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兒的瞧著那滿兜的銀錢,說實在的,莫長安簡直有那么一瞬間想為夜白豎起大拇指。
有錢人她也算見過不少,可夜白這大款的模樣,她倒是少見多怪。
“莫長安。”夜白清了清嗓子,提醒道:“這三十兩你還要不要了?”
瞧她那幾乎鉆進錢袋子里的模樣,莫非這輩子命中缺……錢?
轉瞬之間,莫長安的瞳孔便恢復了焦距,就見她齜牙咧嘴,朱紅的唇微微一張,便奪過夜白手中的銀兩,笑道:“自然是要!”
掂量掂量手里頭的錢財‘重物’,莫長安心中簡直樂開了花。
看來,以后還是可以借著這些機會,不動聲色的敲詐夜白!
“只這一次可以動歪腦筋,”夜白顯然看出了她的打算,唇峰緊抿:“不要想著還有下一次。”
“哼?!蹦L安不以為意,正打算嘲笑夜白兩聲之際,耳邊忽地傳來細微的響動,仿若翅膀顫動的聲音。
她轉過頭,便見不遠處飛來一只黑色蝴蝶,徑直朝著夜白的面前而去。
心下頓時了然,莫長安便挑眼笑著:“看來這小家伙,是來報信了?!?p> 夜白不理會她,只垂下眸子看了眼那通身漆黑,看不見一丁點兒其他色澤的蝴蝶,片刻之后,才淡聲道:“銀子你收好,回答也先欠著?!?p> 他料峭挺拔的身姿微微一動,猶如冰雪雕刻而成,眸底幽深:“顧傾城回來了?!?p> 一聲顧傾城回來,聽得莫長安不禁頓住,她斂了幾分玩笑與慵懶,眼尾處劃過深意。
顧傾城啊,倒是比意料之中,回來的更加早一些。
……
……
夜白和莫長安很快便動身,前往報信的蝴蝶指引著的地方。
繞過院落和花園,兩人落到院落的墻外,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緊隨而去。
莫長安上前一看,入眼便是那個喚作傾城的男子側著身子,左手臂膀對著她們。
如傳言一般,這青年生的如玉俊美,烏發(fā)星目,棱角分明,在淡如薄霧的暖陽下,即便只單單一個側顏,也委實是豐神俊朗,好看的令人挪不開眼睛。
他大約是風塵仆仆的回來,眉眼自有一股朝露的寒冷。
沈惜年背對著顧傾城,同時也背對著他們所有人,只隱約瞧著身形瘦弱,頸項細膩白皙好似青瓷。
“與你無關。”沈惜年淡雅如水的聲音響起,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素白的裙角繡著臘梅暗紅,她挽著松垮垮的墨發(fā),無端的便令人覺得凄冷而漠然。
“與我無關?”顧傾城眼含怒意,卻還是壓抑著自己,語氣冰冷:“沈惜年,你是真的瘋了還是故作瘋癲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如果是后者,那么你成功了?!?p> 青衫錦袍,官服褪去,他絲毫不像是在宦海沉浮了多年的青年,反倒有一絲田園隱居、被迫入世的桀驁。
“從前,是我錯了?!绷钊艘馔獾氖?,沈惜年竟然主動認錯。
可到底,她的神態(tài)、她那瘦弱卻錚錚傲骨的背脊,絲毫沒有低頭的模樣,仿佛這句話說了許多次,多到她說的都麻木了。
“我不會再糾纏你……”她淡淡的說著,就像和熟稔的人談笑一般,疲倦道:“這一點,你大可放心?!?p> 傳聞中深深愛著顧傾城的沈惜年,那個他人眼中瘋潰的女子,此時沉靜如水,淡雅似菊,一字一句皆與他人口中的模樣有些天壤之別。
莫長安忍不住蹙起眉梢,不解之余便下意識望了望夜白,可見夜白琥珀般的淡色瞳孔里毫無光澤,隱含深邃,她只好側過腦袋,再度朝著顧傾城看去。
沈惜年不說這話倒是還好,一說出口,顧傾城的容色剎時更加寒了幾分。
他喉頭滾動,說出來的話猶如刀刃:“沈惜年,你即便后悔嫁給我,也無濟于事,當年若不是你執(zhí)意求了一道圣旨,你以為我會娶你嗎?”
嘲笑的口吻,不屑一顧卻又憎惡的模樣,顧傾城轉身,盯著沈惜年的背影,眼底的光芒碎了一地。
這話,實在有些惡毒,就連作為看客的莫長安,也深覺誅心。
“所以說,一步錯……步步錯?!鄙蛳暝谶@個節(jié)骨眼,竟是出乎意料的低聲笑出來:“你若是這樣恨我,大可休了我?!?p> 輕飄飄的一句話,仿若無關輕重、不痛不癢那般,從她的唇舌中泄出,莫名令人遍體生寒、深覺凄涼。
“沈惜年!”顧傾城冷冷笑了起來,語氣陰鷙而暗藏怒火:“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你以為攪亂了我的世界,我就會輕易的讓你離開!”
他像個不成熟的孩子,倔強的仰著頭顱,叫囂著心頭的不滿,可在這個時候,沒有人覺得他稚氣,更沒有人覺得他如傳言一般,辜負了沈惜年。
莫長安想,那大概是因為,他看起來比沈惜年……更像是被遺棄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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