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人昏迷過去了三天,達克就一直這么蹲守在門口,期間眾人又分別來過很多次,每當(dāng)看到擋在門口的達克以及他那張寫滿了未經(jīng)允許閑人免進的臉,也都不再堅持。
令達克意外的是,三天里來探望次數(shù)最多的,并不是莉婭,而是那個怯生生的小牧師伊娜,每次伊娜都只是來到門口,向里面張望一陣,見到達克堅定的表情后,又轉(zhuǎn)身離開,而每次離開之前,都會和達克說一聲如果穆恩醒來第一時間告訴自己。
達克很意外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小姑娘如此關(guān)心自己的老大,也是由衷為有人關(guān)心的老大而高興,但這一點點高興并不能夠抹殺他此時的煩惱,畢竟穆恩現(xiàn)在只是個人類,承受如此嚴重的靈魂沖擊,誰也無法保證他會發(fā)生什么。
直到第七天,莉婭第一個忍不住了,揪著達克的衣領(lǐng)毫不客氣地揮舞著她那只看上去十分較弱實則威力無窮的小拳頭,威脅著達克讓他讓開把她放進去,這么多天沒撿到,莉婭著實擔(dān)心穆恩在里面出了什么問題,但真不知道如果讓她知道了她正在揪著的衣領(lǐng),是屬于她所信仰的暗影之神大人的,會是什么表情。
達克面對著莉婭的威脅,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老大說了,他的女人得乖乖聽話?!本桶牙驄I噎了回去。莉婭聞言臉一紅,丟下一句“誰是那小色狼的女人?!本惋h飄然離開了,留下達克在原地摸著胸口長出一口氣,女人的心永遠是這么讓人難以琢磨。
其他人都還好對付,以達克的滑頭,對付幾個半大孩子還不成問題,只有兩個人最難對付,一個是威利安、另一個就是克里斯了。威利安是何等人達克不清楚,他清楚的是威利安這個人心思縝密,條理清晰,總能抓住一些小細節(jié)尋找到破綻,讓達克沒說一句話都要思前想后,但還不能思考太久,因為思考太久了也是破綻。
好不容易把威利安打發(fā)了,又來了克里斯這個小魔頭,克里斯雖然也只是個孩子,但是觀察力與分析能力卻是讓達克頭疼不已,達克每每應(yīng)付克里斯的時候,都在想著,自己真的是在和一個小孩子打交道?怎么感覺這小家伙比萬神殿里的那些家伙還難纏?
終于,第十天,達克的苦日子到頭了,隨著吱呀一聲,身后的房門緩緩打開,達克立刻轉(zhuǎn)過頭去,看到打開門的是老洛克,不免有些失落。
老洛克搖搖晃晃地站在那,向著達克擺了擺手,示意達克進屋說話,在老洛克面前,達克還是本本分分地做著孩子,自然很聽話地跟著進屋,隨后將門關(guān)嚴。
“我真的對你們兩個越來越好奇了,你們兩個總能夠給我?guī)砀嗟捏@喜,從最開始你們在幻境之中的表現(xiàn),不斷地刷新著我對你們的認知,直到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你們就像是謎團,離得越近,越是看不清,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什么樣的環(huán)境,才能夠創(chuàng)造出來你們兩個這樣的妖孽?”
老洛克雖然看上去很虛弱,但說話氣息還算平穩(wěn),看上去沒有因為靈魂的逸散而受到嚴重的創(chuàng)傷,這也讓達克不禁微微側(cè)目。
“您感覺怎么樣了?”達克沒有回答老洛克的問題,而是故意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老洛克微微嘆了口氣,似乎對于達克沒有說出自己想知道的而感到有些遺憾:“唉……不得不說,你們兩個真的創(chuàng)造了奇跡,竟然真的能夠?qū)⑽异`魂上的痼疾給拔出。”
“精神力呢?有沒有什么感覺?”既然老洛克醒了,說明他身體并不會有什么大礙,達克更關(guān)注的是,這次治療,會給老洛克的精神力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精神力嘛……”老洛克略微沉吟一下:“精神力大概倒退了三十年左右吧,可以說是對我精神力的重創(chuàng),現(xiàn)在我的精神力,可能已經(jīng)不能再支撐自己釋放太多的禁咒魔法了。
不過也好,沒有什么比能夠活下去更加輕松愉悅的了,以我現(xiàn)在的身體,只要不出意外,再活個五十年問題是不大的,你看,禁咒魔導(dǎo)師一般都很長壽,就是因為他們的精神力是非常強大的,五十年的時間,我不僅可以回到巔峰狀態(tài),更有可能更進一步,觸碰到更高的領(lǐng)域?!?p>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達克而不是穆恩,所以老洛克說話還是留有余地的,畢竟通過培養(yǎng)精神力成為神靈,是他的不二之密,除了他和穆恩,他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哪怕達克同樣有著近乎無窮的秘密,哪怕達克是和穆恩情同手足的兄弟。
“那就好……”達克聽聞老洛克精神力雖然受到重創(chuàng)但能夠恢復(fù),也就放下心來,隨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您來看看穆恩,他在對你進行治療的時候,被你的精神力所沖擊,現(xiàn)在正昏迷不醒呢,對于靈魂方面我是束手無策,還得請您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p> 老洛克聞言趕緊走到穆恩身邊,仔細探查著穆恩的精神力,對于自己這位又是學(xué)生又是救命恩人的小娃娃,老洛克有著說不盡的親近與喜愛,如果這個小娃娃因為替自己治療而發(fā)生什么意外,那老洛克可是寧可穆恩沒有救過自己。
達克也是安靜地站在老洛克身邊,眼見老洛克眉頭越皺越緊,不由得擔(dān)憂起來,但他終究是克制住自己,沒有打擾老洛克的探查。
過了許久,老洛克直起身來搖了搖頭,“我也沒有什么辦法,靈魂上的創(chuàng)傷一般都是緩慢的、逐漸的創(chuàng)傷,但凡這一類創(chuàng)傷,都可以通過一些配方獨特的藥劑溫養(yǎng)過來,但穆恩小娃娃受到的靈魂傷害是突發(fā)的,很難找到藥劑來為他恢復(fù)靈魂,而我自己,有溫養(yǎng)靈魂的手段,但必須是受傷之人處于清醒狀態(tài)之下才能夠使用,所以我也是沒有辦法??!
至于能否恢復(fù)原來的樣子,還要全看他自己啊,如果他能夠扛過這一關(guān),或許他可以迎來一次蛻變,但如果他不能夠原諒自己,那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啊……”
說到這里,老洛克不由得神情落寞,老邁的雙眼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達克見狀也是心情跌落至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