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
整個街道都被浸泡在水里。路上少有行人,不過偶爾也還是會有幾個零零散散不畏艱險的人涉水路過,以他們?yōu)闃藯U可以看出此時積水已經(jīng)漫過膝蓋且水流湍急。這應(yīng)該是本地百年不遇的大降水了。
街角昏暗路邊燈光下,一個身穿黑色雨披腳踩藍色雨靴的男子站在暴雨之中,紋絲不動,任憑偌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打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左手,把握著一只還未甩開的甩棍,整個人做好決斗狀?;璋档沫h(huán)境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龐,但那雙兇狠犀利的目光卻還是穿透黑暗怒視著前方。顯然一場打斗必不可免。凡是知道他的人都曉得他面前小區(qū)進大門右手邊第三棟二十八層的高樓里,住著他最為喜歡的女人。
昨天的他還在一千二百公里之外晴空萬里的沿海城市拼搏,但是今天他卻站在了這里。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一個感覺,一個有關(guān)于她出軌的直覺。開始的時候他并不相信自己,但是漸漸地在她的只言片語中,他意識到錯覺的可能性。他不知道將要面對的對手是個什么樣的人,心里沒底,為了不暴露目標,他誰都沒有告知,一個人悄悄的潛回故鄉(xiāng)。今天他站在這里,想必是要做一個了斷。
對手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一直在琢磨。但既然能將她追到手,想必不是一般的敵人。他應(yīng)該高大威猛,而且花言巧語善于哄騙姑娘,不然在他的印象中怎么可能會有人追得到她。她何等孤傲,要知道從他追她那天起,她似乎就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次。多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付出,不求回報的付出,不過,好在這樣的付出也算有些成效。她從最初的及其冷淡直言拒絕到中間徘徊不定忽冷忽熱,就當他想要再進一步的時候,一個陌生敵人的出現(xiàn),徹底打亂了他的念想。
沒有照片。他曾多次試圖問她索要照片以此來證明她已談戀愛,但她始終都對這一問題逃避,使得他不得不質(zhì)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樣子,哪怕只是平面的圖像。在他等待的時候也有些許行人出入小區(qū),有老有少,他都一一觀察,卻無從分辨。如果有確定的目標,也許自己就不用這樣緊張了吧。他想。
?如果打斗不可避免,他該如何跟他對決?如果對手實在身強力壯,自己又該如何躲閃他的攻擊?現(xiàn)在是否應(yīng)該把甩棍用絲帶綁在自己手上,以防關(guān)鍵時刻它脫落?還是說待會兒看見他們出來的時候自己悄悄地繞到他的身后,一棍子將他砸倒就逃……一連串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連續(xù)浮現(xiàn)在腦海里,帶動著他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緊張起來。抬頭看了看天空,雨水瞬間就撲滿了他的臉頰,此時頭頂?shù)臒艄庖琅f昏暗,但天空已經(jīng)開始泛白。天涼了,這里可不比沿海城市,他笑了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漸漸的路燈熄滅,天空也完全亮了,路上涉水的行人也多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很久,但卻知道自己的體溫有太多被身上淌過的雨水帶進了腳下洪流。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指針漸漸的接近八點二刻。他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因為據(jù)他了解,每天大概這個時刻,她都會從小區(qū)大門走出來上班,如果真有其人,今天雨這么大,勢必他會陪送。想象中的決斗即將到來,此刻他的腦海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兩個人在雨地里摸爬滾打的畫面,動作明顯一招一式,只不過對方的臉還是模糊看不清楚。
活動了一下自己已經(jīng)僵硬麻木的身體,腳上的雨靴用力的踏了踏路上流過了水流,發(fā)出啪啪的聲音。簡單的熱身之后,他甩開甩棍,整體藏在袖子里,向著小區(qū)大門的方向若無其事般的運動過去。
不禁意間,一輛寶馬駛?cè)胗竹偝隽诵^(qū),與悄悄運動的他兩次插肩而過。唯獨不同的是他發(fā)現(xiàn)寶馬駛出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坐在這輛汽車的副駕位上。隔著雨水模糊的車窗,他還是清楚的看到里面她與他正相談甚歡,甚是歡樂。這樣溫馨的畫面由不得他去傷感便一閃而過,快速遠離了他的視線之中。一切迅速突然,并沒有出現(xiàn)他想象中的兩人共同撐傘漫步雨中,他也根本沒有任何下手的機會。
孑然一身,冒雨獨行,連把獻殷勤用的雨傘都沒有撐著。相比之下她不愿意自己卻也情有可原。默默的收起甩棍,拿出手機,刪掉已被單方面刪除的好友后,他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傷心之地。
雨漸漸的稀疏,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不過好在沒有一人注意到這里差點發(fā)生的打斗。一切只是平淡,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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