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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情詞意

第十章 輾轉(zhuǎn)反側(cè)(三)

詩情詞意 思遠人而不至 4703 2020-02-10 12:16:58

  沈靈到內(nèi)訓宮時,沈淑和四妃還沒到,但國都城中的望族夫人們是基本來全了。

  周朝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quán),設(shè)置了很多諸侯國,有封地的諸侯國大都是關(guān)家的直系或旁系親屬,領(lǐng)了封地、成了諸侯,周天子便賜了新的姓氏,統(tǒng)管一方。

  很多被封的諸侯都在封地,只定期來朝賀就可以了,但為了與國都城信息傳遞的順達,也有一些直系或旁系的諸侯子嗣在國都城中生活,當然大部分氏族子弟都是讀書識字的,所以基本也都在國都城中為官。

  望族里,只沈家和殷家不同,沈家是虎賁,無封地;殷家,行巫,被周朝子民奉為神族,有封地,卻依律例世代都生活在國都城中。

  沈靈剛?cè)胱?,歐陽夫人便問她:“雍王妃可知道皇后娘娘為何在內(nèi)訓宮召見我們?”話音未落,五六十名少女和十幾個婆子就被蔡司寇和衛(wèi)將軍帶進來了。

  沈靈和歐陽夫人頓時沒了話,而坐在她們對面第二排的殷家夫人和安家夫人的臉色瞬間就變的鐵青。

  烏泱泱的人一下子涌進內(nèi)訓宮,原本偌大的內(nèi)訓宮瞬間被填滿了。而內(nèi)訓宮的外面則被禁衛(wèi)軍團團圍住了,一個人也出不去。

  “夫人,試過了,都是禁衛(wèi)軍,沒辦法送信給太師了。”殷太師旁邊的女史悄聲的說。

  殷夫人看到那些少女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對,她雖然對殷太師平日里都在做什么,不是很清楚,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自己的枕邊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她還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這一關(guān),殷家躲不躲的過了。

  蔡司寇走后,沈淑只留四妃在自己宮中,說一會兒大家一起去內(nèi)訓宮見見這些在國都城中的望族夫人們。之后,便無話了。

  殷兆兒覺得今天的沈淑很不一樣,雖然身子看上去還是弱的,但整個人的氣勢卻變了。

  管德妃則在心里計算著沈淑何時暈倒,她想著,合宮行拜禮的時候暈了一次,司寇帶著大小官員進內(nèi)宮的時候暈了一次,每日除了早起請安,其余的時候都是暈的,今天看你什么時候暈。

  “皇后娘娘,該來的人都來了,請您移駕內(nèi)訓宮?!碧K女史進殿的時候,沈淑還在閉目養(yǎng)神。

  “那就請各位姐姐、妹妹同我一道移步內(nèi)訓宮吧?!闭f完起身。

  “皇后娘娘駕到”

  一聲令下,整個內(nèi)訓宮的人都跪了下來。

  而此時跟在沈淑身后的蔡淑妃被這烏泱泱的人嚇的腿都有些軟了,她自小到大,還沒見過這么多人呢!

  沈淑的氣勢卻與往日大不相同,個子不大,身子看上去瘦肉的一陣風就能吹走,卻有一種讓人靜穆的氣度,一眾少女和望族夫人行禮時,都被這種強大的氣勢震住了,說不上有多害怕,但卻不敢多看一眼。

  “都起來吧,賜坐?!?p>  沈淑坐下之前掃了殿內(nèi)一眼,只這一眼就讓很多望族夫人們底下了頭。

  沈靈想,若三哥哥看到一個這樣的小妹,不知作何感想。

  “第一次見大家,就在內(nèi)訓宮搞這么大的陣仗,實在是我這個做小輩的有些不知禮數(shù),先給各位長輩陪個不是了?!鄙蚴绲恼Z氣和善又平靜,仿佛剛剛那個凌厲的眼神從不屬于這個少女。

  “是呢,素來都知道沈家是最重禮數(shù)的,自然皇后娘娘也很重禮,可我們第一次請安就被請進了內(nèi)訓宮,娘娘,我們也沒犯什么錯,來這干什么呢?”姬家主堂姬夫人開口說話了。

  真按照輩份來,這是關(guān)雎的嬸嬸,可沈淑只抬了一下眼,這位姬夫人就嚇的在椅子上縮了縮。

  “我身體不好,這個大家都知道,精力也是相當?shù)牟粷?,所以最討厭別人給我找麻煩,可是近來國都城中總是有人,故意給我找麻煩,我怕單獨處置了那幾個,別的夫人不了解我的脾氣,索性今天就讓大家了解了解我,以后做起事來,也方便些?!鄙蚴邕@話,似是在答這位姬夫人,但似乎又沒有。

  “我是如何坐上后位的,想必在坐的夫人們比我清楚,跟圣上成婚之前合生辰八字的時候,各位夫人看完太史令,也都是按了手印的,我便想,雖我年紀不大,但承蒙各位長輩看得起,讓我做了皇后,我自然也不能辜負各位長輩的期許,前幾日,蔡司寇報上來一個案子,我覺得當著各位長輩的面處置了,也是對各位抬舉、相信晚輩的一個交代?!?p>  沈淑的這翻話,可味直來直去,不留余地的打了所有人的臉,包括自己那位姐姐。

  她這樣一個一日要暈半日的人,是為何坐上這后位的呢?

  若關(guān)雎在做王爺時有正妃,那登基直接立后即可,但關(guān)雎沒有。若新帝登基下詔書時就立了新后,那帝后詔書一起下,昭告天下即可,但關(guān)雎沒有。

  他拖了一年才立后,新朝剛立,司宗在修訂帝后繼位禮儀的時候就加了一條,立后乃國之根本,需各望族夫人皆簽字畫押后方可行冊封大典。

  這安家、歐陽家的后位是怎么丟的,她沈淑的后位是怎么來的,誰都心知肚明。

  每個人都不想讓一個聰明伶俐、遠近聞名的才女當皇后,所以她這個病秧子,郎中口中,命不久矣的人,才有機會進皇宮,淌這趟混水。

  “蔡司寇,把案情跟大家說一說吧?!鄙蚴缯f完微微閉上了眼睛,很是悠閑。

  蔡司寇先是有些驚訝,這位皇后娘娘怎的搖身一變,就如此蠻橫厲害了呢?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開口回到:“大約一個月前,國都城中十二三歲的女奴隸就開始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但因為畢竟是各諸侯國進獻的奴隸,且數(shù)目不多,也就十幾個人,當時只跟圣上和賢妃娘娘報了一下,追查上也沒有加緊,是微臣疏忽了。”說著對殷賢妃躬身,服了服。

  “蔡司寇來回此事時,圣上也在,我與圣上當時也并未放在心上,怨不得蔡司寇的?!币笳變旱恼Z氣也很平緩有力,沈靈不禁感嘆,對沈淑而言,這真的是個厲害的對手。

  “后從帝后大婚之日起,便有平民百姓家待嫁的少女失蹤的案子被報上來,一開始有五戶人家,后面每天基本都有五六戶,這十幾日過去了,國都城中竟有六十三戶的少女失蹤了。我從十日前奉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徹查此案,在查案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擄走少女的人是團伙作案,所以查案途中,有看到少女被擄,有些為方便跟蹤,也并未上前解救,還請皇后娘娘恕罪?!辈趟究苈朴频恼f著。

  “蔡司寇,你有沒有罪,都是由圣上定的,不歸我管,你老老實實交代案情就好?!鄙蚴缯f著睜開了眼睛,蔡司寇被那個有些殺機的眼神嚇到了,他這一次堅定的相信,現(xiàn)在端坐在堂上的皇后娘娘,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病秧子。

  “是,微臣知道了,我們順著線索查到了這十幾位擄人的婆子,又順著這幾位婆子查到了幾位望族夫人和這些少女的關(guān)押地點,好就好在,少女們只是被關(guān)著,并無性命之憂?!辈趟究芾^續(xù)說。

  “因為犯案的都是婦人,所以此事便報到內(nèi)宮,由皇后娘娘裁決了?!?p>  “都查到那家望族婦人了,報上名字來吧?!鄙蚴缬挠牡恼f。

  “有東城殷育家的殷夫人、北城安仁忌家的安夫人,姬家主堂姬夫人在西郊的農(nóng)莊里也關(guān)了五個少女。這里是這些婆子的供詞和她們與各家夫人銀錢往來的契據(jù),還請皇后娘娘過目?!闭f完,蔡司寇就退了下去。

  “煩請各位夫人上前回話吧?!鄙蚴绲钠届o,讓殷兆兒徹底的意識到,這個沈家二姑娘,不簡單,而且相當不簡單。

  堂上怕只有管德妃還在想,沈淑何時要暈倒,其余的人,包括那些剛被救以為逃出生天,卻又被莫名帶進內(nèi)訓宮的少女們,都被這位皇后娘娘凌厲的氣度嚇到了,或者說,她們眼中更多的是敬畏。

  “娘娘有所不知,家里缺幾個女史丫頭,這國都城中的少女又接二連三的不見了,我便命人尋了幾位姑娘來,這還沒來得及跟掌律官過籍契文書呢?就被娘娘抓到這里來了?!奔Х蛉讼胫壹仪f子里只抓到五個,和另外兩家不同,脫罪要容易很多。

  “即是府里缺女史丫頭,怎的關(guān)到城外的莊子里去了呢?”沈淑看著這位姬夫人笑了笑,心想,她跟姬貴妃的仇,怕是要結(jié)下了。

  “這不想著先放到城外莊子里養(yǎng)著,等文書過完了,在接到府上吩咐差事嘛?!奔Х蛉说挂膊换?。

  “姬夫人是從哪個婆子手上拿的人?”沈淑突然問到。

  一時間,十幾個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答話。

  沈淑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正了正身子說:“我這說倒就倒的身子,最怕費精力和麻煩的事,你自己不站出來,我就得一個一個的問,要是問到你了,我沒準一不小心就要了你的命。”

  底下的婆子聽著這句話,心想,雖是倒賣少女有罪,但好在人不都沒事嗎?定了罪也不至于是死罪,這要得罪了皇后娘娘,那怕是活不了了,那些跟姬家夫人沒關(guān)系的婆子們,竟都向后退了退。

  “是姬夫人問你買的人嗎?”沈淑的語氣突然又和善了。

  “不是的,是小人將人送到姬夫人莊子上去的?!闭f著這個婆子就跪了下來。

  “娘娘我不知道這婦人手上的人是擄來的,以為都是正經(jīng)過文書尋來的人,還請娘娘恕罪啊?!奔Х蛉苏f著,也跪了下來。

  “還真是把自己甩了個干干凈凈啊,不知道這位婆子怎么說?”沈淑依舊平靜。

  “我手上的人原是只給安夫人的,但安家城外的莊子里關(guān)不下那么多人了,便讓我將最后這五個送到了西郊姬家的莊子里,小的真的不知道夫人們要做什么,都是拿錢聽命行事的。”婆子這么一說,姬夫人急了,連忙說:“是家中掌院出去給我尋的人,可能他尋不到,便請了安家?guī)兔Α!?p>  “安夫人,怎么說?”沈淑的語氣一樣平靜。

  “不是的,是姬夫人自己看我家的莊子小,塞不下那么多人,就想著幫忙的。當時殷夫人也在,可以為妾身作證?!卑布业倪@位夫人是知道少女是誰要抓的,且姑娘們都沒事,后面又有殷太師撐腰,想來這位皇后娘娘也不能把她們怎么樣,就照實說了。

  “殷夫人,你怎么說?”沈淑的語氣很是平靜。

  “是的,妾身可以為安夫人作證?!?p>  “你看,我給你們機會說話,你們就自己說自己的話,一個、二個的都不給我說真話?!鄙蚴缤蝗徽玖似饋?,驚堂木一拍,所有人都被她語氣里的狠辣驚到了。

  “進來的時候,就跟你們講過了,我身子骨不好,討厭麻煩,你們怎么就聽不懂呢?”沈淑正了正身子,站穩(wěn)。

  “我現(xiàn)在也懶得審你們了,你們擄人的證據(jù)也查實了,這十幾個婆子,按照你們兩位夫人的命令擄了這些少女來,姬夫人好心幫忙,你們剛剛也都承認了,也沒什么好審的了。拉到午門外,斬了吧。”沈淑此言一出,堂中所有的人都驚了。

  據(jù)眾人所知,周朝自立國起,還沒有因擄人而斬首的先例,且這些少女性命無憂,按常理,這幾位夫人罰些銀子,關(guān)幾天,也就沒什么事了。

  “娘娘”蔡司寇突然站了出來。

  “蔡司寇有話要說?”沈淑的語氣恢復了平靜。

  “娘娘還沒問,這兩位夫人,為何要擄這些妙齡少女呢?”蔡司寇想此事,已經(jīng)想了好幾日了,索性就自己問了。

  “蔡司寇可要告訴本宮,因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lián)锶耸呛弦?guī)合法的呢?”沈淑平靜的問。

  “自然無論什么原因強擄他人都是要罰的,但問明緣由,也可定處罰的輕重?!辈趟究芑氐?。

  “那可有何緣由是合情合理,不用重罰的,煩請蔡司寇說來聽聽?!鄙蚴绲恼Z氣依然平靜。

  “這個。。。是微臣魯莽了?!辈趟究鼙粏柕囊粫r語塞,只得退了下去。

  被沈淑這樣一問,蔡司寇幾乎臉面全無,他沒有能答的話,因為無論因著何種緣由,強擄他人都是一樣的刑罰,都要定一樣的罪。

  “蔡司寇熟知律例,想必今日記性有些不好,忘了曇書室有一片龜甲,龜甲旁有一竹冊,上面寫著,周朝開國十六年,蔡司刑因強擼十位男子當兵,被斬的事?!鄙蚴绱搜砸怀觯瑵M堂的人都驚出了一身汗,一是今日,定是有人要喪命了,二是這位沈皇后,其實很有才學,且比蔡司寇對刑罰律例還要熟悉。

  “我不管你們?yōu)槭裁匆獡锷倥?,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讓天下人知道,在周朝街頭隨便擄人是什么下場,這位安夫人和殷夫人,實在對不住了,今日讓你們撞上我,一個沒什么精力問清案件緣由的皇后娘娘?!?p>  沈淑頓了頓,繼續(xù)說:“衛(wèi)將軍,這十幾位婆子并這三位夫人,都拖到午門外,斬了吧?!鄙蚴缭捯粑绰?,堂下跪著的人,已經(jīng)是一身冷汗了,都慌的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娘娘,家母的莊子里只搜到了五個民女,是否可從輕處罰呢?”姬貴妃聞言,跪了下來。

  “姬姐姐,我也不想和姬夫人撕破臉,畢竟你我也是宮中姐妹,只是欺瞞皇后這樁罪,姬夫人怕是逃不了了?!鄙蚴绲脑捯粢宦?,姬貴妃和姬夫人就都倒了下去。

  周朝是很講究等級的,且看重權(quán)利,又極重誠信,像欺瞞尊上這樣的罪,一般都要重罰,若是欺君,那歷來都是死罪,她沈淑不是天子,卻是周朝所有婦人、少女的君,這樁死罪,姬夫人是逃不掉了。

  堂上所有的人,此刻對沈淑是即敬又怕。

  眾人不禁都在心中自問,她真的是國都城人人口中,那個每天只會暈倒的沈二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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