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王城懸賞令出現(xiàn)了您的畫像?!?p> 赤錦點頭,表示知曉。
想來有占星樓在,大涼王族翻不起什么波浪,胡掌柜也沒把這放在心上。
“本座叫你查的帥府怎么樣?”
胡掌柜呈上一個名單,赤錦接過,上面大約有十數(shù)個名字,都標注了住處。
“這些人是今年南城在帥府周圍的失蹤名單,奴叫人去查,發(fā)現(xiàn)這些人大多獨居,但彼此之間并無關(guān)聯(lián)。”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繼續(xù)盯著帥府?!?p> 赤錦回房換身衣服,拿了個斗笠遮住面容,從占星樓后門出去,繞了路走到主街。
懸賞令張貼在衙門前,赤錦擠進人群,上面赫然張貼著她男相的面孔,姓名不知,籍貫不知,賞金百兩。
本座的命在這里才值百兩?
赤錦嗤笑一聲,想起那些個找了她千年的神仙,忽然覺得那些人真是窩囊。
人前說著人間大義,背過身卻嫌棄人間俗氣,隨手撒點恩澤就能賺香火。
不過這回懸賞令貼出來,她白日就不好出門了。
在大涼,靳遲應(yīng)死,而男相的面容又被掛在懸賞令上,無論用哪個面孔都會招來禍患。
不知不覺,赤錦停在李氏藥鋪門前,門沒有關(guān),赤錦便直接入內(nèi)。
“這位客官是要抓什么藥?”
李秋實聽見門前動響,忙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從內(nèi)室出來。
“我不是來抓藥,只是見到一種怪蟲,聽街坊說您博學(xué),便前來問問。”
李秋實把赤錦引到耳房,屋中有些昏暗。
赤錦將那個瓷瓶放到桌上,男人接過打開一看,身形瞬間僵在原地。
“李郎中可知曉這是什么蟲子?”
“這……”李秋實猶豫了一會兒,咬咬牙,“小公子,這蟲子還是快用火燒了吧!”
“李郎中何出此言?”
見李秋實還不松口,赤錦只好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
“實不相瞞,我本是同師兄下山前來西涼游歷,沒想到,師兄在沙漠中招惹了這怪蟲,死在半路,我本想……算了,郎中不愿告訴我實話,我便再另尋他路吧?!?p> 說罷轉(zhuǎn)身裝作離開,李秋實果然上前攔住赤錦。
“原來是小道長,李某失敬?!?p> 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李秋實眼里忽然進了光。
“這不是怪蟲,在西涼這叫蠱,道長手中的是雙耳蠱,犬子也是沾染了這種蠱蟲……不知道長能否來瞧一瞧?”
聽到這話,赤錦自然是同意,收起瓷瓶,跟著李秋實進了內(nèi)室。
明明是白天,李長安屋里卻拿黑布遮著陽光,赤錦順著氣息在李長安床前站住。
“長安自從沾了這雙耳蠱,便見不得光,陽光一碰著,他的身上就開始腐爛?!?p> 李長安此時還是睡著的,赤錦坐在床上替他把脈。
神力進入少年的經(jīng)脈,里面密密麻麻的不是血液,而是一條條蟲子!
怎么這么多蠱?
赤錦不動聲色的抽出手,狀似不經(jīng)意問道:“李郎中知曉這種蠱為何不自己去醫(yī)?”
“唉,都說醫(yī)者不自醫(yī),長安這個病得了四年,我也醫(yī)了四年,每次想要驅(qū)蠱,長安都會像瘋魔似的叫喊,長久以來,我也不敢再下手,只能拿藥續(xù)著命?!崩钋飳嵞眠^桌邊的瓷碗,撥弄幾下里面的藥渣,“這種解蠱法子我夫人曾教過我,可到了長安身上卻用不上?!?p> 等等!醫(yī)者不自醫(yī)……醫(yī)者自醫(yī)!
赤錦瞳孔猛縮,好在屋里暗,李秋實沒有發(fā)覺赤錦的異狀,兀自在那里說著。
“長安的母親沒來照顧他嗎?”赤錦狀似不經(jīng)意的一問,讓屋內(nèi)陷入安靜。
她暗中觀察著李秋實,男人呼吸有些不穩(wěn),猛吸了兩口氣,這才開口道:“長安他娘,去年就病逝了。”
赤錦猛地起身,丟下一句“明日再來拜訪”,快步出了李家藥鋪。
她早該想到!徐蘭一個醫(yī)女,本可以讓李秋實替她驅(qū)蠱,可偏偏跟到了占星樓,而她沒有去李家的原因就是,她根本不是徐蘭!
胡掌柜的消息沒錯,只是有人故意弄亂了時間,讓他們以為徐蘭是真的還在世。
占星樓里,徐蘭正在屋里里看書,忽然被人從身后掐住脖子,微微側(cè)頭,看見一張黃金面。
“樓主大人……”
徐蘭皺著眉,拍打著赤錦的手,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膽子很大嘛,在本座眼皮子底下玩花樣?!背噱\手上力道又緊了些。
聽見這話,徐蘭表情卻逐漸松開,嘴角上揚,若細看,可以發(fā)現(xiàn)女人眼球里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哈哈哈!靳遲,或者說,我該叫你邪神赤錦?!?p> 赤錦一甩手,徐蘭瞬間飛出去撞倒了桌案,后腰磕在桌沿上,聽聲音應(yīng)該斷了脊梁骨,她卻似不知痛似的,滑落到地上,靠著桌子低聲笑著。
“你算是什么東西,敢直呼本座名諱!”
赤錦眸色更深,里面壓著波濤,藏了無人知曉的驚慌。
“你真的以為憑現(xiàn)在的你能再剿滅一次巫族嗎?可笑!”徐蘭的身體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支撐著,上下身錯位,脖子支起無力的腦袋。
竟然是巫族后人!
“圣女即將蘇醒,巫族的時代就要重臨了!哈哈哈哈!”
徐蘭音調(diào)一變,嘴里發(fā)出的聲音千變?nèi)f化,仿佛無妄川的亡魂千聲齊鳴,刺得赤錦心緒微亂。
“赤錦,我在帝京等你的好消息。”
話音剛落,徐蘭身子瞬間腐朽,每一寸皮膚都成了密密麻麻的金絲蠱,蠱蟲爬到陽光之下,燒成了泛著腥氣的污濁。
赤錦無言,看著眼前那副發(fā)黑的骨架。
頭骨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赤錦,仿佛是那神秘巫族后人的咒術(shù),讓她深陷巫族人復(fù)仇的泥沼,再也掙脫不開,只能一直下陷。
掙不開,那就毀了吧。
赤錦有些惡劣地想著。
這時,胡掌柜也從前廳趕來,看見房間的的情景,叫人過來打掃。
“拂衣,你說,神真的能救世嗎?”
拂衣是胡掌柜的名字。
胡掌柜沉默了,赤錦笑笑,半分自嘲,半分頹靡。
終于,在赤錦下樓時,胡掌柜叫住了她,赤錦沒有回身,青衣女人也沒有轉(zhuǎn)頭。
“若那位神明是大人的話,一定可以?!?p> 輕笑一聲,赤錦揉揉眼睛,擺擺手,回了自己的房里,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去想。
捕捉紅白
晚上夢見文里某個角色死去的場景,心疼的不行,緩了一早上。自己創(chuàng)造的人物,無論是多么合理的謝幕,終究都會變成心里的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