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惡仆(1)
秦政這一聲“仙隱”叫得嚴(yán)嵩微微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家人以外的人叫他的表字。特別叫他的還是一個家丁,雖然說是一個特別的家丁,但卻依舊讓他的內(nèi)心生出了一股極其怪異的感覺。
“你說的輕巧,反正敗掉的不是你的家?!?p> 許久之后,嚴(yán)嵩沉著臉,不爽的道。他非常討厭秦政這種旁觀的態(tài)度,就好像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跟他無關(guān)一樣。
“這你可冤枉我了。如果我真的對你們嚴(yán)家漠不關(guān)心,早就已經(jīng)走了好嗎?你真以為那一紙契約就能困住我?”
露出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樣,秦政攤了攤手道。
“就算如此,但我卻總覺得這么無動于衷有些不妥……”
知道秦政說的是實話,嚴(yán)嵩依舊是沉著臉道。
“是有些不妥!再過三天就是元末了,我估摸著最近幾天天香居肯定有什么活動,不如咱們?nèi)ヒ娮R見識?”
認(rèn)真的思考了一下,秦政點了點頭道。
然而聽了這話,嚴(yán)嵩卻是立刻炸開了鍋,“什么???你居然讓我去青樓?我父親可都還沒有下葬好嗎?你這是要讓我成為全泰安的笑話么?”
“這次你還真就沒有說錯,我就是要你成為整個泰安城的笑柄!”
作出一副詫異的模樣望了嚴(yán)嵩一眼,秦政邪笑著道。
而出奇的,聽了這話之后嚴(yán)嵩居然是瞬間冷靜了下來,不過隨即卻又臉色鐵青的道:“你是說我會有危險?可是為什么?我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紈绔而已,距離成年還早……”
“誰知道呢?去不去隨你,反正死的也不會是我。”
秦政語氣慵懶的說著,便自顧自的向著外面走了過去。
而嚴(yán)嵩,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跟了上去。
雖然說秦政的話有些危言聳聽的意味,但值此危機時刻,凡事往最壞了想也是很有必要的。
天香居跟往常一樣,依舊是一副人滿為患的狀態(tài),而且因為元末將至,還加排了很多的歌舞節(jié)目。
前廳的摘花區(qū)秦政跟嚴(yán)嵩肯定是不會去了,畢竟上一次的經(jīng)歷可并不怎么愉快,所以在進入了天香居之后,他們就直接去了后院的閑情雅筑,點了一桌酒菜,并且還叫來了一群歌姬舞女。
對于歌舞,嚴(yán)嵩肯定是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欣賞的,所以一個坐在旁邊喝著悶酒,倒是秦政,跟那群姑娘有說有笑的,好不快活。
只不過,秦政這邊正玩的快活,一個不速之客卻是卻是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園子之內(nèi)。
“兩位公子,小女子有禮了!”
來人是一個身著輕紗舞衣的侍女,樣貌很是清秀,正是上一次秦政他們遇上的那個侍女。
面對秦政跟嚴(yán)嵩,此女的表情有些尷尬,而且雖然妝容依舊,但秦政卻還是可以清晰的發(fā)現(xiàn)其臉上的那一抹憔悴。
顯然,當(dāng)日的事情,對于她的生活影響甚大。
“姑娘的禮,在下可擔(dān)不起。”
秦政一直都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所以面對此女,自然是不會擺出什么好臉色。
而嚴(yán)嵩,也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又獨自喝起了悶酒。別看這小子年紀(jì)不大,但酒量,卻真的驚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喝了兩壺了,居然是一點事都沒有,真不愧是酒莊里出來的少爺。
“公子,小女子不過是一個流落風(fēng)塵的可憐人,您又何必跟跟我一般計較?”
知道秦政還在記恨上次的事情,那個侍女苦澀一笑,神情落寞的道。
“可不可憐是你的事,計不計較那是我的事,我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哼!身在風(fēng)塵,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就算我這一次原諒了你,下一次又有誰來給你機會?你們幾個,跳了這么久了不累么,去休息一下吧!否則累壞了的話本公子的罪過可就大了?!?p> 沒有再看侍女一眼,秦政先是淡漠的說了一句,然后便輕笑著沖著遠(yuǎn)處幾個正賣力舞蹈的姑娘道。
秦政發(fā)話了,那些姑娘自然是歡喜的不得了,當(dāng)下便巧笑嫣兮的圍了過來,給秦政個嚴(yán)嵩陪起了酒。
這些姑娘明顯跟摘花區(qū)的頭牌們不同,她們把自己的位置擺的極低,而且陪起酒來也是非常的熱情大膽,倒也讓秦政嘗盡了溫玉軟香。
“你下去吧!以后只要不招惹我們,我們是不會去找你的麻煩的?!?p> 見秦政將侍女丟到了一邊不理不睬,嚴(yán)嵩終于是有些看不過去的道。
而聽了這話,侍女終于是長長的松了口氣,只不過隨后她便又面色凄楚的張開了口,“其實兩位公子要怎么懲罰小女子,小女子都沒有任何怨言。只希望兩位公子能夠賞臉,去一趟二樓……上次的事情,對柔柔姑娘的影響也很大,現(xiàn)在很多客人都在說她出爾反爾,謎題被破但卻拒絕接客……如果……如果這一次不能請到兩位公子的話,她可能就要被迫接客了……”
自己的女神要去接客,嚴(yán)嵩的臉色頓時變了,只不過他剛剛才要開口,秦政卻是搶先冷笑著撇過了頭來:“風(fēng)塵女子,哪怕是那種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接客也只是遲早的事情。難道柔柔姑娘還準(zhǔn)備靠著一首詩謎逃避一輩子不成?”
秦政這話不只是說給那個侍女聽的,也是說給嚴(yán)嵩聽的,所以在他說完之后,還看了嚴(yán)嵩一眼,而原本還想要開口的嚴(yán)嵩立時便神色掙扎的閉上了嘴,然后一仰頭,痛飲了一大杯水酒。
人生總是有著太多的無奈,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認(rèn),都無力去改變。他確實是有錢,但卻還沒有富有到靠自己那一點月錢去贖回一個青樓頭牌的地步,特別是這個頭牌還是通天商會名下青樓里的頭牌。
“公子所言極是。身在風(fēng)塵,很多事情確實是有些身不由己,所以我們也從來沒有奢求過能夠像尋常女子那樣尋找道一個知心的愛人,相守一生,我們所求的,也不過是一個自己選擇的機會而已……”
再次苦澀一笑,那個侍女緩緩的道。
“選擇的機會?就憑一首詩謎?好了!你也不用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有女人主動送上門來,我跟我家公子沒有不收的道理。反正橫豎不過是露水情緣。只不過,我的脾氣你也見識過了,把自己的第一次給我這樣的人,你確定自己以后不會后悔么?”
摟著一個樣貌乖巧的歌姬,一口喝掉了她捧過來的水酒,秦政嗤笑了一聲道。
按照天香樓的規(guī)矩,凡是能夠過得了一樓文關(guān)的人,是可以同時享受其所選的頭牌以及那位頭牌的隨身侍女的。也就是說,如果秦政真的去了二樓,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連同這位侍女一起占有。
“公子文采卓越,相貌英俊,能夠與公子共度良宵是小女子的榮幸,小女子又如何會后悔?”
再次凄楚一笑,那個侍女紅唇輕抿的道。
她能夠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以說是已經(jīng)豁出去了,沒了最后的一絲尊嚴(yán),所以聽過這話之后,秦政哪怕如何的鐵石心腸也是止不住的深深嘆了口氣。
“其實你不用求我的,以我們家公子對你們?nèi)崛峁媚锏难瞿剑覀冞@一趟本也非去不可,否則的話,他肯定要恨我一輩子。
只不過,我們家老爺新喪,我們公子這個時候近女色怕是有些不妥。所以,不該有的節(jié)目,你讓柔柔姑娘給撤了吧。咱們今次只談心,不睡覺?!?p> 說到最后秦政還沖著嚴(yán)嵩擠眉弄眼了幾下,語氣中充滿了調(diào)侃,讓嚴(yán)嵩好一陣羞憤難當(dāng)。但侍女聽著,臉上卻是閃過了一絲欣喜。她原本以為,今次自己跟柔柔肯定是要失身了,卻不想柳暗花明,秦政他們居然是沒有占有她們的打算。
如果不是不合時宜,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大呼一聲:“你們家老爺死的太是時候了!”
“多謝公子!小女子這就去讓柔柔姑娘沐浴更衣,然后恭迎兩位大駕。”
高興的說著,侍女一臉雀躍的告辭了,看這樣子那個柔柔確實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一些少兒不宜的節(jié)目,需要她先行過去分說。
而等她走后,秦政便又一臉揶揄的望向了嚴(yán)嵩,“怎么樣?現(xiàn)在人家都洗白白了,上不上可都在你哦!我剛才那話其實就是說說而已?!?p> “神經(jīng)病!,我們來這里就是做個樣子而已,真要上了她們,我如何對得起父親泉下之靈?倒是你,要是真的看上了人家,我也不攔著你,反正你也不用守孝?!?p> 知道秦政是在調(diào)侃自己,嚴(yán)嵩撇開撇嘴,不爽的道。這不過這話才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而果然,之后他便聽得秦政邪邪一笑,張開了口。
“這可是你說的,一會上去了,我就直接推倒了那柔柔姑娘,到時候你可別后悔!”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知道秦政是在調(diào)戲自己,但是嚴(yán)嵩依舊是惱怒的道。
“看來你是真的對那個柔柔動了情了。我就不懂了,你總共也不過見了人家?guī)酌?,連人家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顏色,愛好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喜歡上人家了?這不合邏輯啊?!?p> 摸了摸下巴,秦政神色閃動的搖了搖頭之后道。他自認(rèn)機智過人,但對于男女之情,卻并不甚懂,總覺得嚴(yán)嵩對于柔柔的愛戀有些匪夷所思。
嚴(yán)嵩年紀(jì)也并不大,經(jīng)歷的事情也不多,所以聽了這話,眼中也是流露出了一絲悵然和迷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蛟S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
“還一見鐘情呢!一個小屁孩而已,‘情’字怎么寫都不知道。”
面對一臉悵然的嚴(yán)嵩,秦政不無嫉妒的開了口。
嚴(yán)嵩這個年紀(jì),如果放在在他前世,那就是一個初一,初二的中學(xué)生,這個階段本也是最為情愫暗生的階段。前世的秦政便曾經(jīng)跟嚴(yán)嵩一樣,愛上過某一個女孩,只不過在前世,他的那一份情感終究只能深藏在心里,一直等到畢業(yè)都沒能表達(dá)出來。哪像嚴(yán)嵩,不僅可以愛恨隨心,甚至還有一親女神芳澤的機會。
“哼!我不懂‘情’字,難道你就懂么?每天做出一副灑脫無心的樣子,你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孤獨而已!”
秦政又拿自己的年紀(jì)說事,嚴(yán)嵩頓時不滿了起來,生生的剝開了秦政的假面。而且說著,他還斜眼望向了秦政,想要看他被自己看穿之后氣急敗壞的樣子。
然而,他終究是要失望了,因為秦政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甚至還輕笑著挑了挑懷里歌姬的下巴,逗弄了一下她。
只不過,在短暫的失望之后,嚴(yán)嵩便是緩緩的勾起了嘴角。因為沉默,其實也代表了“無言以對”,正是他說中了秦政心事的最好佐證。
互相揭露了心事,嚴(yán)嵩跟秦政便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直到那位柔柔的貼身侍女再次到來,他們這一重尷尬的氣氛才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