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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紀(jì)事

第十八章 何不受之

永明紀(jì)事 水罙 2576 2018-02-20 22:28:37

  沈昭回府之后,就連忙將周譽喚了過來。她必須趕在蘇十三之前,安排周譽之事。

  “我希望你能留在錦正綢莊。你意下如何?”

  周譽聞言,頓時一愣。

  先前他們不是想盡法子要出來嗎?怎么這會兒又讓他留下?

  “此事……還請姑娘明說。”

  沈昭料想他想不通其中關(guān)鍵,便又解釋一番。

  “綢莊之事,尚存疑處。薛柏一留在那里??赡軙谐龊VU,可你是在鋪子里做事,并無性命之危。若是留在那里,倒是可以幫我探查一番?!?p>  “姑娘這是……”

  周譽驚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沈昭知曉他并不擅長此事,一時間無法抉擇,也屬正常。她繼而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來。

  “你大可放心,錦正綢莊背后的東家可不是尋常人,這綢莊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事。你待在那兒,專心做事,往日若是成了伙計,行事定要方便許多?!?p>  看來此事并無回旋的余地。

  周譽最終應(yīng)了下來,沈昭能夠救出薛柏一,于他們已是大恩,為她探查一番,又有何不可?

  沈昭當(dāng)即也微微一笑,道:“往后,若無必要,不要再來見我。若是有事,我自會知會你?!?p>  周譽知曉此事有些兇險,沈昭心中定有不少顧忌,因此不便過多動作,以免暴露。當(dāng)即便應(yīng)下來,隨即匆匆退下。他出來時間過長,難免讓人起疑。

  薛柏一之事已經(jīng)落定,沈昭心里便松了口氣。她可不想再與蘇十三打交道,此事既已落定,短時間內(nèi)便不會再有交集。

  今年伊始,來孟家族學(xué)的修習(xí)的學(xué)子比往年少些。沈行書近些時日倒比以往清閑些,早早地就歸了府。只是卻有些心神不寧。

  這日傍晚,沈昭去書房拜見。

  卻見沈行書跪坐在書案后邊,神色不定,似乎心中有難以抉擇之事。

  她不禁訝異,父親平日里一向淡泊名利,清心寡欲,能有何事讓他如此為難?她恭恭敬敬地上前問好,見他仍有些愁眉不展,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父親為何思緒不定,可是遇到難以抉擇之事?”

  “并無難事?!鄙蛐袝鴵u搖頭,示意她跪坐在身側(cè),又抬頭輕輕撫摸她的發(fā)頂,“囡囡今日怎想著來父親這了?”

  沈昭微笑著偏過頭,仰著小臉道:“多日不曾來過父親的書房,便想著過來看一看??锤赣H可缺什么,是否要添些擺件?”

  沈行書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無奈地笑了笑,“這書房是讀書習(xí)字之地,又非玩樂之地,添那么多擺件做甚?你這是把父親想成驕奢淫逸的公子哥了?!?p>  沈昭伸手揉了揉鼻子,悶悶地道:“我可不是這般想的。不過是想著父親整日悶在書房,讀書又非一時之事,總要歇息。偶爾停下來,欣賞格臺之上的古物,未嘗不可?!?p>  “你倒是為我著想了。”沈行書聽聞,倒是極為開心,“你往后若是真尋到什么有趣的物件,倒可送到書房里邊來?!?p>  沈昭便笑道:“我若是真得了好的物件,定然是先孝敬給父親?!?p>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又撇撇嘴,說道:“我一心為父親著想,可父親將我當(dāng)作無知幼兒,似乎并不想讓我為您分憂?!?p>  這便是在說沈行書方才避而不談之事了。話語倒真是半影半現(xiàn)。

  沈行書頓時覺得無奈。什么時候他最疼愛的囡囡,也學(xué)會這般說話行事,明里暗里都是在提醒他。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半晌之后,才緩緩開口。

  “囡囡覺得孟家如何?”

  “嗯?”

  沈行書突然這么問,倒讓沈昭有些訝異。

  父親這是在思索蘇十三那日所言之事?他這是信了蘇十三的話,也開始覺得孟家非久留之地嗎?說起來,她原先還不曾注意此事。

  “父親怎么突然問及此事?孟家是嶺南大族,世代書香,還能說如何?父親對孟家怎會突然起了念頭?”

  沈行書聞言,頓時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搖搖頭,無奈地笑道:“倒叫我糊涂了,這事問你有何用?你還是一個小姑娘,哪里懂得孟家如何?”

  沈昭便皺起了眉,悶悶地道:“父親,我已經(jīng)過了十一歲的生辰。你怎么老當(dāng)我是小孩子?”

  “好,不把你當(dāng)成小孩子。我們家囡囡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鄙蛐袝D時開懷大笑,伸手輕輕攬住她,“看來往后有什么事都要讓囡囡思慮一番,也幫父親做做決定?!?p>  沈昭便仰著臉,笑道:“父親既然都這么說了。那可就要告訴女兒緣由,今日是為何事心神不寧?!?p>  沈行書見她這么說,也不再打啞迷,十分認(rèn)真地問道:“若是父親離開孟家族學(xué),囡囡覺得如何?”

  “離開族學(xué)?”沈昭面露驚異之色,蹙起細(xì)眉問道,“父親怎會突然有這般想法?”

  “倒無別意,只是突然覺得孟家是非頗多,非久留之地。故而想著是否要離開族學(xué),好讓我也遠(yuǎn)離這些是非,更加清閑些。”

  沈行書微微笑道。言語間倒是十分云淡風(fēng)輕,似乎并不覺得其是事關(guān)身家性命的大事。

  “孟家族學(xué)也有許多是非嗎?”沈昭心里雖知曉他所憂之事,此時卻不免要裝作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

  沈行書搖搖頭,微微嘆了口氣,“這世上哪有沒有是非的地方呢?孟家身為百年世族,這些是非定然是不會少的。為父也是怕受其干擾?!?p>  沈昭聞言,目露思慮之色,十分認(rèn)真的思索了許久,才緩緩道:

  “若是怕沾染是非,父親大可請辭。雖則慎元叔叔于父親有知遇之恩,可您受邀在族學(xué)教學(xué)數(shù)年,這番恩情當(dāng)已相報。只是……”

  她說到這兒,又停頓了少許,才遲疑著道:“父親若是離開族學(xué),往后便身無世事,難免清閑,未必會如父親的心意。”

  “言之有理?!鄙蛐袝H為認(rèn)同地點點頭,“我亦不想擔(dān)個清閑身。只是我本就是一介白身,到無別的事可做。先前有人讓我接著教書,我倒是覺得十分好。”

  “既如此,那父親為何要這般憂心?”

  “因為他舉薦的地方并非尋常的族學(xué)。而他也非尋常之人。因此,我才不知如何抉擇罷了?!鄙蛐袝鴩@了口氣,有些憂愁地揉了揉眉心。

  “可是那人有何不妥之處?否則父親為何無法抉擇?”

  沈昭自從私下里見了蘇十三一面后,對他雖頗有警惕,可關(guān)于他提醒沈行書一事,她心里卻莫明信了蘇十三那句話。

  “倒也不是?!鄙蛐袝鴵u搖頭,“那人的身份我雖不清楚,可他于卻是以真心相待。只是他同我提議的地方是豫東學(xué)府,我自知才學(xué)不足,不足以勝任。

  且豫東學(xué)府亦非尋常之地,尋常人等如何輕易進(jìn)去?若是如他所言,借他之手,入豫東學(xué)府,可不知要欠下多大的人情。”

  “父親哪里是才學(xué)尚淺?”沈昭并不滿意他的說法。

  “我倒覺得豫東學(xué)府的門第雖高,可若讓父親教學(xué)也并非不可,父親何必妄自菲???至于人情一事,您既說他是真心相待,又哪會惦記這么一點人情?父親何不受之?”

  沈行書聽她這般說,猛然間倒是如醍醐灌頂。

  他瞻前顧后,倒是忘了根本。他雖不知蘇子謙的身份,可他既能隨口說出豫東學(xué)府一事,便知他非等閑之輩,又哪會在意這些?

  “看來此事確實可以多加考慮一番?!?p>  沈昭便笑而不語。

  沈行書能從孟家脫身,當(dāng)然是再好不過的。

  此事之后,沈昭在府中又得了幾日清閑。過后便又收到羅夫人即將去承恩寺的上香之事,她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出去走一走了。

  

水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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