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埃爾剛蹲在地上仔細的查看了下墓地守衛(wèi)的尸體，他緊皺雙眉，不發(fā)一語。他站起身抬起頭看著墓地深處的黑暗，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卡洛，究竟你卷進的是一個怎么樣的爛攤子啊?！彼匝宰哉Z的低聲說著。
克倫特緩步走了過來，“看來還需要深入墓地，死者的傷口極其粗糙，無法與那兩次謀殺聯(lián)系起來?！?p> “為何直到如今才告訴我這些事情，克倫特閣下?！卑杽傋⒁曋藗愄亍?p> “為了不打草驚蛇，如果動用你們情報部，元老院也會察覺。”克倫特平靜地說著，“現(xiàn)在的話，已經(jīng)沒有這層顧忌了?！?p> 埃爾剛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三名夜之破壞者成員，“這么說元老院與女王一派終于打破成見了？”
“我也希望如此，很可惜，只是暫時的?！笨藗愄貒@了口氣背過手，“說實話，夏普倫竟然會同意與我們合作，我覺得這已經(jīng)是很大的奇跡了?！?p> 埃爾剛點點頭，“連我也從未見過夜之破壞者的人，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有幸跟他們聯(lián)手，我是該感到高興還是該更加的恐懼呢？”
克倫特不解的望著他。
“難道不是嗎？”埃爾剛憂心忡忡的說道，“連比魔鬼還可怕的傳說都出動了，我們到底要面對的是什么，你能夠告訴我嗎，克倫特閣下？”
克倫特陷入了沉默，在他內(nèi)心中也無法找出答案。他只覺得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隨時都可能被未來給碾得粉碎。
暗精靈最引以為傲的近乎永恒的生命也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還有什么能拯救我們呢？
2
“昨天有平民沖進內(nèi)城區(qū)，襲擊了一家餐館，還好沒有傷亡，”莎蘭對夏普倫說道，“我希望這次合作是一個開始，不要再彼此對抗了，否則我們會滅亡在內(nèi)斗之中?！?p> “這只是你們的臆想，”夏普倫歪著頭看著車窗外，緩緩的說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族的復興，族人已經(jīng)墮落了，祖先的榮耀被無能的我們?nèi)磕⒘恕Ｄ贻p一輩更是懦弱，無知，他們蒙蔽了女王，讓她看不清真相?！?p> 馬車已經(jīng)接近了貴族的別墅區(qū)。
夏普倫轉過頭看著莎蘭，“人類不會給你們向往的和平，和平只能靠我們自己去爭取，力量才是我族真正的生存之道，你覺得我在阻擋你們的變革，簡直愚蠢至極。你們會看到人類的真正嘴臉，他們卑鄙下賤，毫無榮譽感，看到對他們有利可圖時就像狗看見骨頭一樣的貪婪，當他們足夠強大時，你們就會被撕得粉碎?！?p> 莎蘭不置可否的沉默著，她的內(nèi)心中有一部分始終在徘徊不定，她希望看到梅婭所描述的未來景象，但正如夏普倫所說，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讓她不得不懷疑人類。
“莎蘭女士，你是年輕一輩中最出類拔萃的人物，我對你的力量也極為敬畏，你知道我說的是肺腑之言，”夏普倫的身體略微前傾，盯住莎蘭的雙眼，“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正如你所說的，我們應該聯(lián)合而不是互相拆臺，我承諾，你會看到一個無比壯麗的未來，我族將橫掃阿拉德，不僅僅是和平，而是空前的繁榮，甚至會超越祖先。”
莎蘭若有所思的握緊雙手，夏普倫的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說的將會是種族滅絕，”莎蘭終于開口說道。
“螻蟻理應被碾碎，”夏普倫嗤之以鼻，“他們都是食腐者，寄生蟲，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你所說的那個未來，似乎是‘暴君’巴拉克曾經(jīng)的愿景，”莎蘭緩緩說道，“據(jù)我所知，當時你也參加了剿滅巴拉克的戰(zhàn)斗?！?p> 夏普倫收起笑容，靠回椅背，冰冷的雙眼盯著莎蘭。
“當時你可看到了繁榮與和平？”莎蘭戲謔的問道，“你可看到了‘暴君’的力量所帶來的壯麗未來？而你又為何反抗他？”
“他已經(jīng)瘋了，”夏普倫輕蔑的說道，“雖然我承認他曾經(jīng)的偉大，但是猜忌和偏執(zhí)讓他變得軟弱甚至失去理智。”
“而你就不會變得瘋狂？你覺得你會比巴拉克還要強大？據(jù)我所知，過度的追逐力量也是一種偏執(zhí)，”莎蘭瞥了眼窗外，目的地還沒到，“你不會帶領我族走向自我毀滅嗎？”
“自我毀滅？”夏普倫陰測測的笑了起來，“小姑娘，我親眼目睹我族被維納斯詛咒，我見證了王國的建立，我記錄了七英杰的壯舉，我活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戰(zhàn)爭，我是僅存的元老，你說我會自我毀滅？不，我是我族僅存的希望?！?p> “你見證了無數(shù)的悲劇，所以你用力量構筑起堡壘來封閉自己，”莎蘭搖搖頭，“要我說你已經(jīng)變得和巴拉克一樣了，大長老，那不是光明的未來，那只是一條死路，戰(zhàn)爭和屠殺不會換來你說描繪的愿景，只會進入仇恨的無盡螺旋。梅婭才是希望，起碼我想看看另一路會走向何方?！?p> “愚蠢，”夏普倫哼了一聲，“我以為你會是個聰明人，看來我看錯了?！?p> “也許吧，”莎蘭笑了起來，“當我們都滅亡后，你有的是時間踩在我們的遺骨之上來嘲笑我們，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嘗試的機會?！?p> 夏普倫閉上雙眼不再吭聲。
馬車繼續(xù)向前行進……
3
卡雅猶豫了下，還是走進了窄巷，她向下拉了拉兜帽。還是白晝，沒什么客人光顧這里，尤其是這幾天下城區(qū)的氣氛有些緊張，這里即使是夜晚也沒有了往日的門庭若市。
她走進第二間屋子，四周看了看。樓上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您找哪位姑娘嗎？”
卡雅窘迫的搖搖頭，摘下了兜帽。
“西維亞？”女子快步走下樓梯，來到卡雅的面前，“親愛的，這幾天你去哪了，我擔心死了?！?p> ?。ㄔ趺椿厥?？雅凡娜說玩偶們知曉了我的身份。）
“不，利蒂希婭姐姐，我……”卡雅臉變得通紅，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并不是被賣到這里的玩偶，抱歉騙了你們，請叫我卡雅?！?p> “啊……”利蒂希婭的眼神變得警覺起來，語氣也有些冷淡，“那您是來這里干什么呢？為了羞辱我們這些下等人？”
“不，不是那樣的，”卡雅連忙擺著手，把手中的花遞了過來，“我、我只是想祭奠下伊莎貝拉?！?p> 利蒂希婭沒有抬起手，還是懷疑的看著她。
“我說的是真的，我也曾經(jīng)是個孤兒，這一點沒有騙你，”卡雅解釋道，“上次是迫不得已才這么做的，但是一切都是為了伊莎貝拉，我們是為了查明真相，請相信我?！?p> 利蒂希婭困惑的看著卡雅，“你，一個小姑娘，來查案子？”
看來利蒂希婭真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卡雅出于無奈只好拿出巡查徽章，這是她拜托埃爾剛給自己弄的，說是為了方便行動。
利蒂希婭看了一眼，有些害怕，“這我見過那些巡查帶著這玩意，你這么年輕會是官員？”
卡雅點了點頭，“我沒有惡意，真的只是來祭奠伊莎貝拉的?！?p> 利蒂希婭這才勉強接過了花束，“那跟我上樓吧?！?p> 卡雅跟隨著利蒂希婭向樓上伊莎貝拉的房間走去。
“沒想到你會是巡查，上次突然消失，嚇了我一跳，以為你也會像伊莎貝拉一樣就那么……”利蒂希婭閉上了嘴，嘆了口氣。
“抱歉讓你擔心了，利蒂希婭姐姐，”卡雅柔聲說道，“我也不想那樣的不辭而別?！?p> “你沒事就好，”利蒂希婭停下腳步轉過身向她笑了笑，“你也是孤兒出身，我們就是一家人，只要你不嫌棄我們。”
“怎么可能，”卡雅忙搖了搖頭，“我也希望能成為你們的家人，真心的。”
利蒂希婭拍了拍卡雅的肩膀，轉身打開了伊莎貝拉的房門。
兩人走了進去，卡雅環(huán)顧四周，想起那一晚的經(jīng)歷，恍如隔世。
“那天羅莎琳德也應該來到這里祭奠伊莎貝拉，我還說有個小妹妹也在伊莎貝拉的屋子里，可是為何你們兩人都不見了？”利蒂希婭把花束放到座子上，皺起眉頭思索著。
卡雅愣了下，“羅莎琳德？”
雅凡娜的真名。
卡雅恍然大悟，“啊，我見到了她?！?p> “我說的嘛，她現(xiàn)在也是官員，怪不得，你們是同僚嘛，當然是一起在查案了?！崩傧I笑著搖了搖頭，放松了下來。
（看來雅凡娜當時是在試探我，還是我的破綻出賣了自己，根本不是玩偶們的告密。）
卡雅沉吟片刻，緩緩點了點頭，看來利蒂希婭她們也不知道雅凡娜的真實身份。
“她在這里用的是真名？”卡雅疑惑的問道。
“這是她的真名嗎？我們也不知道?！崩傧I搖了搖頭，“她平時接待客人時用的是愛麗絲這個名字，但是私下時讓我們稱呼她為羅莎琳德?！?p> 愛麗絲。
卡雅想了想，毫無頭緒。
“啊，這是她送給伊莎貝拉的生日禮物，我們都是以送到這里的那一天當做生日的。”利蒂希婭拿起一個小盒子看了看，遞給了卡雅。
卡雅接了過來，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個水晶球。卡雅盯著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這是做什么用的，也許只是個裝飾罷了，在關閉盒子的一剎那，她覺得看到球體的顏色變成了藍色?？ㄑ庞执蜷_了盒子，水晶球還是透明的，沒有任何變化?？ㄑ艙u搖頭，關上了盒子，放到一旁。
“很好看吧，雖然不知什么錢，也很樸素，你知道的，我們沒什么錢，”利蒂希婭哀傷的笑了笑，“但是當時伊莎貝拉高興壞了，沒事就拿著它看，就好像是天底下最珍貴的寶物?！?p> “她說在這里她能看見未來?！崩傧I嘆了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傻姑娘，那么天真無邪，卻……”
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們……
“你剛才說什么？”卡雅突然抓住利蒂希婭的手，嚇了對方一大跳。
“她、她說能在這水晶球里看見未來?！崩傧I呆呆的看著有些驚慌失措的卡雅說道。
天哪。
卡雅重新拿起盒子，她的手有些抖，如同盒子里裝的是魔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