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章 十八歲之九 打賭

　　李俏憋不住啦，撲哧一下破功狂笑。

　　“你你笑啥笑？！我說認(rèn)真的?！奔敬蠓蛎嫒輳膰?yán)肅到笑成了花，不過短短三秒?！肮返澳阕约赫f呢！”

　　“季大夫，我吃，我天天吃豬血補(bǔ)血?！惫返傲⑹陌愕谋ＷC。

　　“你這腳踝要養(yǎng)徹底才行，不然動不動就要崴腳的。你說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能拖著下山，腳著地的時候，應(yīng)進(jìn)來不疼么？”四奶奶作為人母，她很心疼狗蛋。

　　“哪能不疼啊，我疼的眼淚都出來啦！”狗蛋其實(shí)是分不清，到底是恨的淚水還是疼的淚水，混著汗水，一路又咸又苦的流進(jìn)嘴里。

　　季大夫是醫(yī)生，作為專業(yè)人士，她又不得不斥責(zé)狗蛋，“你看看這罐子里的淤血，這都拔第三次了，還是一縷縷結(jié)塊的黑血。你咋就這么不愛惜自己呢，背上的傷還在吃藥，腳又搞成這樣，你再不能一個人住了，要么去我那里住，要么去東莊廟住院，總得有口熱飯吃?！?p>　　“我叫狗蛋別移動了，四奶奶，讓他在家住著。”李俏道：“林子和森森這些天都在一起，馬上要下場了，在一起互相考校，還能進(jìn)步不少?！?p>　　“這樣最好。我那床位也不夠，在你這住著，我每天給娘請脈的時候順帶就把狗蛋的腳給他弄了，不用多跑了?！惫返白〈逦鳎敬蠓蜃匀环判?。

　　李家有下人，藥湯還能有人幫著煎熬，比狗蛋一個男孩子自己弄，精細(xì)不少。還有三餐飯食，也是熱乎滾燙的對他身體有好處。

　　“俏俏，安神醫(yī)來你家的話，叫他給狗蛋看看背上，方子也要換一換了。”四奶奶囑咐完a

　　李俏，才離去。

　　“俏俏姐，你說里正和我小外公他們，怎么還沒有回來啊，天都要黑了?！惫返暗耐聿臀缚?，明顯不如早上和中午，他擔(dān)憂忡忡！

　　對劉家生的感情，從小時候的親近，到十來歲的復(fù)雜，再到如今的到仇恨，他心底還是舍卻不了“爹爹”這種人設(shè)。

　　今天，他是盼望劉家生被抓住，最好是斬立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又期盼這一年的日子，就是夢，是虛幻不真實(shí)的不存在的，一家四口都還是老樣子，爹沉默寡言，娘強(qiáng)勢八卦，弟弟好學(xué)聰慧，自己賺錢養(yǎng)家。

　　然而，腳傷，背上，還有奶奶暴露荒野的尸骨，都明明白白告訴他，劉家生與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狗蛋，你放心好了，咱們村去了十幾號人呢！說不定這會兒正在等消息呢！”李俏和太公安慰著狗蛋，陪著他在李林房間里等。

　　為了不影響林子和森森，狗蛋自覺要求李俏和太公保密，只說是上墳不小心崴腳了，關(guān)于劉家生的作為，只字不曾泄漏。

　　“太公，我奶奶在東莊廟里了吧？”狗蛋的腳傷嚴(yán)重到不允許走動，圓智替他撿的尸骨，暫放東莊廟，等狗蛋好了，選個吉日重新做法事下葬。

　　“圓智師傅撿骨的，星云道長還給劉奶奶做了操度，你放心吧！”李俏全程參與，在星云老道眼皮子底下喘氣，渾身不得勁。

　　“星云道長說劉奶奶下輩子會投胎到富貴人家，平安喜樂一輩子的?！崩钋卧掚m然傳達(dá)給了狗蛋，卻始終不敢告訴狗蛋：尸骨是齊金桂的。

　　劉奶奶的尸骨和劉爺爺埋在一起，劉家生把齊金桂的尸骨偷偷換了墳穴，還把自己的私藏放在尸骨邊上，目的就是為了今天，拿了東西讓齊金桂的尸骨暴尸荒野。

　　其心可憎可恨至極！

　　“我好了，要去東莊廟當(dāng)面給星云道長和圓智師傅磕頭，謝謝他們?！惫返昂荛_心！

　　“不用這么客氣的啦?！崩钋蔚?。

　　會想起星云老道的眼神，她都不敢看他一眼，今天下午還說什么：你命定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你紅鸞星要動嘛也好動了。

　　什么嘛，這種天定之事，還能隨我李俏自己的心意來？今天想戀愛了，今天就動個紅鸞星，明天想成親了，然后跟月老打個招呼就能拉根紅繩？

　　“我要有這強(qiáng)大到無所不能的朋友圈，何至于前世混成無人送終？！”

　　“不信！我忙！再見！”李俏離開東莊廟的時候，外頭正在搭戲臺子，馬上又要廟會了，“您看，我要來擺攤兒。”擺著尊老重道的態(tài)度，李俏去而復(fù)返，還是和星云老道說了最后一句話。

　　“好徒兒，祝你好生意??！”

　　李俏對后句話還是愛聽的，所以也盡職幫他把話帶給了狗蛋。生意必須得好，她要賺盤纏銀子。

　　“太公，俏俏姐，我又要白吃白喝好一段時間了?！惫返奥牭眯窃频篱L對奶奶的判詞，心中高興的開玩笑。

　　“放心，蘭子姐可是大財(cái)主，你只管吃，我有的賺?！崩钋我哺吲d賺蘭子的錢，這一年給狗蛋可是寄了不少藥材和銀子，親姐姐的范兒，足足的。

　　“俏俏姐，謝謝你們一家！”

　　“別煽情啊，姐不好這口?！崩钋未驍嘈顪I欲哭的狗蛋，道：“劉峰，您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婆媽。趕緊好起來，賺大錢給俏俏姐我花，我現(xiàn)在啥也不缺，就缺錢花?！?p>　　太公白了李俏一眼，譏諷她：“還缺心眼，缺個男人把你娶回家……”

　　“您咋又來了，我不就是比別人多在家吃幾年飯么。咋的，您老舍不得??？”李俏一聽人說這些，就頭大。

　　“我是怕你嫁不出去，到時候說我家飯?zhí)羧?，誤了你?！?p>　　“不會。我不是那小心眼的人，您放心?！崩钋伪Ｕ?。

　　李太公沒空搭理他，蔣大光齊發(fā)明他們回來了。

　　“里正，小外公，抓到了沒有？”狗蛋不等人坐穩(wěn)，就問。

　　“沒有?！笔Y大光作為南灣集里正，作為代表發(fā)言?！八麄兲苹耍瑳]有回大車店，從咱們這里走了后，直接走水路出海了?！?p>　　“又給他跑了?！惫返拌F蛋般的拳頭，重重的的砸向了床沿。“不除去劉家生，勢必就是大禍根，他不會罷休的。”

　　“狗蛋，”齊發(fā)明扶著他的肩，試圖平復(fù)狗蛋澎湃的心情，道：“雖然沒有抓到他們，但是縣尊大人根據(jù)你提供的地址，端了他們在上寧縣的窩點(diǎn)，順藤摸瓜還把附近幾個縣的窩點(diǎn)也給找到啦，你是立了大功了呢?！?p>　　“對，對。狗蛋，你可是有功之人?！笔Y大光接上齊發(fā)明的話，道：“我們聽縣尊大人的意思，等州府省城的批報(bào)下來，一定會給你嘉獎的。”

　　“嘉獎？！嘉獎我大義滅親我娘能活過來？還是嘉獎我父子之間水火不容貓蛋還在人世？我奶奶的尸骨他都能挖出來暴曬，我不想和這個畜生再有聯(lián)系。里正大叔，我真的不需要這些虛名，我不在乎有功之人啥的，我只想他早日伏法！”狗蛋聲俱淚下。

　　“狗蛋，狗蛋，……”齊發(fā)明直覺自己喉嚨硬了，老淚縱橫。

　　“好娃兒，縣尊大人一片心不可辜負(fù)，若是有實(shí)質(zhì)性的嘉獎你就受下。”太公語重心長地勸解狗蛋，“你的人生路還要走很長很長，封閉自己在痛苦仇恨中，只會親者痛仇者快。

　　你奶奶你娘還有貓蛋都不愿意看到你這樣的心態(tài)活著。你想想你蘭子姐，你小外公，和你兩個舅舅舅娘，他們的恩情，你能割舍得下？

　　狗蛋啊，人活著一輩子，溝溝坎坎多了去了，邁出去，跨過去，咱就能回頭笑著面對苦難。太公不講別人，你就看看你俏俏姐，她怎么走過來的，你不都看見了么，你看看她，再想想你自己，你難道還不如一個女娃？！”

　　李俏不干了，道：“太公，你勸解狗蛋就勸解狗蛋，還非得把我這個女娃當(dāng)靶子給狗蛋追趕。女娃咋了，女娃就不能比男娃強(qiáng)啊，你一輩子也沒有生養(yǎng)過女娃，咋就知道女娃不如男娃！”

　　這世間到底還是重男輕女的，女人活著多少是受制約的！李俏很不客氣的當(dāng)著外人的面，懟上了李太公，不為自己，為南灣集的女娃么鳴不平。

　　“得，碰上你，我認(rèn)輸！”李太公投降了?！肮返?，你就看看吧，這才是人活著的精氣神兒，管你七老八十還是長輩太公，你錯了她就不客氣了，丁點(diǎn)兒面子都不給我?！?p>　　“俏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沒有惡心眼。”狗蛋嘴角上揚(yáng)。

　　“我說狗蛋，咱們要不要比一比。”李俏發(fā)出戰(zhàn)帖挑戰(zhàn)，“三十年為期，咱們就比誰的本事大?！?p>　　“俏俏姐，比哪方面呢？”狗蛋似乎燃起了興趣。

　　“哪方面都比：孫子孫女的數(shù)量，家里孩子們的成績，咱們的身體狀況，還有你老婆和我誰賢惠，我男人和你誰有本事，方方面面，都可以比較。咱們立字為據(jù)，就叫里正叔和齊大爺劉族長坐個見證人?！?p>　　被點(diǎn)到名的劉族長，簡直笑瞇了眼，道：“我就算了吧，三十年我都化成灰了，見證不了了。”

　　“族長太公，讓您家大叔來做這個見證人。”李俏看到劉族長身后，正值壯年的大兒子，“說不定三十年后，劉大叔又是一個劉族長了?！?p>　　“那行，我就做這個見證人！”劉新宇高興地應(yīng)下，還有什么比讓狗蛋重新調(diào)整心態(tài)，努力生活奮斗更重要。

　　“俏俏姐，我不會輸給你的。房子，銀子也許不一定比你多，但是老婆肯定比你的相公多，所以兒子孫子肯定不會少。我贏定了！”狗蛋的臉色堅(jiān)定，為這個賭注，也為今后的人生。

　　李俏這個郁悶啊，憑毛女人就只能一個男人，她不服！“量不在多在精。狗蛋，歪瓜裂棗你別生出來湊數(shù)啊，沒的丟了南灣集劉姓一族的臉。”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占上峰的，我是男人，我要建功立業(yè)。”狗蛋斗志昂揚(yáng)。

　　“我要賺錢做事業(yè)，你也別得意，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八成我是有這個自信的?！崩钋尾挥X得哄十七歲的哄高中生玩，可以不認(rèn)真對待。對面的小男孩，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對生活的興趣，她想再添柴加火。

　　“狗蛋，光堵沒動力，咱們下個彩頭！你想想咋樣才能接受輸?shù)舯荣惡蟮膽土P。”李俏道：“我反正不會輸給你的?！?p>　　“你就這么自信。我也不怵你，俏俏姐。輸?shù)娜嗽诖謇飻[三天流水席，唱十天大戲，每天上臺一次，對著全村父老，說自己輸了?！惫返暗哪X袋里也裝過許許多多整人的手段。

　　“寫進(jìn)契書里！”李俏叫好，道：“我要把咱兩打賭的事情，告訴全村鄉(xiāng)親，請大家三十年后看你上臺唱戲。”

　　狗蛋：“你上臺才是真的。我餓了，要吃東西了?！?p>　　蔣大光等人此刻才驚覺腹內(nèi)空空?；貋砺飞鲜丘I的胃痙攣，如今餓過頭了也不想了。

　　“別的沒有，菜苔臘肉下掛面，管夠！”李俏笑著說，“沒有酒啊，多喝湯?！?p>　　“這就可以了，俏俏，多放肉?！笔Y大光如今和下巴肉混的好，對村西李家的伙食很滿意，他能隨意加菜加量，沒有一次是不能滿足他的要求的。

　　“蔣叔，我家想要買大央地的鋪?zhàn)樱阏φf呢？”李俏問完這一句，才離開李林房間。

　　“哎呦，長脾氣了啊！”蔣大光鬧了個大紅臉，“村里哪里還有鋪面賣啊，蓋一批一眨眼功夫又賣沒了，都他媽不要錢似的，搶著要。”

　　“里正叔，我欠村里多少錢，您給算算，等我好了能干活了，一定還清?！惫返巴饺婚g奮發(fā)圖強(qiáng)，搞得蔣大光還以為自己那句話說的過火了，刺激到狗蛋了。

　　“狗蛋啊，這個就不要著急了。等你好了再說吧?！贝蟛涣擞么謇锏姆旨t給你扣了嘍，蔣大光心里說。

　　“里正叔，我想去找我姐，去看看外甥和姐姐姐夫，你不怕我一去不回的話，你就不用算吧?！惫返鞍研睦镌捳f了一半出來，參軍的事情，既然俏俏姐反對，小外公這關(guān)肯定過不了。索性不說了，到時候來個先斬后奏也是可行的。

　　“你要去京城找蘭子？”齊發(fā)明的語氣里有著不為人發(fā)覺的愧疚和擔(dān)憂，“你這身子骨吃的曉么？”

　　“小外公，現(xiàn)在不走，等腳好了，把奶奶的墳?zāi)怪匦滦藓茫賳⒊?。”狗蛋好像已?jīng)是準(zhǔn)備好了姐弟，郎舅，甥舅馬上要團(tuán)聚了一般，哪怕具體蘭子在哪他一無所知。

　　辦法總會有的，機(jī)會總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的，團(tuán)聚一定會在今年實(shí)現(xiàn)的，狗蛋給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