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季帶著唐傾羽沿著山中小徑來到坐立在山上的的亭安桃林,聽到唐傾羽看著那桃林入口處掛著的牌匾上寫著‘亭安’二字,遂問道:“亭安二字,可有寓意?”
謝昀季正欲回答唐傾羽的問題的時候,聽到花落染的聲音從后傳來,聽她說道:“魔族曾經(jīng)的魔尊慕亭安喜歡上了打理桃林的一個琴仙穆安安,可惜當(dāng)時魔族規(guī)矩森嚴(yán),族中長老們一致反對慕亭安娶穆安安為魔妃。后來穆安安早逝,慕亭安傷心欲絕將魔尊之位傳給了與之有表親關(guān)系的謝氏一族,只留一權(quán),于他在生之年,不許任何人踏入此桃林打擾其清修。他與她之間,都有安字,又取了他的亭字,此無名桃林便也成了亭安桃林。
慕亭安生時釀創(chuàng)了獨(dú)一無二的桃花醉,埋藏地下千年,當(dāng)其開封,酒香可飄著數(shù)遠(yuǎn)。亭安桃林至此聞名與幾大界域。魔族之中,有傳言,若有情之人能共同挖出桃花醉,品桃花釀,便可相守一生。妾身說的沒錯吧,尊上?!被淙拘兄撂苾A羽一旁,看著謝昀季道。
“花落染,你來此處做什么?”謝昀季看著花落染,突然很后悔當(dāng)時,為了取出血靈珠而封了花落染為妃的事?;淙竟创揭恍Γ豢粗x昀季,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唐傾羽,聽她戲謔說道:“妾身來幫尊上不敢對唐姑娘說的心里話,說出來。”語氣頗為惡意。
唐傾羽看了眼花落染,想到她剛剛說的那個故事,會意對謝昀季說道:“尊上,染妃說的對。我看今日這賞桃林,挖酒釀之事,就此作罷吧?!彼€沒有準(zhǔn)備好,去接受新的愛人。
唐傾說罷,不待謝昀季挽留什么,便拱手告辭,連走近桃林一看都未曾,按原路返回了。
桃林的花瓣隨風(fēng)飄零,唐傾羽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謝昀季有些失望,看的出神。謝昀季幾不可聞輕嘆了口氣,回眸看向花落染。
花落染本以為謝昀季是想像往常一樣責(zé)怪于她,壞了他的好事,卻見謝昀季輕起唇畔說道:“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魔族的妃子,休書今夜會送達(dá)?!?p> 說罷,謝昀季抬步要下山的時候,花落染跑到謝昀季身前,張開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淙緭踉诹酥x昀季跟前,她生氣,不敢置信說道:“尊上要為了那個女人休了妾身?!”
特別的是,這一次謝昀季沒有冷漠直接略過他,他認(rèn)真的打量這個因為仇恨,因為嫉妒變的面目可憎的女人,啟唇直接問道:“花落染你是因為愛本座,才來的魔域嗎?”
花落染一愣,有些遲疑,一時無法理直氣壯回答。她并不是因為愛謝昀季而來到魔域,她喜歡的乾行修,可是乾行修不喜歡她。她因愛生恨,騙唐傾羽來到魔域上空,趁其不備,推其下界,差點(diǎn)命喪魔域獵獸場。而后又利用謝昀季對解開血魂珠封印的執(zhí)念,將乾行修相關(guān)之事出賣給謝昀季,只為獲得魔妃一位,擁有更多的權(quán)勢來報復(fù)唐傾羽和乾行修。
可惜,哪知道,天不遂她愿,歷經(jīng)挖心一事,歷經(jīng)幻境一事,唐傾羽那個可惡的女人還是沒有死,卻反而又再次回到魔域,要來與她搶奪謝昀季,這叫花落染怎么甘心!
“你走吧?!敝x昀季不再看遲疑的花落染,直接路過,留下一句話道。沒有任何怪責(zé),沒有任何懲罰,沒有任何威脅,只有冷冷清清的一句陌生人的話語,卻叫花落染看著越走越遠(yuǎn)的謝昀季,久久不能回神。她不禁在想,為什么到頭來,她還是落得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花落染站在桃林入口處,久久看著,直到再也看不到謝昀季的身影,她回神過來,卻久久不能忘記唐傾羽那種面容。花落染思考著,為什么乾行修不要她,為什么謝昀季不要她...有一種錯覺的恍然大悟道‘這全都怪唐傾羽那個女人!如果她不出現(xiàn),她又怎么會被趕出凌滄宮當(dāng)值,又怎么會來到魔域,又怎么會失去謝昀季!’可她唯獨(dú)忘了,她從沒有擁有過,何談失去,何談?chuàng)寠Z。恨意卻不顧其有沒有殘存一線理智,持續(xù)蔓延。
天啟元年三月初十,魔尊謝昀季一早派人從亭安桃林中挖出數(shù)十壇千年桃花醉,在尊圣殿辦理桃花醉開封儀式,來宴請受邀到訪賓客們。
乾行修受邀而來,初到尊圣殿,相應(yīng)的通傳聲響徹殿里殿外,本是待在殿內(nèi)上座的唐傾羽,看了眼站在主位處主持事宜的謝昀季,被那些圍著謝昀季的人流擋住,眼見著乾行修的身影快踏入殿內(nèi),來不及與謝昀季說聲,她先走,忙找空溜走。
繞到后殿的時候卻遇到被休還未離開魔宮的花落染,不想與看自己不順眼的花落染多話生事端,轉(zhuǎn)身便要走,卻聽到花落染道:“這酒釀的開封宴席,本是尊上為你而辦,你是躲不過的。如果尊上發(fā)現(xiàn)你不在殿內(nèi),定然派人來尋,屆時事情鬧大,六爺必定知道你在哪。”
不知道花落染是從哪里得知唐傾羽是為躲避乾行修才跟著謝昀季來到魔域小住幾日的事,但花落染的話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抓住了唐傾羽的想走的心。
見唐傾羽停下腳步看著她道:“聽你這意思,是想幫我?可是,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我是討厭你,可是我更討厭你和尊上在一起。你的仙格既為上神級別,相貌相似之法必然是知道些的,只要你傳我一脈,讓我短暫變成你的模樣出現(xiàn)在殿中,尊上自不會尋來,你自也不必親自面對乾行修。如何?”
唐傾羽探究的看著此刻一臉真誠要幫忙的花落染,想來無多大礙,便捻了一口訣在花落染身上,讓花落染的容貌變成了她自己的樣子。聽唐傾羽說道:“子夜時分,此法術(shù)失效?!笨粗艘律腊l(fā)飾不同,容貌與自己相同的花落染,唐傾羽留下一句話,看著越來越走近的乾行修,慌忙溜走。唐傾羽還沒有想好,該怎么面對這個對此生此刻的自己,即熟悉又陌生的乾行修。該怎么解答那宿世無法終守的結(jié)局。
離開了尊圣殿,唐傾羽怕引起人注意,變幻了身侍女的裝扮,走著。她再次行到桃花嶺山腳下,看著那外圍封印的結(jié)界,輕而易舉的過了桃花嶺的結(jié)界。
按著前些日子謝昀季帶領(lǐng)的道路記憶,唐傾羽緩緩沿著山中小徑往山上而去。穿過了亭安桃林的入口,隨意走去,選了一桃樹,飛身而上躺在樹上賞月??粗歉吒邟煸谔炜罩械拿髟拢苾A羽不禁悠悠出神。本來還以為她可以一嘗桃花醉的滋味,結(jié)果因為乾行修的出現(xiàn),連桃花醉的影子都沒見到,唉...如此想想,頗為憂傷。
眼眸一閉,不知唐傾羽睡了多久,夢中一個翻身不注意,跌落桃樹。半夢半醒之間,正欲施法讓自己安穩(wěn)落地,卻被搶在她前頭的乾行修給抱住,下意識之間她摟住了他的脖頸。
唐傾羽本是迷蒙著睡眼,此刻看清那模糊的容顏是乾行修,一下子睡意全無,松開了那下意識間摟著乾行修脖頸的雙臂。乾行修全恍然沒有見到她眼里的訝異,放她下地。
唐傾羽咳嗽了聲,欲繞開乾行修離開,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乾行修的聲音道:“陪我聊聊吧,只這一次?!彼穆曇衾锓路饚Я说恼埱笠馕叮瑓s又好似不是,因為那捉摸不到的一抹憂傷,恍若在風(fēng)吹過之時,消失的一干二凈。
似乎是聽到乾行修話語中的只這一次,心軟道:“只這一次。”
桃花花瓣在兩人之間飛舞著,卻不知道,世事難料而諷刺,那曾經(jīng)最親近的人,今日連多說一句話,都要請求的留下。實(shí)實(shí)在在的在心與心之間隔開著一層看不見打不破的屏障,委實(shí)叫人難過,乾行修看著唐傾羽悠悠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