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黑與白
王恒覺臉色很難看，比之剛才更甚。
自己二叔死了也不如。
他剛才可是冷言嘲諷曲坤，說掛羊頭賣狗肉，怎么可能真心請自己侄兒來對質(zhì)，想不到下一刻人就從衙外走了進來。
似乎冥冥之中，這就是一個笑話。
高堂之上曲坤看了一眼穆澤，沖外面高聲叫道：“王大人，人已經(jīng)來了，你想怎么問，今日公堂讓你做主”。
這話，不可謂不毒。
王孫云咬牙，忍不住怒目而視。
現(xiàn)在公堂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父子倆拿不出證據(jù)，只要穆澤矢口否認，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但父親已經(jīng)想明白了這一點，成了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留著，只不過浪費時間。
離開，那就是誣告穆澤他們殺人。
就算父親去陛下面前告御狀，曲坤也有了說辭。
他現(xiàn)在唯一指望的，就是下人早點回來。
穆鑫并沒有想這個，看著完好如初衣衫整齊的穆澤余力兩人，微微愣住了。
王孫云可是揚言齊思齊去找他們報仇了，怎么一點狼狽樣子都沒有？
穆澤走了上前，似乎并不覺得自己現(xiàn)在站的地方是公堂，笑著對王孫云揚了揚手，“王兄，咱們又見面了”。
“哼”，王孫云冷哼一聲，別過頭不去看他。
看著在公堂內(nèi)自來熟的穆澤，府衙外王恒覺一咬牙，再次走了進去。
他已經(jīng)進退兩難，離開，二叔就真的白死了。
連個申冤的機會都沒有。
“呵”，王恒覺冷笑一聲，依舊不認為曲坤是真心把自己侄兒請來，冷眼張口便譏笑道：“曲大人真會說話，人你請了大半個時辰，這其中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恐怕都差不多了吧”。
“交代，交代什么？”不待曲坤說話，穆澤眨了眨眼，眼神迷?？粗鹾阌X。
他在想，這個人到底是怎么當上刑部尚書的，難道不知道公堂上講究的是證據(jù)嗎。
而刑部，不也是通過證據(jù)才對犯人裁決的嗎。
“王大人，我的人就在這里，大家可有看到我對他說過什么”，曲坤敲了敲桌子，面色微沉，覺得王恒覺因為自己二叔死了太過悲傷，頭腦早已忘記了思考。
確實如此，王恒覺看著穆澤氣的咬牙，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恨不得擇人而噬。
而對于曲坤，他更是沒有任何辦法。
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在曲坤手里討到好。
他雖然是禮部尚書，官從一品，比曲坤這個二品官員大了一級，但在陛下面前，卻遠遠不及。
王孫云認真思考眼前的情形，事情突然，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查證，如果硬要說南方藥鋪東家殺人，這是不可能的事。
胡攪蠻纏了這么久，也能看出結(jié)果。
曲坤沒有徇私，說了只要有證據(jù)，就可以立馬定案。
他扭頭看向了穆鑫，似乎彼此都知道對方正在想什么，相互點了點頭。
王孫云看了一眼穆澤，不顧面色發(fā)怒的爹爹，笑著問到：“穆兄今日可是有去過南方藥鋪”。
“去過啊”，穆澤毫不猶豫點頭。
“那你可知道你身旁這位是誰？”王孫云依舊緩慢問著，眼睛卻是看向了一旁的陳總拓。
穆澤笑了笑，覺得王孫云真的不怎么會套別人口中的話，還是想拖延時間，如此卑劣的伎倆，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說道：“王兄不是開玩笑么，他是我南方藥鋪在京都的掌柜，你說我怎么可能不認識”。
“既然認識，那你可知道他因何站在這里”。
這話，帶著一股逼人的氣息。
穆澤想也不想，直接應(yīng)道：“我也正在想，我南方藥鋪對得起天地，今日無緣無故上了公堂，實在是想不通”。
說完，他目光如炬般看著陳總拓，似乎要他給出一個答案。
陳總拓低頭，隨即應(yīng)道：“我們藥鋪發(fā)生命案了”。
“命案”？穆澤頓時睜大了眼，不可思議看著他。
陳總拓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更知道是他下的命令，恐怕也會像公堂上的人一樣，被他面部夸張表情蒙混了過去。
確實，公堂上的人也開始在懷疑，穆澤究竟知不知情。
就連王孫云自己，內(nèi)心也開始在疑惑。
在糾結(jié)。
因為，穆澤的表情不像是在騙人，就連他身后一向木納的余力，也是露出吃驚的樣子。
公堂突然變得特別安靜，一雙雙眼睛全部盯在穆澤身上。
每個人內(nèi)心的想法都是一樣。
“怎么回事”，穆澤開口，當然，這些是做給別人看的。
尤其是高堂上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姨父。
他知道對方一定會幫他，不管心里認不認為真是他做下的，但前提是，自己需要配合好。
陳總拓想也沒想，將剛才在公堂內(nèi)的話說了一遍，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一切。
以至于現(xiàn)在說起來，公堂上的人沒看出任何一絲異樣。
也找不出一點話語中的破綻。
師爺路空甚至在想，會不會是自家大人真的誤會了什么。
讓剛才那些舉動多此一舉。
陳總拓面色悲戚，低著頭，緩慢說道：“我就去后院曬藥材空子時間，竟然就被賊人得逞了，這個關(guān)系到了藥鋪的聲譽，所以立馬來了府衙”。
他抬頭看了一眼王恒覺，更是面色痛苦，接著說道：“陳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但王大人覺得，是我殺害了王老先生”。
“連你也沒看到人”？穆澤目光緊迫問道，自動忽略了后面那句。
“沒有，那人一招得手后，立馬跑了”。
穆澤沉默，細想之后突然扭頭對高堂上的曲坤說道：“大人，穆某請求一定要將此案查明，這不僅關(guān)系到我南方藥鋪聲譽，更是會讓京都百姓恐慌”。
“這事我自然會處理”，曲坤皺眉，而后說道：“現(xiàn)在王大人懷疑你們藥鋪殺人，你有何解釋”。
穆澤想也不想，直接應(yīng)道：“我沒辦法解釋，今日是去了藥鋪，人死在我們離開之后，但王大人硬是要冤枉到我們身上，讓藥鋪成替罪羊，我也不會認”。
“穆澤你是不會要說，是我們殺了自己二叔，嫁禍給你們藥鋪”？王恒覺氣的咬牙切齒，對方口中的話，擺明了就是這個意思。
穆澤剛想反駁，府衙外突然變得騷動起來。
一位京都府衙役快步跑進了公堂，拱手對曲坤說道：“大人，南嶺世子來了，在外面等著”。
“讓他進來”，曲坤皺了皺眉，南嶺世子跟太子是好友，這件事情真是越來越復(fù)雜了。
怪就怪，藥鋪死的人中竟然還有南嶺府的人。
穆鑫沖王孫云點頭示意，南嶺世子來了，那么接下來，就等去找人證的下人了。
公堂停止了爭辯，都在等待那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
余力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沒有說話。
不久，一位年約二十的青年從府衙外走了進來，面色坦然，步伐有條不紊，從容不迫。
他快速掃了一眼公堂內(nèi)所有人，對曲坤拱了拱手，而后說道：“曲大人”。
“世子”，曲坤同樣應(yīng)了一聲，對一旁吩咐，“來人，看坐”。
南嶺世子微笑著揮手，示意不用了，而后說道：“今日我只是旁觀，不過死的畢竟是我府上的貴卿，對外人也得有個交代，免得讓人心寒”。
‘噔’，王孫云內(nèi)心不自然一跳，看南嶺世子的態(tài)度，似乎對此事并不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