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哼一聲。
曲晗右肩沒由來感到一陣劇痛。
那個猶如女子一般的手掌。
那個一臉病態(tài)的公子,沒想到竟有如此之大的力道。
曲晗一陣神情恍惚,似乎被這一擊驚到了,單手捂住右肩急忙往后而退。
穆澤剛才,竟想要殺她。
就因為,她不經意間看到夜馨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凌厲氣勢。
他就想要殺人滅口?
屋檐下的兩人根本沒有看她一眼,那怕她表情再如何不可思議。
穆澤看著對方,沉默中沒有說話。
在曲府內,能夠攔住他的,除了夜馨,就是余力。
他知道對方為什么會突然攔住他,忍不住解釋,“你放心,我并沒有想殺她”。
“那你有沒有計算過,以你剛才的速度,要是沒有掌握好力度,將會直接打碎她的頸椎”?余力同樣看著對方,在說話的同時,眼皮忍不住垂了垂。
對于這句話,穆澤不可否置。
余力說的有道理。
就算經過計算,也會出現(xiàn)一絲無法預料的意外。
曲晗深深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換做一般人,恐怕早已嚇得逃跑了,但她卻站在原地沒動。
余力眉頭微皺,深邃的眼眸透露著冷意,微微有點氣怒,“夜馨來京都之前,答應過沒到生死關頭,是不會露出那一股形態(tài)的,我想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穆澤將手往花園一指,卻對著余力說道:“那你得問她母親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到了現(xiàn)在,穆澤也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了。
既然都看到了,隱瞞下去也就沒了意思。
余力沉默。
半響都沒有說話。
他看著曲晗,似乎在想事情。
一直以來,他都是沉默寡言,以為穆澤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但卻忽略了,事情遠遠沒有那么好處理。
因為這其中有一個人,他們的姨娘——林氏華錦。
她的存在,讓穆澤進退維谷。
可就算這樣,余力覺得,曲晗終究是無辜的。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母親在打什么算盤。
對面屋檐下夜馨身影消失了。
不知何時回了房里。
余力看著穆澤,似乎越發(fā)不懂他的心思了,說道:“就算這樣,你也不應該對她出手,如果真出現(xiàn)了那一絲意外,你怎么說”?
穆澤沒有解釋,反而轉身,向著廊道那邊而去。
“這是一場意外,一場讓誰都始料未及的意外”。
曲晗聽著,隱隱聽懂了什么意思。
他看向了余力。
余力聽懂了一點,但卻不知道他說的是之前,還是現(xiàn)在。
看著離開的穆澤,退到花園中的曲晗突然出聲,雖然右肩還是很疼痛,可她卻是抿著嘴堅持了下來,“這件事情,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她明白。
穆澤突然對自己出手,不就是因為怕自己亂說嗎?
這一點,她還是清楚的。
似乎想到什么,她那殷紅的小嘴張的很大,面露不可思議。
王家父子正在外面大肆宣揚南方藥鋪殺人,而那天穆澤他們剛好去過。
該不會真是他們吧。
一個念頭在心里慢慢升騰,曲晗越想越覺得可能。
她斜頭,由于右肩疼痛,在余力面前呲牙咧嘴,“我想知道,你們……”
“你們?yōu)槭裁匆貋恚瑢帷?,余力接過曲晗的話,抬頭看天空,不知怎么回答。
有些話,他不能說。
轉身,留下一抹長長的背影。
…………
昏暗燭光下。
曲老太太位居首位,花娘備好一桌子好菜,卻沒動,反而一臉肉痛,心疼看著曲晗:“小晗啊,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摔得疼不疼?”
“謝奶奶關心,不疼”,曲晗違心道了一句。
眼角余光瞄到了穆澤那邊。
他坐在未位,一臉淡然。
下午離開花園后,便沒有再次出現(xiàn)過。
“下次要小心,我讓小月給你準備一點膏藥,記得準時涂抹,明天就不痛了”,曲老太太告誡了一句,隨即招來了在一旁侯著的丫頭。
丫頭附了附身,便直接離開了。
晚膳在曲老太太一聲聲關心問候下結束。
穆澤率先離開,余力次之。
曲坤招過了管事馬元,站在書房門口,避著下人直接開口,“今天穆澤他們有沒有離開過”。
“沒有”,馬元如實應著。
“那就好”,曲坤點頭,看向夜幕的眼神顯得有點冷淡,“如果你站在他們那個位置,會不會怪我”?
一時間,馬元沒有回答。
因為他是他,穆澤是穆澤,他不知道對方的心思,同樣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怪老爺。
見馬元沒說話,曲坤臉上陰晴不定,最終笑了笑。
就當他想要開口時。
書房遠處匆忙跑來一位下人。
速度很快,直接到了他們兩人身前,恭聲道:“老爺,京都府有人來說,城中外圍死了人,讓您過去”。
“死了人”?曲坤愣了愣,隨即立馬問到:“外圍哪里”?
“在鹿林街”。
曲坤看向了馬元。
鹿林街,那可是南方藥鋪所在的地方。
對方眉頭皺了皺,似乎想不明白,說道:“老爺,我確定兩位公子都沒離開”。
“我不是問這個”,曲坤有點煩躁,當下?lián)]了揮手,喝退了下人,說道:“王家父子應該不會傻到去殺人滅口”。
披了一件貂絨,曲坤匆忙出了府。
林氏在廳堂處見了,不明所以。
大半夜的,這么匆忙去干嘛?
招來馬元,卻是沒有問出什么。
…………
天空烏云密布。
穆澤睡了,不久鼾聲響起。
余力來到他門口,伸手想要敲門,聽到了鼾聲,面色疑惑放下了。
穆澤應該不會這么早睡才對,但是他沒有推開門,反而直接回了房里。
不久,花園中有了淅淅瀝瀝小雨聲,余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
在黑暗中坐起,他出了門,而后又來到穆澤房間。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
沒人應,就當余力誤以為穆澤真睡著時,房門打開了,穆澤站在那里,目無表情看著他。
“外面下雨了”。
“嗯”
這是沒話找話。
又看了看外面,余力說道:“這是我們入京下的第一場雨”。
“嗯”
“你不準備說點別的嗎”?余力淡淡看著對方。
他們兩人,一人站在屋外,一人站在屋內。
彼此之間,隔著那一道門檻。
穆澤挑眉,似有點意外,不知余力是否看出了什么,“你要我說什么”。
“今天下午的舉動”。
花園中,小雨淅淅,余力目光逼人看著對方。
穆澤沉默了。
看了余力一眼,又垂下眼簾,“你不是猜到了嗎”?
“難道真的只有這么做”?余力顯然不信。
路有千萬條,并不是非要走極端。
穆澤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不與這家斷了關系,反而會害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