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川烏有些受不住,喊了出來,身子向前挪了挪,想要逃離,卻被后面的易卿一把按住。
“只是這種程度就不行了?”
易卿收起神力,冷冷的看著眼前還在劇烈喘息著的少年。
川烏蜷縮在地上,身形忽隱忽現(xiàn),這力量太過霸道,擠占了丹田幾乎全部的位置,全身的靈力暴漲讓他沒有力氣維持形態(tài)。
易卿見他實在難受,把他拉正,溫和的神力絲絲縷縷地從指尖流出,進(jìn)入川烏經(jīng)脈中,一點一點替他安撫暴動的靈力,許久,川烏才緩過神來。
“你本身根基不穩(wěn),本尊替你洗凈了經(jīng)脈,你閉關(guān)一段時日,將本尊余下的神力煉化吸收,這足以助你突破至神境?!?p> 川烏穩(wěn)了穩(wěn)氣息,感受到全身上下都通透了許多,從地上爬起來謝過易卿,忙找了處靈泉閉關(guān)去了。
川烏走后,易卿在青燈內(nèi)轉(zhuǎn)了一會兒,這景致看了快百年,水還流著,云也動著,燈內(nèi)永晝,霧氣也從未散去過,明明和外界的活物一樣,可易卿卻覺得這里都是死的,無趣至極。
心中忽然念起某個姑娘,隨手一揮,水月鏡上浮現(xiàn)出那姑娘的面容。
赤錦剛醒來,正伏在案上寫字,前面的梅花枝模糊了易卿視線。
赤錦現(xiàn)在正是煩的焦頭爛額,且不說下三族的糟心事,就眼前的人界就有不少等她處理。
誅年一戰(zhàn)后,她與占星樓都關(guān)聯(lián)暴露,國師靳遲在民間傳的神乎其神,說什么國師大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歷劫,造福人間來了。
偏偏這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靳遲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忽然升的直逼天子。
無風(fēng)不起浪,所說她出手確實驚動不少人,但是如今的修者本就不少,召喚龍脈守靈即便是稍微有些底蘊的宗門都可做到,能傳成這樣定是背后有人煽風(fēng)點火,不管這個人是不是顧儒沐,都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除掉國師靳遲的機會。
“大人?”
無衣叩了叩門,赤錦叫她進(jìn)來,看見她手里提著的一些米糧,赤錦面露疑惑。
“這是京中百姓送來的,說是感謝您除了年,還大家一個太平,已經(jīng)好幾天了?!?p> 赤錦皺眉,問無衣怎么處理的,無衣說都是暫時存入府庫等她醒來再做打算。
“已經(jīng)送來的就收著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是哪家的,若是家里貧窮,就從府庫里挑些東西送過去,莫要送銀錢。今日起就不要收百姓的東西了?!?p> 赤錦想了一下,又吩咐道:“明日開始到初八,國師府在吉祥胡同口施粥,來者不拒?!?p> 吉祥胡同是東城和南城交界的一條巷子,南城人去往東城市集總要經(jīng)過那里。
無衣知道了赤錦的意圖,又匯報了下賬房清算出來的損失,只等著赤錦點個頭就可以安排工匠去修整。
赤錦允了,當(dāng)即就有幾支匠人前往南城計算怎么修繕。
第二日,宮里收到了國師府派人修繕南城的消息,顧儒沐直接大手一揮,從國庫調(diào)出三百兩白銀補貼國師府投入的錢兩,足以將南城整個重建一遍。
告示一貼出,南城的老百姓都哭著朝著國師府和皇宮的方向跪下扣頭,一時間,顧儒沐風(fēng)光無量。
赤錦自然是不在意這些的。
正月一出,就是顧韶瑗生辰,顧儒沐便給顧韶瑗辦了笄禮,賜封號少安,神秘的五公主終于出現(xiàn)在大夏子民的視線之中。
一日,占星樓接到一封信件,不見署名,只有一枚玉牌,桃夭不敢擅自處理,便通報給了赤錦。
“原來是他。”
赤錦笑笑,叫桃夭去老李頭那里買兩壇清酒,一副神秘樣子,叫桃夭跟著她,見了人便知曉了。
次日休沐,國師府的馬車從小路上了山。
二月雖不似正月里那般冷,但是山上的雪還沒消融,到了山腰基本就見不到人了。
兩人下了馬車,走了一陣,赤錦忽然停下,拿出那枚玉牌,只見眼前景色輕輕蕩了一下,密林中忽然出現(xiàn)了座老廟。
赤錦提著兩壇酒走進(jìn),隨意放在神像前,扣了扣神臺,隨意道:“出來喝酒?!?p> 直接白光一閃,一位俊美男人從神像里走了出來。
“慢點,別把酒踢翻了?!?p> 那男人看見桃夭,略略吃驚道:“你的人?”
赤錦笑笑,對桃夭說:“京城龍脈守靈,白龍彌澤?!?p> “這位是桃妖一族小族長,桃夭?!?p> 桃夭行禮。
彌澤原是天庭初建時的第一批神官,年紀(jì)比赤錦稍長,與上古諸神相熟,后來厭倦了天庭爾虞我詐,便以假死騙過諸神耳目,到人間清修,媧神念他相熟一場便賜予他長生不老,彌澤到了人間偶爾出面解決一下大麻煩,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方守靈。
“這名字有趣,”彌澤眼中略帶深意,不留痕跡地打量一番,“桃妖一族族長叫桃夭,是桃之夭夭的那個夭?”
“正是?!碧邑簿椭編滋娑徊己镁疲蜃诔噱\身后的蒲團(tuán)上,一副乖巧模樣。
兩人天南海北談了一通,幾杯溫酒下肚,也終于說起了正事,桃夭適時退下。
“誅年一事多謝彌澤兄相助,若不是你,我怕是要再消失個百年。”
“大人哪里的話,我即為京城守靈,年傷我子民,我等必向他討回來,”彌澤豎起眉頭,忽然又想起什么,“我記得我閉關(guān)前,混沌都被封存在了天外天,這年身上怎么會有混沌氣息?”
赤錦沉默一陣,思來想去,還是將她當(dāng)年放出混沌的事告訴了白龍。
彌澤張張嘴,竟不知說什么。
“我這么多年,在下三族茍且偷生,能救一個人便救,我心中有愧。”
赤錦低下頭,摩挲著手中的青瓷酒杯。
“上古神的誓言是天命?!?p> 彌澤低嘆一聲,有些無奈,卻也是認(rèn)同了赤錦的話。
兩人許久不言,彌澤又敬了杯酒,溫?zé)岬木扑贍C過喉嚨,嗓子辣的發(fā)緊。
“你有什么打算嗎?九重天的人早晚會來,我雖然能暗中助你,但如果是混沌,我們都得死?!睆洕扇嗳嗝碱^,怎么也揉不開那皺褶的小丘。
赤錦搖頭。
“我現(xiàn)在神力被封,起不了什么作用,如何消滅混沌只有易卿知道,但他如今連完整的魂魄都沒有,更何談消除混沌?”
彌澤記得易卿,那是個風(fēng)華無雙的神明。
“上古神一族逆天而行,你一人走到今天也是不易,”彌澤嘆息道,“這龍鱗你佩著,能掩一下氣息,若是九重天找到你,你便上我這里躲一躲,他們怎么樣都要給我一個面子?!?p> “至于混沌,我?guī)湍悴椴楣偶d許有什么線索,你只要解開封印,復(fù)活易卿上神就是了。”
赤錦心間一暖,只覺得世間至少有一人是知曉她的,起身,恭恭敬敬向彌澤敬了杯酒。
“赤錦,你的使命與上古神先輩不同,不要囿于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