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最后的瘋狂
第五十三章最后的瘋狂
沈陽大雨,大雨如注。
方詩益木然地站在胡同里,短短半個月,她仿佛蒼老了許多,臉上掩飾不住的憔悴,這個結果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賀東風欺騙了她,天真的她以為賀東風真的只是去嚇唬嚇唬學生,不會傷害他們。萬萬想不到,賀東風竟然向日本人告密邀功,印刷廠被毀,所有的學生被日本人抓走。
猶如晴天霹靂,一記猛錘砸在方詩益頭上,她懵了。
眼淚不由自主地像斷線的風箏從她眼角滑落下去。
痛苦,絕望,憤怒……心中就像有一把刀在剜,萬念俱灰。
“賀東風,你這個王八蛋……我要殺了你?!?p> 方詩益喃喃自語著,茫然地站在雨中,任雨水淋濕了她的身上。
大雨,仿佛像要洗刷這個城市的屈辱,鋪天蓋地地灑落下來。街角,路口,天井……全都在大雨沖刷中嶄露,明天這個城市將是一個全新的面貌。
“賀東風……”
大雨中,響起方詩益絕望的痛苦叫聲。
路過的行人木然地看著這個痛苦的女學生,行色匆匆,沒有人上去問她一句,冷漠掛在路人的臉上。
路邊咖啡館里,老板默默地隔著玻璃看著外面的方詩益,不用問,他已經(jīng)知道那個女學生的痛苦。
這里是方詩益第一次接受賀東風的地方,咖啡館老板也是他們的見證人。
如今,咖啡館還在,物是人非!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但已物是人非。
方詩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進咖啡館的,她在往常來的那個座位坐下,老板默默地端上她每次來常點的咖啡。
大雨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街角賀東風帶著一隊偽軍出現(xiàn)了。
相比方詩益,他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躊躇滿志志得意滿,儼然人生贏家。查獲地下印刷廠有功,賀東風受到日本人嘉獎,由小隊長榮升為偽軍大隊長。
他原來手下不過五十個弟兄,這一下變成三百個,一下子抖起來了。
“媽的,升官發(fā)財?shù)母杏X就是好。”
“頭,那個女學生在咖啡館門口哭了一上午,眼睛都哭腫了,怎么辦?”
“媽的,晦氣,老子升官發(fā)財了,還他媽這么晦氣?!?p> 賀東風一臉氣憤。眼珠一轉,想了想說:“走,去看看?!?p> 一行人走到咖啡館,賀東風皺眉想了想,說:“他媽的,都給老子看好了,有可疑人馬上報告?!?p>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個時候的賀東風雖然躊躇滿志,但是心里也是提心吊膽。
就在一天前,漢奸警察局局長馬國華被地下黨鏟奸隊除掉。震動整個沈陽。
賀東風的告密端了地下印刷廠和救國學生會,給學生造成了難以衡量的損失,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把愛國學生和地下黨得罪了。
底下黨和愛國學生肯定不會放過他。
賀東風現(xiàn)在出門隨時都帶著一隊弟兄,名義上是巡邏,實際上就是在保護自己。
賀東風摸了摸腰間的盒子槍,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咖啡館。
方詩益呆呆坐著,木然麻木,像是一個沒有感覺的雕像。
“方小姐,今天怎么有空閑,來來,喝咖啡?!辟R東風滿臉陪笑殷勤地給方詩益勸喝。
方詩益沒有一絲變化,整個人像石化了。
賀東風小心翼翼地端著咖啡碗,給方詩益喂,咖啡的味一下子刺激了方詩益。
“賀東風,你這個畜生,我跟你拼了?!?p> 大叫聲中,方詩益猛地撲過去憤怒地撕扯著賀東風。
賀東風猝不及防,一個不留神,差點被方詩益弄倒在地,臉上頓時一變,惱羞成怒地狠狠一推。
這下用力很大,方詩益身子站立不穩(wěn),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額頭鮮血淋漓。
“媽的,找死?!辟R東風爬起來,惱羞成怒呸地唾了一口,習慣性地摸槍。在他印象里,已經(jīng)習慣了溫順乖巧的方詩益,對她突然的一下蒙了。
方詩益爬起來,不顧額頭流血,哭喊著繼續(xù)向賀東風撲了過去。
“媽的來人,給老子帶走?!?p> 一聲令下,外面?zhèn)诬姏_進來拖著方詩益不由分說就拖了出去。
方詩益又氣又急,忽然昏了過去。
偽軍小頭目問:“老大,怎么處理?”
“他媽的”賀東風余怒未消,眼珠骨碌碌一轉,忽然閃過一絲淫光,說:“把她給老子拖回去?!?p> 偽軍心領神會,拖著方詩益去了一個賀東風秘密的住處。
……
雨似乎很大了。
雨,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不分高低貴賤,貧窮雨露均沾。
東醫(yī)大宿舍里,莫永浩站在窗口看著外面大雨中的城市沉思著。
從現(xiàn)代穿越到九一八后的沈陽,莫永浩經(jīng)歷了新奇,憤怒,無助和現(xiàn)在的迷茫。
歷史只有站在當時才能看清。
莫永浩原以為憑著自己穿越前現(xiàn)代人的知識可以去改變很多事,改變歷史。
但在經(jīng)歷了東八街慘案,學運失敗,印刷廠被毀,學生會被日本人連鍋端……一系列慘案后他同樣茫然了。
九一八后的東北,出路在哪里?
強大的日本人面前,何去何從?
朱正財從外面走了進來,低沉地說:“莫永浩,明天日本人要在警備司令部門口公開槍斃那幾個同學?!?p> “明天……?!?p> 一陣難以形容的心痛,莫永浩緊緊握緊拳頭。
“老天啊,你怎么不開眼……?!?p> 隨即,響起了莫永浩痛苦的喊聲。
朱正財走到他后面,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么。
可以說,此刻所有的學生都陷在痛苦絕望而無能為力。
地下黨出于全局考慮,不能營救,他們沒有槍沒有力量,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zhàn)友被槍斃。
恥辱啊,九一八后的東北,這種刻骨銘心的恥辱時刻都在上演著。
良久,莫永浩回過頭緩緩地說:“正財,我想清了,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們要槍我們要戰(zhàn)斗要反抗?!?p> “對,我們要槍,我們要反抗?!?p> 堂堂中華男兒,絕不能任由日本人宰割,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日本人身上。
兩個人的目光緊緊對視著,胸胸燃起了強烈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