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米粉,煮還是炒?
上小學(xué)的時候,羅湛每天中午都要下一個年級等羅嘉明一起回家,因為是父母要求的,所以羅湛才每天早上中午下午都和他一塊上學(xué)放學(xué),兩個人湊到一起,一路小跑到家,那時候還很羨慕有自行車可以騎著去上學(xué)的同學(xué),覺得他們很快,又不用曬太陽太久,尤其是他們兩三輛并排騎著在我面前的樣子。
羅湛和羅嘉明背著差不多的書包,穿著差不多的鞋子,只是紅藍(lán)之分,一路上有說有笑,我也不記得我們小學(xué)六年來,都是說什么而走去上學(xué),又說什么伴夕陽而歸。
羅湛很想念和羅嘉明一起在路上像個瘋小孩一樣的日子,但那段日子已經(jīng)被下了詛咒,我們都沒有喝孟婆湯,可就是把那些碎片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忘了。
大概,羅栗也很想把以前的“三劍客”時光倒帶來看一遍。
聞著別人家的飯菜香氣,聽著他們在喊洗手吃飯了,圍坐在一起吃午飯了。
而我和羅嘉明每天中午飯都是吃羅栗做的,不是炒米粉,就是面條,不是煮米粉,就是炒面條。
羅栗放下書包就會去廚房洗鍋,她會放三個雞蛋吧,我記得是。
一聽到我們推門而入的聲音,羅栗每次剛好就是把鍋蓋蓋上在煮一下東西。
“羅湛,把麥菜洗了,快點啊,等會兒來不及下鍋的。”羅栗看著水泥地板小心地走著,廚房里有些潮濕。
“唉呀——怎么一回來就叫我做事的,好煩的人諾?!绷_湛極不情愿地扔下書包,駝著背,嘴里碎碎念念說內(nèi)心的不爽。
“不叫你,叫誰???”羅栗站在廚房門口,叉著腰看著羅湛說。
“羅嘉明啊,他就只負(fù)責(zé)吃的,哼?!绷_湛抬起頭來,滿臉都是牢騷。
“抓緊!我都是一回來就去做飯,我也沒有休息啊?!绷_栗提高了嗓音說話,左眼神有一部分被劉海太長而擋住了視線,光線也不是很好,但羅栗還是感覺到了她不高興。
在這里,我要插播一段關(guān)于我的“血淚斗爭史”。
那種不高興,我不知道是我惹了她,還是學(xué)校的某些事惹了她,也可能是早餐吃少了,現(xiàn)在餓得生氣。
總之,她好的時候要我做事時,會很嗲地叫我的名字,不好的時候,說小了是大聲說教說教我,說大了就是基本沒有語言交流,我要不從,她青筋暴起,眼神扣住我的靈魂,然后冷淡淡帶著怒氣的三個字:去不去!
而我有時候面對她的這種小暴脾氣,自己內(nèi)心的倔強勁不知怎么的就沖了上來,越是生氣,我越是證明我就不從了今天,我就是要和她反著來。
因為我希望她可以突然來一句嗲聲嗲氣地叫我的名字:湛湛。那樣我就立馬屁顛屁顛地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在這些年的斗爭里,我從來沒見過她會這么做,從來沒出現(xiàn)過反轉(zhuǎn),真的,說到這,我就要“老淚縱橫”了,十幾年了,她的必殺技都是那幾個字:好喔,不要叫我理你,試一下啊,看我理你不,理你的是小狗。
說完,留下一個屁股背影給我,她上樓去了。
什么自尊心,什么好勝心,都完敗了。
很想馬上就過去扯著她手臂認(rèn)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就沒有然后了,最后我一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慢慢移動都樓梯階上,孤獨地坐下來反省,我也總覺得我說的都是實話啊,也不知道為何最后都是我道歉。
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以前類似的情形就都要闖進(jìn)來,翻滾一遍!
羅湛假裝自己很好,我們都是這樣的,和一個人吵了架,旁觀者有點尷尬,因為不知道該怎么搭理那兩個人。
最可惡的是,羅栗就是能讓羅嘉明孤立羅湛。
羅湛偷偷地一邊玩手指,一邊頭不動聲色地用衣服蹭掉眼淚。看著們有說有笑,而我只有淚。
每當(dāng)說這些,我就有說不完的話,溫習(xí)著她的不好,熟悉著她的好。
自然而然,羅湛這輩子都做不到不理羅栗!
好了,先收一下我這卷“苦情史”了。
說回我們的午飯吧。
三碗熱氣騰騰的湯粉,三張習(xí)以為常的面孔吃著可以醬辣椒,醬醋,沒有假裝自己很滿足。
羅栗卷起一筷子的粉,倒一些辣椒、醋說:“其實我們吃的也算是酸辣粉了啦,就是這個粉的口感吃起來不一樣的嘛?!?p> 她的嘴鼓鼓的。
羅湛覺得不夠酸,又倒了醋,拆穿道:“沒有花生米啊……”
“你又倒醋???不要吃那么多醋,對胃不好的?!绷_栗看著我,喝了口自己碗里的湯,“那咱家也有花生米啊,沒放而已啊,怕上火嘛?!?p> “哦,是喔……”我試了口湯,太酸了,不過,我喜歡變態(tài)酸。
羅嘉明跐溜地一大口,慢板拍地接上話說:“哪像啊?人家的都不放煎雞蛋的,都不正宗的我們。”
我和羅栗看著他笑了,說:“那以后你自己弄你的?!?p> 他笑笑,只認(rèn)大口大口地吃。
呲溜溜好幾大口,那三大碗見底了。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羅栗放好筷子,看著羅湛吩咐:“去,去洗碗吧?!?p> 羅湛起身先收了自己的碗筷,其次是羅栗的,最后是收對面的羅嘉明的。
羅嘉明的碗里還剩下些湯,羅湛端起碗像某個張阿姨的口氣說:“喔,小明吶,碗里的湯怎么又留有嘞?”
“你神經(jīng)病……”羅嘉明看著電視扭過頭回答她。
“切。”羅湛不屑地端起三個碗朝廚房方向走去,吃飽了走路都會有姿態(tài)。
羅湛負(fù)責(zé)處理廚房“后事”,羅嘉明看動畫片,羅栗要睡午覺。
每次羅湛洗碗后,就覺得自己沒吃午飯似的,于是又在廚房里弄吃的。弄一些很多人這輩子都不會做的東西,弄一些只有我們這樣環(huán)境的人才會做的東西——“滾粉泥”。
從微波爐里拿出來,“怎么看起來,醬油多了,好黑啊……”羅湛心太急了,不小心放多了醬油,微的時間也有些過了,羅湛夾起一大口卷進(jìn)嘴里,鹽不要錢的啊,“喔——好咸吶……”
羅湛覺得有些浪費,但還是倒掉了。
收拾一下,還是去看藍(lán)胖子吧。
我們端著碗里,從來不用看鍋里的,我們不爭不搶,我們歡聲笑語,我們也有和別人一樣的“午飯”吶。
羅栗是羅栗,羅湛是羅湛,羅嘉明是羅嘉明,他們永遠(yuǎn)是當(dāng)年那個吃米粉的人。

壹米柒
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