宮的動靜著實不小,驚動附近農(nóng)戶過來瞧瞧,也在情理之中。他怪那個護(hù)衛(wèi)著實多事,正要下令護(hù)衛(wèi)把此人放了,馬坤上前一步,道:“別人不認(rèn)識你,我卻認(rèn)識你。你是蔣家的管家,平時為虎作悵也干了不少壞事。你家主子圖謀不軌,已被我們斬成肉泥堆在那邊,你也想跟他們一樣!”
那人確是蔣家的管家,也是蔣家八兄弟的親信,知道整個事情的始未。聽了馬坤的話,他順著馬坤手指的方向瞧去,果見那邊攏著一堆碎尸,從破碎的衣服上看,確實是蔣家八兄弟的衣服無誤。當(dāng)即嚇得臉色煞白,嘴角抽搐不停。
馬坤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衙役,自是知道此時正是罪犯心理防線崩潰之時,也是審明案情的好時機(jī),大喝一聲:“還不趕快如實交待!”
那人嚇得直接跪于地上,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個清清楚楚。說完,磕頭如搗蒜,道:“請大人饒命!這些都是姓蔣的干的,與小的無關(guān)?!?p> 若非馬坤認(rèn)得此人,郭勛此時已上了當(dāng)。
他異常惱怒,沒想到這個貌似忠良的家伙竟敢騙他,當(dāng)即起了殺心。而此人既知蔣家八兄弟的圖謀,可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殺了也不會錯殺,喝道:“把他給我拖下去一刀砍了!”
李飛白連忙道:“可否留下此人的性命,小侄另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