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之子于歸

　　清末雖是北靜王妃身邊第一等的大丫頭，卻也并不曾有一個自己的屋子。雖說是同別的丫頭好，卻也不能這么眼紅紅的去叫人說閑話，思來想去，只能一個人躲到花園子里抹眼淚。倒是叫北靜王妃好找。

　　清末見北靜王妃來找她，倒也顧不上哭，先替北靜王妃把外衫披好，怪道：“找我做甚么？一會兒吹了風又該熱起來了”。

　　北靜王妃想推開衣衫，道：“我這找你出了一身的汗”。清末拉著她的手，瞪著她不叫她動，北靜王妃失笑道：“當真生氣啦？都沖我瞪眼睛了”。

　　清末賭氣的擰開頭：“那你便攆我出去，也算是如你的意了”。

　　兩個人都是拿別的話岔開，怕一會兒的談話太傷情，然而這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一刻了。北靜王妃拉著清末坐到涼亭子里，開了窗，問道：“清末姐姐，咱們認識這么些年了，你也知道，我是個野丫頭，咱不管那些規(guī)矩，你同我說，你和安歲究竟是如何”？

　　清末也不肯承認，道：“我同杜先生如何，我也是你的丫頭，我要留在王府里伺候你”。

　　北靜王妃聽了這話，心里就有了底，自顧說道：“你這般說，必然當真是和安歲有些感情，晚些我問問安歲，他同我們一處長大，性子你也懂，是個能交付終生的……”

　　一言未了，清末的眼淚就滾了下來，啞聲道：“我絕不嫁，除非你攆我出去，否則我一定要留下來”。

　　北靜王妃替她擦了眼淚，道：“你照顧了我七八年，實在是夠了，現(xiàn)在該你過好日子了”。

　　清末知道北靜王妃看似溫柔，做出的決定卻是誰也攔不住，如今看來她是下了心思，定然要自己出嫁，必然是不能挽回了，一時只想嘶聲痛哭，卻怕人聽見，只能拿帕子捂著嘴。

　　北靜王妃把她摟在懷里，道：“哭甚么呢？當真是死心眼，跟著我有什么好”？

　　清末聽了氣的很，道：“我死心眼？你不是更死心眼？不過是念著一點舊情，如今死也不肯離開王府的人不是你么”？

　　北靜王妃笑道：“那是我無處可去，你不一樣，嫁給安歲，你就有家了，以后安安心心的過日子”。

　　這話說的實在是凄涼，清末連聲道：“嫁給誰我也不愿意嫁給杜先生，絕不嫁”。

　　北靜王妃奇道：“你喜歡安歲，除了他，你還想嫁誰”？

　　清末擦了眼淚，道：“我是喜歡杜先生，可我也知道你，若我嫁給別人，你定然是要留我在府里做個管家太太，還是伺候你，若是嫁了杜先生，你定然是要我離得遠遠的，過自己的好日子，是不是”？

　　北靜王妃叫她說中了心思，有些訕訕的，道：“過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清末也冷靜下來，問道：“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里，能高興么？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要怎么辦”？

　　北靜王妃道：“你總不能擔心我一輩子”。

　　清末聽了氣呼呼的，道：“你也曉得這個道理？你看看你，不就打算擔心王爺一輩子么”？

　　北靜王妃不想聽這些，便岔開了，“說你的事呢，安歲也沒有長輩，只有我一個師傅，這事兒我同意就成了，你呀，什么都不必擔心，我都替你收拾好了”。

　　清末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只能忍著眼淚。此時一個小丫頭忽而找到這里，道：“王妃叫奴婢好找，外頭說杜先生求見娘娘，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