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兩個人記憶的維倫,此時此刻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何為慌張。他之所以成為布里埃納軍校的一名學生,完完全全是被自己父親硬生生地塞過來的,什么規(guī)矩都尚未事先探索過,便就要糊里糊涂地跟著一群軍事天賦驚人的家伙們坐在同一個課堂上聽課。不得不說,這位黑王冠的真正領袖可相當不習慣事事落后于人的生活。
“哪來的電腦?”既然偶然得知,那么維倫就要本著不吃虧的原則,把事情搞得清清楚楚。
“機房,”這回說話的是剛剛從電梯里鉆出來的羅亞爾,“在城堡的地下室里,那里電腦沒幾臺,基本上都搶不到。”
“那么你們以前是怎么做的?”維倫問。
“很簡單,”泰倫斯搖了搖頭道,“凌晨的時候搬個板凳守在機房門口,機房門一開門就一窩蜂涌進去占位置。至于來晚的人,就乖乖在后面排隊——”
“——所以啊,”羅亞爾微笑道,“雖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咱們的泰倫斯學長卻永遠都是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說的沒錯,”泰倫斯輕輕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模樣,“每次我都是頭幾個候在機房的門口,卻被別人擠到了后面?!?p> 這時維倫心跳得更快了。萬一自己這回真的搶不到課,梅瑞狄斯家族的臉器豈不是完完全全被丟干丟盡了?
“在下維倫·梅瑞狄斯,”維倫做出一副友好得過分的表情,朝羅亞爾和泰倫斯說道,“住1706號房間,今天剛來布里埃納軍校,對學校的規(guī)矩還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還希望兩位學長多多指教了!”
“不敢當。”兩人聽到了維倫謙遜得不能再謙遜的話語,以及他那個顯赫得不能再顯赫的姓氏,都不約而同露出了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容。
“至少,明天凌晨學長們去機房的時候,還請捎上我和室友?!钡妥藨B(tài)做足后,維倫理所當然地進了一步,看在馬庫斯做的晚餐已經(jīng)讓他垂涎欲滴的份上,順帶也給自己的便宜室友沾了點光。
“這個包在我身上,”羅亞爾果然又到了騎士精神泛濫的時候,“半夜叫醒你們,可千萬別介意。”
“當然不會介意,”維倫爽快一笑,“只是一年級新生要選些什么課,我們還不太清楚。還希望兩位學長能告知一下呢!”
“我請你們一起吃飯?!瘪R庫斯跟著維倫的話頭,很別扭地在后面加上了一句話。這時候,盤子里的菜已經(jīng)被他盛上了桌,葷素搭配,熱氣騰騰,幾乎沒人能夠忍耐這些食物簡單樸素卻無與倫比的誘惑。
“何樂而不為?”泰倫斯淡淡一笑,學長風范十足地坐在了維倫的身邊,“第一天就能給梅瑞狄斯族人開小灶,還真稱得上是我的榮幸呢!”
“你們住在——”
“——1702,”羅亞爾搶先說道,一只手掛在了泰倫斯的肩膀上,“咱們可是室友呢!”
“話說,羅亞爾學長,”看得出來眼前這兩位都是樂于助人的主,維倫與之說話的態(tài)度就越來越親近,“十七樓的大多數(shù)人我還沒有見過面,很好奇我們在接下來的幾年里要和怎樣東西人住在一起?!?p> “一群性情各異的小子,”泰倫斯微微一笑如是介紹道,“1701室住著個姓氏和你一樣高貴的大人物,叫做格里芬·霍克伍德,也是一年級新生。他的室友是我的老熟人,叫做雨果,平時狡猾得像個狐貍,卻有兩大弱點,一是見了血就會被嚇暈,二是見了零食就會失去理智?!?p> “1703號房間只住了一個人,叫做迪米特里,是個四年級學生,”羅亞爾笑著接過了話頭。
“布里埃納軍校不是三年制的嗎?”聽到這話,維倫好奇地問道。
“自然是考試沒過,”說話的是馬庫斯,“按照校長的規(guī)定,只要有一個科目考試不通過就沒有辦法畢業(yè)?!睂τ谒@種說話直來直去的性格,維倫也不知該如何來評價了。
“這位學長現(xiàn)在可刻苦了呢,”騎士精神泛濫的羅亞爾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給迪米特里留點面子,“幾乎每天都泡在圖書館,早出晚歸,見都見不到幾面。”
“1704住著尤金和葛蘭,1705住著加文和伊利亞,都是才來不久的一年級新生,我們也不是很了解了,”泰倫斯道,“不過以后相處的日子還長,校長又推出了宿舍的評級機制,還需要我們一起好好努力呢!”
把這群將會和自己住在一塊兒的家伙們了解了一遍,維倫便開始詢問泰倫斯有關選課的事情。
按照布里埃納軍校的規(guī)定,每個學生在三年學習期間,要修夠三十到三十六門課不等,而每個學年又以寒暑假為間隔,分為兩個兩個學期。這就意味著他們每個學期要通過五到六門課,才能得到那張價值連城的布里埃納軍校畢業(yè)證書。
本著要對得起自己的學費、以及要多從仇人那里占點便宜的原則,維倫第一個學期就毫不猶豫地選滿了六門課,其中有四門必修課:數(shù)學、基礎工程、社會科學、格斗術,兩門選修課:心理學、作戰(zhàn)指揮學。聽泰倫斯說,他挑的選修課在一年級新生中可謂火爆得很,如果一開始的時候搶不到電腦,恐怕就沒機會上了。
深感恐懼之下,維倫趕忙又給自己添加了十幾門包括歷史學、安全戰(zhàn)略、情報分析等備選課程,反正不管怎樣,不能讓昆廷·薩拜因在這件事情中看輕了自己。
捏著幾張被自己畫得亂七八糟的課程表的草稿,維倫忐忑不安地和馬庫斯一起回到了房間休息,等著泰倫斯和羅亞爾凌晨兩點準時叫他們去機房門口蹲守。
即將進入睡夢之時,維倫深深嘆了一口氣,心想是不是因為巴黎刺殺案之后,自己的心弦實在繃得太緊了,曾經(jīng)在股市中以一己之力面對三大家族與新黨的自己,也會對選課這種小事情憂心忡忡了。
躺在床上,聽著身邊馬庫斯輕微的鼾聲,看著窗子旁邊艾琳眸子里的紅色幽光,維倫輕嘆一聲,告誡自己放松心情,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夢中的廢墟一如往昔,教父與他的十二座城池,依舊在蒼穹之下默默地等待著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