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韻走出了校門,當看著停放在校門口的黑色商務(wù)車,臉色有些驚慌,雙手下意識的攥緊。
她左顧右盼,然后尋了個陌生的方向走去,小手攥緊捧在心口,內(nèi)心默默的告訴自己,今天不能回去,回去的話一定會發(fā)生那件事。
走遠之后,她的步伐不自覺的變得急促細碎起來,因為內(nèi)心的不安,似乎驚懼那輛黑色商務(wù)車隨時會趕上來。
盡管辨不清哪條是哪路?盡管前面是未知的風景,盡管彷徨無措,但她還是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回去。
她咬了咬紅唇,回去會發(fā)生不好的事的,這是她很確信并堅信的事實——因為父母一定會不顧自己的意見選擇離婚。
黃昏的光暉盡管照耀在她的身上,但她已無暇領(lǐng)略它的風情。
越過一位緩緩而行的佝僂腰背的男生,兩人的距離漸行漸遠。
當看著斑馬線的時候,秋水韻猶豫了一下,拿不定主意,但還是選擇走了過去。
行至半途,抬眸瞥見了坡道上挾風急速而下的一輛顏色花哨的自行車。
她呆愣在了原地,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情況的她,睜大眼眸,惘然無措。
危險將臨之際,一名男生推開了她——之后,她只是手掌擦破了皮,扭傷了腳。
而她的父母在知曉這次事故后,沒有再提及離婚的事,卻陷入了冷戰(zhàn)的狀態(tài)。
……
……
秋水韻垂下了眼眸,牧澤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能猜測到應(yīng)該不會好看。
“我是個貪心的人,總想企求得到許多東西。我從小生活的也很幸福吶,家人的寵溺,外人的贊譽。我的一些任性的要求都能得到滿足?!?p> “但其實并不是所有的事兒都能如意的,無論是慕雪姐姐還是小度的事,或者爸爸媽媽的事,原來世間有許多事都那么不如意!”
秋水韻軟糯的聲音帶著意味不明的顫音,似乎下一刻就將會發(fā)生什么——
牧澤莫名感覺到嘴唇干燥,喉嚨干澀,舔唇、咽了一下口水,這種感覺才好了些許。
“我只是一個自作聰明的人,你說的我不能完全明白吶!為什么因為介意就不能溫柔待你?為什么以后不能這樣?為什么要一直一個人?”
秋水韻抬起了頭,鵝蛋臉上有著難掩的憂傷,眼眶隱隱有些濕潤的感覺。
牧澤頓時怔住,然后想到,難道要我說出這種溫柔是謊言?我覺得一個人也不錯嗎?
他嘴唇動了動,未等他說些什么。
秋水韻捏著拳頭,似乎下定決心地說道:“既然這樣,既然你覺得以后沒必要這樣對你,那么是不是意味著要重置這份不明確的關(guān)系?”
“所以——”秋水韻走了過來,那雙濕潤的秋眸凝視著牧澤,紅唇咬了咬,然后輕啟說道:“我們現(xiàn)在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對吧?”
牧澤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心里病態(tài)的想到,就是這樣子的!這份關(guān)系本來就是這樣子的!本來就——沒什么關(guān)系!
“所以——我們現(xiàn)在是陌生人了對吧!”
也不算是陌生人吧?至少是普通同學和同處一個社團的關(guān)系。若是尋常時候,牧澤便會這樣說道。但少女淚眼朦朧的模樣太過不尋常。
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兩頰笑渦霞光蕩漾。
她本該這樣,那個讓這個可人兒泫然欲泣的人一定是個hundan,牧澤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個hundan.
他沉默了下去,那垂在腰畔的右手,手腕微微揚起,手掌撐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卻又放棄般的繼續(xù)垂下。
“既然這樣——”秋水韻軟糯的聲音帶著顫音說道:“作為陌生人的我叫秋水韻,我想認識你,想成為你的朋友!”
牧澤差點咬到舌頭,聲音帶著沙啞的意味,說道:“你…你這樣子不對!”
“我不管!”秋水韻眼眶噙滿的淚水順著臉頰而下,梨花帶雨卻又努力綻放笑顏地說道:“我是一個被寵壞了任性的人呢!”
她揚起我見猶憐的臉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說道:“我覺得若是任由你說的話,我以后一定會后悔的,所以我要成為你的朋友!”
前面是想后面是要,卻透露出少女的決心。
牧澤看著秋水韻臉上的兩行清淚,語氣艱澀地說道:“你這樣做太狡猾了?!?p> 秋水韻笑了笑,那抹楚楚動人的風情卻讓人心顫!
然而,四目相對,卻是無言。
牧澤無言以對,秋水韻無言靜待。
“難道——朋友不行嗎?”秋水韻抽泣著,別過臉去,側(cè)臉流露出傷心憂愁顯而易見。
這番隱隱感到熟悉的話語和相似的表情,牧澤很快的就聯(lián)想到那時候的場景。
在夕陽下,蘇慕雪沐浴在光輝中,留給牧澤的是少女的曼妙背影。
那時的少年看著交錯在一起拉長了的影子,內(nèi)心充滿了莫名的愉悅。
或許是水到渠成,或者是福靈心至,亦或僅僅都是他以為。
鼓起勇氣的少年說出了那句話——我們交往吧!
旋即,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的少女,留給他的僅僅只是一個側(cè)顏,帶著少年事后看來不確切的喜悅,還有惆悵和晦澀難懂的為難表情,嘆了一口氣,柔聲道:“難道——青梅竹馬不行嗎?”
事后,青梅竹馬卻轉(zhuǎn)學搬家,985天沒有再見過面,他其實一直知曉這個時間。
……
牧澤的手指不自覺的攥緊,被拒絕的心情頃刻間縈繞心頭,那份悲戚在之后很長的時間段里包圍住他。
然而,與那時不同,那時候代表著拒絕,這時候卻是請求。
何況是這種“狡猾”的請求,牧澤注視著秋水韻抽泣哽咽的模樣,在心里默默的說道,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
有時候,對于牧澤這種人而言,拒絕別人比被別人拒絕更讓人難受。
所以——
牧澤手指放松,撇過頭,聲音有些艱澀,說道:“我叫牧澤!”
極力平淡的面容卻流露出了自我介紹時的那份不自在,因為不怎么自我介紹,所以念叨自己名字時候總是有些別扭。
秋水韻轉(zhuǎn)過了頭,眼眸明亮,難以置信的喜悅展露在精致的掛著兩行清淚的鵝蛋臉上,少了幾分哀傷,添了幾分雀躍。
“牧是放牧的牧,澤是氣蒸云夢澤的澤,你以后可以叫我牧澤!”
他的聲音艱澀低沉,她的心情雀躍飛揚。
斷枝上的桃花隨時間流逝,沾滿泥土、腐葉,化作桃樹的養(yǎng)分,歲月更迭,桃樹上再度開滿桃花,喻示另一種意義上的新生。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