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年之八：攢家底兒

　　飯后李忠攜郭氏，帶著孩子們回家，小別勝新婚。

　　李俏第二天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她爹又走了。郭氏惆悵了一會子，丟開了，李俏難舍的難受。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李俏覺著自己一腦袋一天沒幾個時辰是干的，都是汗。

　　悶熱潮濕的環(huán)境，明確的告訴自己：這輩子投胎在南方。

　　李木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密密麻麻的痱子，脖子后背，腦門手臂都鋪滿了。

　　癢，鉆心的癢。

　　李俏能克制自己不去撓，李木不行，他是真正的三歲娃，癢的滿床打滾。

　　郭氏溫柔性子，此刻也煩躁難安。

　　潮濕悶熱，一動一身汗，衣服都貼身上甩都甩不開。

　　兩個孩子滿身的痱子，老的還沒有褪去新的又冒出來，菜籽油松花粉，試了多少東西，治標(biāo)不治本。

　　最煩的還是衣服，兄妹倆天天好幾身換洗，洗了幾天不干沒得換。不洗不換，阿木仔就叫癢癢，叫臭臭，皮都能給撓破了。

　　郭氏朝著后山大喊：“煩透了！”

　　李俏太能體會了。

　　她當(dāng)人媽那會兒，都是生火盆子烤干的，衣服上身一股子炭火味。

　　母女心意相通。郭氏哭了一場，發(fā)泄完自去生了火盆。

　　灶膛炭甕的炭，還算是干燥。東廂房兩個火盆，專門烘衣服。內(nèi)室一個，烘著去去潮氣，被褥摸上去手感能擠出水來，令的郭氏一晚上起來幾趟給兒女把尿。

　　連綿陰雨半月不絕，顏公河上水霧繚繞，萬物發(fā)霉。

　　李木也真沒有地方去玩，無聊至極。

　　“阿木仔，哄著妹妹玩，別出門?！?p>　　“娘，妹妹說過家家不好玩?！?p>　　“那玩翻繩?！惫弦蚕氩怀?，還有什么能哄的住兒子，她也憋壞了。

　　可能怎么辦？雨簾子掛屋檐上，就跟倒下來似的，沒斷過。再下去，她都怕顏公河漲大水了。

　　李俏坐著不太穩(wěn)當(dāng)，她哥也坐不穩(wěn)當(dāng)，她娘也不穩(wěn)當(dāng)，這個家極度期盼李忠。

　　期盼中，梅子和英妹抬著一籃子菜來了。

　　“娘叫二哥全收了，這雨下的，都淹沒了?！?p>　　“咱家菜園子那么大片地呢，就沒摘多少菜?！?p>　　三姑英妹給她姐也找了塊手巾擦，“這再不停，都得下滿月了。”

　　郭氏感激，道：“我正發(fā)愁給他兩吃點啥現(xiàn)下來新鮮的，這也去不了地里。這下好了，阿木仔準(zhǔn)能吃上兩碗?！?p>　　“娘，三碗?！崩钅炯m正。

　　“你不怕?lián)沃镁徒o你做?！泵纷有Φ溃骸案泶駵趺礃樱央u蛋的，又香又酸?！?p>　　李木對吃的，相當(dāng)有研究：“這個好，妹妹也能吃。二姑你再放點筍干，鮮。有肉就更好吃了！”

　　加進(jìn)去一小條過年熏的臘肉，吃的李木李俏肚兒滾滾圓。

　　梅子英妹陪著郭氏娘仨個整整三天。

　　等第四天下午，南風(fēng)刮起，雨腳上抬，梅雨季終于成為過去式。

　　出門放風(fēng)的李俏覺得外面的世界好精彩。藍(lán)天，白云，鳥語，花香，還有同齡人。

　　郭氏偶爾得空抱她出門轉(zhuǎn)轉(zhuǎn)，小朋友聚集地好幾個同齡人，咿咿呀呀的說著火星語，互相交流著做好朋友。

　　小李俏是人小心老，在眾奶娃中輕松把懂事桂冠戴自個兒頭上了，郭氏心里倍兒美。

　　哪個當(dāng)娘的看到孩子出眾都開心。

　　為了娘更高興，李俏很是賣力的表演，累的慌：太過離譜怕被識破自己是穿越異類，不表現(xiàn)出息了，總有原裝貨追著屁股爭地位。

　　索性后來天更熱了，郭氏怕她曬著，不怎么帶她出去。

　　“這下終于可以好好在家當(dāng)乖乖女了?！崩钋紊钌钣X得有人就有江湖這話，與嬰兒屆一樣適用。

　　夏天是個火辣辣的性格，李家山風(fēng)過處，還是有涼爽的過堂風(fēng)，躺在涼席上睡著，還是要搭條小毯子的。

　　近來李木和李太公半上午就回家，郭氏再幫著割草，下午就不讓阿木仔出門了。

　　顏公河上每天都有孩子玩水，李忠不在，郭氏自是不敢放李木出門。

　　院子里用大腳盆曬著水，拘著李木在家。澡盆里李木委委屈屈地看李俏玩水，他太想爹了。

　　李忠趕到家已是夜幕低垂，紅霞滿天。

　　兒子閨女都光溜溜的玩水，妻子在忙碌著雞鴨鵝。

　　“阿木仔，爹回來了?！?p>　　“爹，爹，爹，爹你可回來了。”李木的熱情讓李忠有點吃不消了，撲上來掛脖子上，都搬扯不開。

　　“寶寶囡想爹了沒有？”

　　“啊啊啊……”

　　李俏心說：最想你的人在后院喂豬呢。

　　惜別離惜別離，只盼君歸來。

　　夫妻兩個匡久重逢，有說有笑，情意綿綿，眉眼間的交流電閃雷鳴。

　　苦了李俏這通人事的穿越狗：亮閃閃的電燈泡，被無視了……

　　李忠俯身抱起李木，帶著鵝兒們走了。

　　“阿木仔，聽你爹的話，不要去水深的地方?！惫显俨环判膬鹤?，再三強調(diào)，道：“忠哥，就帶他淺灘處嘻嘻，你看緊了呢?！?p>　　娘怎么越來越像太婆了？！李木不敢說出來。

　　晚間一家四口在院里點艾草煙，山風(fēng)習(xí)習(xí)，銀河璀璨，一派悠閑。

　　郭氏抿著嘴角，但笑不語。

　　李忠道：“這之前剛進(jìn)場，方方面面頭緒沒有理出來，師父忙我也抽不開身?，F(xiàn)今都差不離了，我們覺著家里事也不能放心，商量著一旬回來住兩天，大伙兒輪著來?！?p>　　李木繞著爹爹拍巴掌：“那我明天還能再游水嘍?！崩钪倚Φ溃骸暗魈煸賻闳ァＭ衲?，要不你也帶寶寶囡一道去，今兒看到小柳塘全是大娘大嬸兒帶著女娃在嬉水，你也去松散一回?！?p>　　郭氏捻著帕子給李木擦去額頭的汗水，才對李忠說道：“我把院門一關(guān)，就在這小池塘里，可好？！”

　　“甚好。我給你把門?！崩钪覙芬庵翗O。

　　李俏覺著他爹娘秀恩愛簡直無處不撒狗糧啊。

　　等過了八月中秋，離李俏的周歲就沒有幾天了。

　　李忠自是回來操辦一番。

　　余老板扶著郭老娘，喜氣洋洋地給閨女做周，銀鐲子銀鎖銀鈴鐺掛滿了李俏一身。

　　投桃報李，寶寶囡李俏很是親熱的給了大爹幾個香吻，樂的余老板做夢都笑。

　　相比較前世，李俏今生的幸福生活讓她性格放開了好多。

　　周歲過后沒幾天，郭氏就給李俏斷奶了。

　　李俏不同意，不樂意，強權(quán)暴力壓制下，生生斷乳。

　　哭過鬧過，結(jié)局還是一樣，郭氏的性格，到底還是剛強的。

　　有她哥李木作榜樣，郭氏對李俏同樣要求：好好吃飯，快快長大，跟哥哥一樣肥胖肥胖的才有福氣。

　　“好好吃飯，快點長大，早點給我當(dāng)外婆/奶奶?！惫闲睦镌挷缓锰卑赘鷥号f，這個愿望實現(xiàn)起來很漫長。

　　李俏是個愛惜糧食的好孩子，什么都吃。她娘不注意，就給自己加餐了，比如生紅薯，生蘿卜，她不是好奇她是真饞了。

　　鑒于最近的學(xué)步運動，體能消耗巨大，飯量比之前還要旺盛。

　　一碗粥干光，意猶未盡，嚇得郭氏不敢給她再吃桐落蟲，這玩意兒化積，開胃。

　　桐落蟲李俏和李木都愛吃，胖子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同的，在某個層面是一致的，兄妹倆在吃貨的道路上攜手同行，越走越遠(yuǎn)。

　　冬月底的一天，李忠深夜回家，興奮地抱著郭氏轉(zhuǎn)圈。

　　少兒不宜的畫面，李俏自覺轉(zhuǎn)身，自動屏蔽。

　　轉(zhuǎn)天傍晚，李太公和李忠風(fēng)塵仆仆地回來，臉色笑容更是抑制不住。

　　郭氏心情也很好，在廚房忙著煎炒烹炸，大菜硬菜整了不少。

　　李忠接回太婆和下巴肉李母，團(tuán)團(tuán)圍著坐下，才從懷里掏出兩張嶄新的地契，蓋著鮮紅章子。

　　李忠喜不自禁，平靜了好久，才開始醞釀著怎么說。

　　下巴肉急死，讓郭氏說。

　　“還是我來吧?！崩钪乙豢诤韧瓯拥木疲拔?guī)煾杆脑麻g接了這趟活，五進(jìn)大宅子修繕，能干到年底，工錢不賴。就是要出門幾個月，我這心里還是有點小失落。婉娘勸我去了，家里孩子她一人操持?！?p>　　李忠看向郭氏的小眼神，刺的下巴肉更著急了：“說重點。”

　　李忠到：“重點就是主家看我們活干得好，給賞賜了。我得了二十兩，師父又給我和大師兄一人置了十畝田，這兩樣都是另外得的意外之財。今年工錢攏共得了35兩，我把婉娘的嫁妝銀和積蓄都攏一起，咬咬牙把屋后西山頭買了，200兩，爺爺和里正陪我去立的紅契?！?p>　　李忠說完，郭氏接話：“現(xiàn)在家里沒有現(xiàn)錢了，都換成了這兩張契書?！?p>　　下巴肉激動的流淚，罵道：“小兔崽子，這么大事也不跟我說一聲，膽子開始發(fā)育了？王八蛋，總算有點老子的樣子了?！?p>　　李太婆啐了兒子一口：“像你，都像你。我大孫子愛掙家私攢家底兒，這都是你的遺傳，你能。”

　　李木偎在太公懷里，豎起大拇哥夸爺爺：“爺爺最能！太婆從來不說假話。”

　　能人下巴肉高興過頭，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