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抄家砸?guī)鞎r,就已經(jīng)做好了防備,讓人封死了通往內(nèi)宅的道路。只準(zhǔn)進(jìn),不準(zhǔn)出。所以,直到賈赦押著銀兩去戶部后,賈母和王夫人才得到消息。
賈母是難以置信,賈家欠了國庫銀子這事,她是知道的。但事出有因,這錢本不該他們還的,她們家又不是真的窮到揭不開鍋,需要借國庫的錢來支撐。
他們家是武將出身,是替國家養(yǎng)著兵,錢本就該國家出。但當(dāng)時才建國,國基不穩(wěn),國庫中的錢有限,不可能大手大腳的花用。誰的兵誰心疼,賈演算的上是個好將軍,就提出借國庫的銀子來用,為皇上擋住了眾多貪婪的手。
可認(rèn)真說起來,他們沒有為國家無償養(yǎng)兵的義務(wù)。這些錢真不是他們花的。然時移世易,人家是以借條為證,賈演確實寫下了借條,錢也確實讓賈演領(lǐng)走了?,F(xiàn)在人不問賈家要錢,跟誰要去。
其實,開國那會,象賈演這樣的事例不少。到如今,也依然還有不少官員向朝廷借錢。人們都是想著法不責(zé)眾,國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有事沒事的向過庫借點錢,還能讓人以為他們有多清廉呢。不是沒法過日子了,誰愿意去借錢?
現(xiàn)在冷不丁的,賈赦去還錢,賈母還有些轉(zhuǎn)不過勁來,以為是發(fā)夢呢。
王夫人就不同了,一聽說賈赦搬空了庫房還債,當(dāng)時就炸了。賈家有欠款她知道,不止是賈家,她王家也欠著呢。朝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家都欠著,那又怎樣,誰想過要還了。她大伯是腦子進(jìn)水了,才會干這樣的蠢事。
王夫人在心里把賈赦罵了個臭死,以為他是分家不成,在拿家產(chǎn)泄憤呢。怒沖沖地就往賈母那里去,想狠狠地告上賈赦一狀,也好讓大房知道,這個府里,到底是誰當(dāng)家。
卻不想,才到半路上,就遇到了要去庫房的賈母。于是,婆媳倆又一起去了庫房。
看著門口掉落的鎖,和大開的庫房門,兩人都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這到底要下多大的狠手,才會把鎖砸成這樣。賈母牙疼地問道:“人呢,看庫房的人都哪兒去了?別告訴我,他們和你們那混賬大爺走一起了······”。
下人哭喪著臉說:“回老太太,看庫房的鐵柱他們,都被大老爺?shù)娜四昧耍?yán)實了丟到茅廁去了,現(xiàn)在還在那兒呢······”。
賈母氣得頭暈:“還不放出來,等著我親自去嗎?讓他們過來回話,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囁喏著不敢說話,正遲疑間,有小個管事過來說道:“回老太太話,不是不讓他們過來,只是他們身上聞不得,怕沖撞了老太太和太太。小的問清楚了,是一大早的時候,大老爺就帶了幾個人來,二話沒說就把他們捆了。那些人都是練家子,他們連反抗都做不到,就被丟進(jìn)茅廁里了。后來的事就不知道了······”。
賈母按了按太陽穴,覺得頭疼的厲害。鐵柱他們都是老爺子帶出來的兵,因為身手不錯,就被派了看守庫房。連他們都抵擋不住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老大從哪里弄來的人手,又是誰在背后幫著老大?
她真不認(rèn)為,窩囊了半輩子的老大,手底下會有這樣的人才。而且還能藏得這么好,讓她半點風(fēng)聲都沒得到。
不過,這些不急,先看看庫房,老大到底搬了那些東西去。
兩人一進(jìn)庫房,東六間,西六間,加上底下的一大間庫房轉(zhuǎn)了一圈,賈母二話沒說,眼一閉就暈了過去。王夫人氣的頭昏眼花,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指著庫房,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底下人一看這情況,亂成一團,抬人的抬人,請大夫的請大夫,把這婆媳倆都送到了榮慶堂。
不怪他們會這樣,實在是賈赦做的太狠了,庫房里基本上沒剩下什么。除了一庫房布料,就剩下一些不值錢的首飾家具,其它的庫房都搬空了。
也就是說,賈府現(xiàn)在除了固定的莊子鋪子,各房主母的嫁妝,真的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不用說交際應(yīng)酬,就是平時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要是這樣還不惱怒,那賈母和王夫人就是圣人了。
這件事鬧得,不止是賈府中人,就算是莫言聽到青竹的匯報后,都吃了一驚。隨后就意識到賈赦處境的危險性,馬上讓小青派出暗衛(wèi)保護他,直到還款鬧劇結(jié)束再回來。
賈赦為了給賈母和王夫人添堵,不惜傾家之力還債。在皇上來說是喜事,但在眾大臣們心里,只怕是個個都想弄死賈赦吧!要是莫言不派人保護他,賈赦只怕是分分鐘被人摁死的節(jié)奏。
賈母醒來后,一疊連聲地叫人去拿那個逆子,她要家法伺候。
賈赦還了國庫銀子,得意洋洋地回家。在家門口,就遇上了蜂擁出來找人的下人。賈赦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這時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他還有什么問題需要面對。
說不緊張是假的,他從小生活在老母的淫威之下,一見到母親發(fā)威,他就不知道做什么好。但又想到老二家的所作所為,為了不被牽連,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去面對了。
招過貼身的小廝,附耳說了幾句話,小廝點頭跑了,他這才整整衣裳,大步往賈母院子里走去。
一掀門簾,賈赦出聲道:“母親找我何事,兒子······”。話還沒說完,一只茶杯迎面飛來。同時還有破口大罵聲響起:“你這個逆子,你想氣死我嗎?早知道你這樣混賬,我就不該把你生出來······”。
賈赦下意識地躲過茶杯,聽到這萬年不變的臺詞,他反倒冷靜下來走上前。看也不看賈母,恭敬地行禮道:“不知兒子哪里做錯了,讓母親發(fā)這么大的火。母親說出來,兒子改就是了······”。
“你還敢說,你······,你······”。賈母氣的說不出話來,顫抖著手指著他,半響才道“孽障,你做的好事。管事們怎么招你了,你要抄了他們的家。你這個不孝的畜生,那可都是老國公留下的人,你就這樣寒他們的心。你這行為,傳了出去,讓我們賈家如何在京城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