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如此厚顏無恥的話,竺倚月差點氣笑了。
不過他的話也讓她停止了動作,因為他說的確實也是對的,這其中確實也有她的責(zé)任。
她揉了揉眉心:“你跑出來你爺爺知道嗎?”
“知道,我給他留了書信的?!?p> 竺倚月一頓,隨后釋然。
也罷,這家伙心思單純,再加上這模樣長得也不錯,正如他自己所說,要是不讓他跟他肯定也是不會自己乖乖回去的,到時候他自己跑到人類大陸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人拐騙了怎么辦。
而且這其中多少也有她的責(zé)任,所以思來想去也只能任他跟著了。
仔細(xì)一想,好像竺倚月才是那個哄騙天真少年的人販子,若不是她故意勾起靈川對人類大陸的好奇心,估計他也不會動了想往大陸跑的念頭。
靈川得到應(yīng)允之后高興得像個小孩,好看的雙眼里滿是對精靈族之外的世界感到好奇。
竺倚月跟他說:“到了大陸不許給我惹事生非,最好隱藏你精靈族的身份,不然到時候被人抓走我可救不了你?!?p> 人類的貪婪竺倚月不是不清楚,精靈族這種罕見的種族出現(xiàn)在大陸上,被有心之人知道的話指不定會被抓去豢養(yǎng)或販賣,除非你實力足夠強大,否則就老老實實隱藏著。
靈川聽到她的話哂然一笑:“放心吧,我早就想到了。”
說完,他眼睛一眨,一頭銀發(fā)下一刻轉(zhuǎn)瞬變成了一頭烏黑如墨的長發(fā),唇紅齒白,眼含笑意,好一翩翩絕世佳公子。
竺倚月看著也掩飾不住心里的詫異。
“怎么樣?這可是我們精靈族的秘術(shù),厲害吧?”靈川得意的笑。
士兵長看著也是十分的不可思議:“靈川公子,你這秘術(shù)也太神奇了吧!”
“那是?!?p> 因為回程的時候目標(biāo)明確,所以只花了來時一半的時間。
因為考慮到他們出來已經(jīng)有不短的時間了,不知道礪風(fēng)城現(xiàn)在怎么樣,若是用普通的飛行靈獸的話起碼還得再花個兩三日才能到達(dá)礪風(fēng)城。
時間緊迫,所以竺倚月只能將尖尾喚了出來。
尖尾的速度在大多飛行靈獸之上,體積變大之后載十個人都不成問題。
眾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速度,心臟狂跳不已。
而此時的礪風(fēng)城。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里?!?p> “老子沒有病,老子要出去?!?p>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得病的是他們,你們一直把我們關(guān)在這里,是想害死我們嗎?”
城門口,眾人情緒激昂,憤怒被恐懼支配,絕望與哭喊聲交織。
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不是一天兩天,士兵們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士兵敢空出一個位置,牢牢的將城門護(hù)在身后。
有一個士兵倒下了,另一個士兵接著補上空缺。
反正就是不讓他們有機會能離開礪風(fēng)城,萬一放他們出去了,到時候疫病不光是礪風(fēng)城,而是整個紫云大陸。
士兵們咬著牙,在這場疫病中逆行。
城主府。
厲城主坐在書案前正看著一封封書信,這些書信都是各大學(xué)院以及城池送來的慰問。
厲城主嘴角勾著一抹諷刺的冷笑,一個個說著關(guān)心,說著擔(dān)擾,卻不見他們有幾個能施與援手的。
不過他也明白,這世上有幾個人是不怕死的,若不是事情就發(fā)生在他們礪風(fēng)城中,他也不想自己手下的人去送死。
雖然大多數(shù)人選擇隔岸觀火,但也不是所有人選擇全然漠視。
比如三大學(xué)院便派遣了一些人出來幫助查探疫源,也有一些練藥師往礪風(fēng)城趕,一起共同研制能根治疫情的丹藥。
對于這些人,無論身份地位,厲城主都是心懷感激的。
這些書信除了重要的幾封,其他的他都統(tǒng)統(tǒng)燒了。
“城主大人,十里街那邊今日又死了四十人,城門口也已經(jīng)快攔不住瘋狂的城民了?!?p> 今日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稟報過這樣的情況了,所有人都焦頭爛額,已經(jīng)到了束手無策的地步。
厲城主閉了閉眼睛:“鐘老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手下的士兵低著頭回答:“還未看見鐘老他們回來?!?p> 這樣的答案幾乎是在預(yù)料之中,卻也在心中泛起一股悲涼。
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嗎?拋棄所有的人性把那些感染了疫病的人全部燒了?
這個問題只在厲城主心中繞了一圈,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命令道:“安排下去,將十里街倒上火油,酉時一到,下令......焚燒?!?p> 說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厲城主聲音有些無力,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下首的士兵聞言也是心頭堵塞,眼眶中已經(jīng)染上了濕潤,一下子便泛紅了。
若不是已經(jīng)實在沒有辦法,城主又怎么會下這樣的決定,雖然心頭不忍,但這已經(jīng)是解決疫情最好的辦法,不然到時候?qū)懈嗟娜巳旧?,礪風(fēng)城將會成為一座死城。
接到命令他便立馬下去執(zhí)行了,十里街上的眾人都被這一桶桶火油打入了深淵,本就絕望的心更是死灰一片,身在人間心似地獄大概就是這種心情。
“士兵兄弟,我們什么時候會死???”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婦人睜著那雙渾濁的眼睛問。
路過她面前的士兵看了她一眼,隨后別開眼睛,不忍再看,只是冷硬的回答了一句:“酉時。”
“哦,酉時啊,酉時好,天黑好睡覺。”老婦人用著淪桑的聲音說著。
沒有哭泣,沒有悲傷,仿佛只是陳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卻讓聽著的人如哽在喉,悲愴在心頭蔓延。
十里街的人已經(jīng)都知道了他們接下來的命運,無力改變,無力擺脫,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接下來的死亡。
竺倚月他們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礪風(fēng)城的上空仿佛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陰云,這種感覺叫做絕望。
他們沒想到,他們只不過是出去了十日左右,再回來礪風(fēng)城的疫情竟已經(jīng)嚴(yán)重到了這個程度。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刻不容緩,他們立刻來到外城門,拍響了緊閉著的高大城門:“開門,我們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