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國公府老太君

　　　　第二天一早慶國公府福壽堂的燈火比尋常早亮了半個時辰。

　　此處住的是國公府老太君，對于在她身邊伺候的老人兒是知道早起的用意何在，進進出出的小丫頭些懵懵懂懂不解。

　　小廚房里兩個仆婦利索的準(zhǔn)備著小食，見那燒火小丫頭眼睛都要合成一條縫，嘿一聲。

　　“你這丫頭打什么瞌睡，火再旺點?！?p>　　燒火丫頭一機靈甩了甩頭，盡量讓自己清醒些，添了兩根柴火，打著哈欠問道：“李家嫂子，你說今兒個老太君怎起的如此早，我都沒睡醒呢！”

　　李家嫂子停下和面的手，嘆氣道：“我們只管好自己的事就成，其他不該問的就不要問，再說我們又哪里知道那么多?！?p>　　她說完話灶上的另一個媳婦子偏頭又接過話頭道：“也就你這小丫頭敢說，你倒是什么時候才能睡醒，主子都起了你就得打起精神頭來，才是我們做下人的本分?！?p>　　說完還搖了搖頭，現(xiàn)在的小丫頭啊，說什么好呢。

　　小丫頭叫葉子，才來著福壽堂不久，到底是十三歲的年紀(jì)，聽了二人的話頓覺委屈，自己不過是隨口一提，怎么就不本分了呢。

　　李家嫂子見映著火苗的眼眶里包著水，語重心長道：“你王嫂子也沒有說錯，這里可不是你爹娘那兒，出了點差錯他們會給你兜著，說話做事得自己注意了。”

　　“得虧遇到你王家嫂子，才好心給你說道理?！?p>　　大家都是家生子，這府里的關(guān)系也是盤根究底的，能照應(yīng)的地方提點幾句也當(dāng)?shù)摹?p>　　葉子一抹眼淚道：“葉子記下了，多謝嫂子們?！?p>　　小丫頭聽得進人話還算有救。

　　“方才老太君屋里的丫頭玉簪提了一嘴，說是昨夜國公爺來了一趟后，老太君高興得睡不著又起的早，特意讓我先做一份桂圓紅棗粥送去?！崩罴疑┳拥?。

　　“桂圓、紅棗都有滋肝補腎、益氣養(yǎng)血之功效，難怪人玉簪是老太君的大丫頭，瞧著心多細(xì)?！蓖跫疑┳咏又?。

　　什么好事能讓老太君如此高興？

　　福壽堂正屋靠左的三.角金絲檀木小圓桌上立著青花纏枝香爐，爐內(nèi)散著香霧，淡香怡人。

　　老太君歪坐在八寶琉璃榻上，身后墊了一個栗色蘇繡軟枕，榻上還有個蝙蝠紋紅木束腰小條幾，幾上放著杯碗勺碟，還有小半碗桂圓紅棗粥沒有用完。

　　她扶了一下金銀云紋綴玉抹額，一手撐住榻就欲起身，就看見扶著門框進來的孔嬤嬤。

　　“玉兒可來了？”老太君問道。

　　“還早著呢，老太君莫急?！闭f著便走到跟前，看了一眼小幾，又詢問似的看了一眼立著的玉簪。

　　后者微微搖頭，老太君說是吃不下呢。

　　“你這老貨，我都盼了好久，能不急？”說完還側(cè)過身子不看她。

　　“哎呀，玉簪再去取小半碗桂圓紅棗粥來，老太君吃完沒準(zhǔn)兒世子爺就來了?！?p>　　玉簪應(yīng)聲下去。

　　“不吃！”老太君道。

　　“我說你呀，怎么又耍小孩兒脾氣，自己身子得顧惜著，不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嘛，你一把老骨頭了沒的閑操心?！?p>　　如今府里呀也只有孔嬤嬤敢如此與她說話了。

　　孔嬤嬤從小一起與她長大，二人情同姐妹，終生未嫁只為時刻陪著自家小姐，從小姐妹活成了老伴，這份情誼也羨煞旁人。

　　“孔二，你倒是給我留點面子，小丫頭片子們看著呢！”

　　屋里的小丫頭憋紅了臉，孔嬤嬤嗤笑了一聲，“小姐以為我老了就不要面子了，不是說好了不要叫我孔二的嘛?！?p>　　孔嬤嬤名義上是奴婢，在大多時候稱自己都是我，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亦是莫大的榮耀。

　　玉簪回來的快，老太君用完后再也坐不住，孔嬤嬤等人只得攙扶她去屋外。

　　雨后的天空異常明凈，天上的星子也變得更加明亮，人的心情也愈發(fā)明快。

　　院外打探消息的道：“有人來了?！?p>　　“真來了？”

　　“老太君先進去吧，你在這等成什么體統(tǒng)?！笨讒邒叻鲋咸呎f邊走道。

　　哪家的規(guī)矩是老祖宗在門口等著兒孫來請安的。

　　兩位老太太步履生風(fēng)的走著，像是后面有虎狼在追一樣，玉簪差點拖了后腿。

　　果真是老當(dāng)益壯！

　　老太君坐定不久，慶國公就邁步進來。

　　怎么是他？我的乖孫呢？不高興！

　　老太太是怎么了，與昨夜大相徑庭啊，哪個不省心的混蛋惹她了？

　　他還不知道那個不省心的混蛋就是自己。

　　“母親?！?p>　　老太君悶著鼻子嗯了一聲，眼睛直盯著門外。

　　第批來是老太君次子慕容智、兒媳婦劉氏以及兒女們。

　　在此失望令她釋然，今天自己又鉆了牛角尖。

　　玉兒他來得早也談不了多久就要被后來的人打斷，還不如一會慢慢打聽。

　　誰不想第一時間得知自己所在意事的原委。

　　未知的時候，心里真像被貓爪一樣。

　　慕容智也感覺到母親的一樣，探究的眼神看向大哥，你惹禍了？

　　沒有！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終于在一群人中間看到慕容清挽著東方玉的胳膊有說有笑的進來。

　　一步留神老太太差點站了起來，還是孔嬤嬤連扶帶按的提醒她，又才安坐在榻上。

　　慕容博眼光在母親和兒子之間流轉(zhuǎn)，早該猜到的。

　　要不是自己攔著，昨夜老太太頂著大雨都要去梧桐苑了，這么久都等過來了還要急在一時嘛。

　　人都來齊了，老太太咳了兩聲，那些說話聲頓時消失殆盡。

　　說人齊了也不大恰當(dāng)，因為國公夫人不曾現(xiàn)身，不過已好多年，大家也習(xí)以為常。

　　老太君受完禮，各自按次序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坐下。

　　位置是早就排好的，兩個直背交椅間的四方束腰高幾上是她們進門時擺好的精美小食。

　　老太太生的慈眉善目的，穿著秋香色團花褙子，和藹可親的與兒孫們說上幾句家常。

　　又特別關(guān)照了慕容清幾句，讓她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莫要總是出去亂晃。

　　她大多時是待在福壽堂的，府里的事沒有多少能逃得過她的法眼。

　　差不多一盞茶時間過去，有些含蓄的點心都還沒有吃幾口，老太太實在等不及了。

　　“你們先退下，我有些精神不濟”她開口道。

　　好些暗道，自己這還一句話都沒有說上呢，怎么就趕人了呢。

　　慕容清就要靠近東方玉，身后傳來老太君的聲音。

　　“玉兒，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