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年”

　　赤錦猛然睜眼，下一瞬，現(xiàn)身在翊坤宮中，翊坤宮頓時停了下來。

　　“是汝呼喚本座?！?p>　　赤錦戴著黃金面，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嚇得癱軟在地上的何應(yīng)蓮，濃黑的眼瞳沁了冷意。

　　“你是邪神赤錦？”

　　小手無意識的捏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正是?！?p>　　赤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動聲色地將何應(yīng)蓮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向本座祈愿可以，不過，你得付出點代價。”

　　何應(yīng)蓮也不再害怕，起身思索一陣，開口道：“你想要什么？”

　　“本座要你五年陽壽，換你心愛的男人伴你余生，這個買賣你做不做？”

　　“做?！?p>　　赤錦勾唇，左手結(jié)印打入何應(yīng)蓮體內(nèi)，何應(yīng)蓮覺得鎖骨上一陣刺痛，她偏頭看向銅鏡，發(fā)現(xiàn)鎖骨正中浮現(xiàn)出一個古老而華麗的圖騰。

　　赤錦忽然伸手，蒼白冰冷的手指觸上嬌嫩脖頸，繞著那紋樣細(xì)細(xì)摹畫，微微用力，一點點逼近，何應(yīng)蓮不得已后退，最后只能抵在墻上。

　　“這印契是你我交易的見證，受天地法則保護(hù)，什么事不該做，什么話不該說，又有什么人不該親近，你心里應(yīng)該清楚。”

　　“若你讓這份交易被第二個活著的事物知道，不必等天地規(guī)則，這印契就可將你就地絞殺，你且記好了?！?p>　　赤錦說完便消失了，燭火恢復(fù)了跳動。

　　何應(yīng)蓮神色厭厭，顧儒沐沐浴完，叫她第二聲時，這才反應(yīng)過來，拿著帕子替心上的男人輕輕擦干頭發(fā)。

　　“你這里是什么東西？”

　　顧儒沐盯著銅鏡里女人纖細(xì)的鎖骨，何應(yīng)蓮抬頭，正好撞上顧儒沐探究的目光。

　　“陛下覺得好看么？”

　　“好看?！?p>　　顧儒沐見她不愿答，便隨意應(yīng)了一聲，想想覺得不妥，便坐在床上，向何應(yīng)蓮招招手。

　　何應(yīng)蓮歡喜的靠近，想要上床，卻在床前頓住了腳步，可誰成想，顧儒沐長臂一勾，何應(yīng)蓮便被這力道帶得摔在床上。

　　“皇上……”

　　何應(yīng)蓮面色發(fā)紅，一雙含情目看向攬著自己的帝王。

　　“乖，睡覺，今日累了?！?p>　　何應(yīng)蓮一愣，乖乖枕在男人臂彎，心中火熱。

　　赤錦回到占星樓，卸下裝扮。

　　“幾千年了，竟然還有人擁有本座的神像?！?p>　　桃夭在一旁默默聽著，想不出赤錦使用什么樣的心情說出這話的。桃夭出生時，赤錦還是戰(zhàn)神，對桃妖一族有恩，后來大戰(zhàn)爆發(fā)，最后的上古神赤錦被封印，三界的上古神廟全部被毀，信徒散盡，千年后赤錦破開封印，逃到妖族請求桃妖一族掩護(hù)。作為報答，赤錦親自教授桃夭桃灼二人，他們姐弟也跟隨赤錦一路征戰(zhàn)，一統(tǒng)妖族。

　　然后，赤錦消失了。再次出現(xiàn)時，她一身傷痕，抱她回來的是老鬼王荼。后來她才知道，荼是上古神舊部，身隕后執(zhí)念化鬼，等待上古神遺族歸來。

　　她見證了赤錦從頂端跌倒谷底，又一點點統(tǒng)一下三族，只為能和神界抗衡，還上古神族一個真相。

　　赤錦抬手，生死簿在身前浮現(xiàn)。

　　這生死簿是赤錦在鎮(zhèn)守?zé)o妄川的三百年里，判官以示黃泉對赤錦的效忠而贈予。

　　赤錦神念一動，生死簿便展開在何應(yīng)蓮那一頁，輕輕一劃，便少了五年陽壽。

　　桃夭看見剩余的時間，心尖一顫，震驚道：“大人，你這……”

　　赤錦歪頭看她，嘴角一彎，道：“你以為近來占星樓各部損失的弟兄是怎么死的？”

　　桃夭不再說話了。

　　“他顧儒沐敢動本座的人，本座也不介意帶走一個他的人，左右手上的血也沾了不少，再臟一次也無妨?！?p>　　赤錦隨手一劃，收回生死簿，捏了一個訣，打入上空，只見金光一閃，隱約可見那些古老的符文。

　　“桃夭，本座絕非善人?！?p>　　所以，你也要狠下心來。

　　桃夭應(yīng)聲明白，赤錦看她面色一凝，心中猜到幾分，擺擺手，讓她回去休息。

　　占星樓是除了皇宮，帝京最高樓，赤錦喜歡站在樓頂，看著帝京的煙火。今日除夕，京中繁華未歇，鬧市燈火如晝，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等待下一輪新生。

　　今夜，赤錦照例隱去身形，在占星樓頂觀望人間。這幾日鬼大門開，準(zhǔn)許探望在世人，不少纏人鬼也溜出來附在行人身上，赤錦微微釋放神威，那些精怪頓作鳥獸狀散去，偶有幾個膽大的，赤錦只拍了幾張符便消散了。

　　煙火在夜空綻放，某處不為人知的山巒悄然崩塌，山腳的村莊在歡喜中溺亡。

　　“吼——”

　　“是年！快跑?。　?p>　　赤錦察覺異狀，向各處占星樓傳訊戒備，一旦發(fā)現(xiàn)年的蹤跡，無論是虛形還是本體，就地封印。

　　赤錦回到占星樓，桃夭點兵，占星樓傾巢出動。

　　“大人，有結(jié)界?！?p>　　赤錦點頭，眉頭微蹙，道：“帝京的是本體?！?p>　　不過，現(xiàn)在還未出現(xiàn)。

　　赤錦在腦海中權(quán)衡一息，最終開口說：“準(zhǔn)備七星藏箭陣。”

　　“吼！”

　　忽然現(xiàn)身的龐大妖獸擺尾掃開閃避不及的人，又一掌掀翻不少屋頂。

　　這妖獸相比往常殘暴不少。所過之處，斷肢殘臂，赤錦眼里迸出濃濃的殺氣?？上?，她無法作戰(zhàn)，身上的封印只能讓半步化境的她淪為至境，而帝京占星樓只有與年同為圣境的桃夭能與之抗衡。

　　可是上古妖獸又哪里會只是圣境巔峰那么簡單？

　　她不敢賭。

　　年終于踩進(jìn)陣法，剎那間，數(shù)百支染了純陽靈力的桃木箭從四面飛來。

　　尖銳的桃木箭頭刺進(jìn)年的皮肉，年終于被激怒了，在陣法內(nèi)四處亂撞。

　　桃夭掐訣，帶著倒刺的藤條從地下伸出，向年襲去。

　　年見狀，張口吐出大團(tuán)火焰，火焰燒枯了藤條，也點燃了四周房屋，下面隱隱傳來破碎的哭嚎。

　　赤錦瞇眼，雙手捏訣，被火點燃的地方瞬間結(jié)出一層冰霜，這法術(shù)有些耗費靈力，赤錦緊緊掐住小臂。

　　年看見赤錦發(fā)了狂，蠻橫的打破陣法，向赤錦沖去。

　　“大人！”

　　桃夭尖叫道，她知道現(xiàn)在的赤錦在年面前就如同小雞那樣弱小，若是硬打，赤錦定會受重傷。

　　可赤錦在屋瓦上靈活的跳躍，向城外引去，年身形笨重速度更慢，眼見著赤錦跑在前面挑釁，年紅了眼睛，一掌拍下去，被冰霜保護(hù)的房屋依然安然無恙。

　　到了城外空地，年不再受限制，猛地?fù)淙?，渾身靈力暴漲，幾道靈波向赤錦彈去。

　　好熟悉的力量！

　　赤錦躲開，一陣心悸，體內(nèi)對這力量起了莫名的共鳴。

　　不待她辯識，碩大的獸爪按下，赤錦躲閃不及，被扇倒在地上滾了幾圈。

　　這年，不可留！

　　赤錦冷笑一聲，沾了一點唇邊的鮮血，借著血在虛空畫起符文，周身的護(hù)靈結(jié)界被年拍的陣陣顫動。

　　“以血為祭，龍主歸位。”

　　赤錦低喝一聲，只見一個龐大的白龍?zhí)撚霸谒砗笮纬?，這就是帝京的龍脈守靈。

　　“去，殺了年?！?p>　　帶著亙古氣息的龍嘯響徹帝京上空，幸存的百姓聽見動響紛紛走到街上跪拜。

　　“那是……國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