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功夫
午夜十二點，顧公館西側院子，有一扇窗悄悄地撬開了。
白天的時候，二少爺顧啟江在書店遇到失蹤多時的弟弟，又認識了朱涓涓小姐，心里自然有些小激動。
他對書店遭遇的搶劫事件與顧家二太太失蹤可能存在的聯(lián)系越來越有興趣，趁著回國的這幾個月，想好好地研究一番。
上午回家后，刻意去三少爺住過的房門口轉過，發(fā)現(xiàn)門是鎖了的。
那柄銅鎖十分結實，鎖孔尤其細小，這就意味著從正門進入有很大困難。
他悄悄試探過之前伺候過弟弟的丫環(huán)們，其中一名丫環(huán)不小心說漏了嘴，無意中透露了房間上鎖居然是父親的意思。
原來顧先生從南方回來，見到啟瀾的房間久了沒人住，就干脆讓人配了鎖，任何人都不許進了。
顧啟江素來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對好奇的事情，不親自給破解是決不罷休的。
這與大哥完全相反。
顧啟泯凡事只求差不多就好，做事一向馬馬虎虎；而顧啟江，用現(xiàn)代的話來說，有比較厲害的強迫癥。
為了弄明白書店伙計給弟弟的書是不是和啟瀾房間墊桌角的書是一樣的藏書章，顧家二少爺今晚可是要準備顛覆形象了。
啟江先是早早地熄了燈，做出一副早睡的假象。
他從窗簾后面撥開一點點縫隙，全神貫注地觀察院內(nèi)其他房間的燈光和院里來往的人影。
好不容易等大大小小的房間滅了燈，院子里做事的傭人也各自回屋歇了，啟江也準備行動了。
去日本最初是打算學文，后來覺得學文無用，就瞞著家人轉入了陸軍學校習武。
外表看起來是溫文爾雅的白面書生，實際上他的功夫遠超常人，飛檐走壁不在話下。
選擇啟瀾的屋作為突破口，是有原因的。
二太太是前清一位王爺?shù)男∨畠?，清朝末年流落民間給戲院收留，后來又賣給了顧先生做小妾。
她帶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消失后，余下東西都給移到這間“冷宮”里。
啟瀾就是在這個壓抑又傷感的房間懵懵懂懂長到十一歲，然后莫名地在去皇族陵園給二太太燒香的路上失蹤。
好好地全屋子搜上一遍，很可能會有重大發(fā)現(xiàn)。
啟江換了一身夜行的打扮。
手套、匕首、繩索等物品塞進一個黑色的貼身小袋子。
他直接上了屋頂，從屋頂輕巧翻身，倒掛在對著窗戶的彩柱上，側著身子，把匕首插進窗框。
月光照著刀刃，發(fā)出一片清冷的白光。刀刃靈活地上下移動一番，窗戶就無聲地松了一道小口……
還沒等院子里樹上的喜鵲看清楚這一切，啟江已經(jīng)順利地進了屋。
掏出一支美國造的軍用手電筒，把屋里四個方向的物品輪著照了一遍。
低頭看到墊桌角的那本書還在，直接取了拿在手里。
衣柜旁邊有只帶鎖的大箱子，他摸出一個開鎖刀片，輕易地打開。
伸手進去翻了翻，里面除了二太太的衣物和首飾，還有幾本布面的書。
他心里一陣驚喜，全部都裝了袋子。又摸到五張照片，也一起取了。
合上箱子，把現(xiàn)場大致恢復成原樣，躡手躡腳沿著窗戶那條路線溜回自己屋。
屋里沒開燈。
就著手電筒的光，隨手翻了一本書：居然一個字也不認識！
又查了余下的幾本，全是這種陌生的字。
那幾張照片也似乎看不出什么，都是字畫建筑物的照片，里面沒有二太太。
啟江把這堆戰(zhàn)利品藏到床底，躺回被窩，盼望著天快亮，好去書店與啟瀾碰面。
第二天是周末，學校不上課。小法連夜把學生的作業(yè)改好，又一大早起來寫教案。
等工作上的事情都忙完，太陽也出來了，累了一晚的人洗漱好就匆匆上街。
路上記得和啟江約好的事。
看看時間還來得及，先在路邊買了油條和豆?jié){。他不敢完全把實話都告訴二哥，萬一被老大啟泯給拉攏，自己的行蹤就暴露無疑。
少年裝著一副慵懶的樣子，左轉右轉，慢悠悠地進了書店。
故意遲到半個鐘頭，一進門就看到啟江坐著邊嗑瓜子邊等。
“二哥，我來了，你好早?。 彼幻婵兄蜅l，一面打招呼。
“三弟，這油條好香，分我半根！”
啟江還不需要他同意，直接伸手來扯。
他拿了另一根遞過去：“給你一整根，吃完得擦手再看書?！?p> 啟江雙手撕了油條往嘴里送，完全不在意吃相，邊吃邊贊：
“太香了……我在日本的時候想吃油條想瘋了，剛回來還沒來得及買?！?p> 過足了油條癮，取出手帕擦了手，才打開裝書的袋子，開始聊正事：
“三弟，我昨晚去你住過的那屋找了好幾本書，上面的字不認識，你也來看看，確認是不是滿文?！?p> 小法取了最上面的一本翻開，眼前一亮：“是滿文，我也只認識少數(shù)字?！?p> 二哥高興地拍了他一掌：“你還認得幾個，我是一個也不識！”
接著把整個袋子拎過來：
“三弟，都交給你了，這滿文不是一時半會就學得會，你來負責讀這些書，有線索再告訴我，最好和我一起回家，這樣好交流?！?p> “回家以后，我們兩個都給管得死死的，”他不禁笑出聲，“辦事都沒效率了，不如里應外合?！?p> 小法忽然想到個問題：
“二哥，你是怎么拿到這些布面書的？我上次回去在房里沒看到?！?p> 啟江嘿嘿地笑了：“我可以告訴你，你可千萬要保密，不能告訴朱小姐?！?p> 看了看門外，沒看到朱涓涓的影子，才放心地說：“我靠功夫進的你屋，撬鎖搞定的?！?p> “你真的會功夫？”
他看著一身斯文書生樣的二哥，半信半疑，“不像?！?p> 啟江于是把他帶到書店門口，順手拾起地上半塊磚頭，伸出手來，“唰”一下，磚頭立刻在眼前一分為二。
小法愣愣地看著，心里那個怕呀：以后更要小心。顧家二少爺是真人不露相，拳腳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