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終告御狀

　　“哦？當(dāng)然可以?！?p>　　“那你說的對出一聯(lián)答應(yīng)一件事，也能作數(shù)？”

　　“金口玉言?！?p>　　OK！百分百了！

　　姬熠武忽然起身離開座位，走到四爺右手邊的位置，那個不易被過路行人所察覺的角落，一撩衣袍，直接跪了下去。

　　“萬歲爺，爺萬歲，跪在萬歲爺前呼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p>　　這！魏淑嫻三人蹭地站了起來，滿臉驚愕。就連四爺自己也是一臉迷茫，他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個地方露了餡嗎？

　　“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卑谉睿簿褪悄俏豢∏吻嗄隃愡^來低語道。不說過路的行人注意到這沒，點(diǎn)心鋪里的老板以及另幾名食客可全一臉好奇地看著這邊呢。

　　“姬……熠武，你跟著一起來?！?p>　　就是這位四爺不說，姬熠武也一定跟著呀！五個人轉(zhuǎn)進(jìn)了一個小胡同，四爺剛轉(zhuǎn)回身來，姬熠武就麻溜地重新跪到地上。

　　“你這小孩倒也激靈。說吧，又是怎么認(rèn)出朕來的？”

　　“萬歲爺，小子可以回答是感覺嗎？”這問題讓姬熠武怎么回答，總不能說自己未卜先知，專程跑出來撞大運(yùn)的吧。

　　四爺，哦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是大燕朝的皇帝姬欽灝了，他微微蹙起眉頭，想了片刻，開口道：“不行。你也得跟認(rèn)出魏貴妃的女兒身一樣，說出個一二三四來?！?p>　　貴妃！這稱謂僅次于皇后之下吧？果然不是一般的受寵。姬熠武趕緊看向魏淑嫻道：“熠武見過貴妃娘娘，娘娘千……”

　　“免了?！蔽菏鐙勾驍嗟溃皠e想著打岔，趕緊回答皇上的問題吧?！?p>　　姬熠武嘴角抽了抽，無奈道：“能說出金口玉言這個詞的，不就只有當(dāng)今圣上嗎?！?p>　　有道理，魏淑嫻幾人都點(diǎn)了點(diǎn)頭。唯有姬欽灝一臉笑意地?fù)u著扇子。“你好像在這之前就瞧出來了?！?p>　　“我沒有瞧出來?！奔ъ谖渲缓糜仓^皮道。

　　“姬熠武，你想欺君不成？”姬欽灝的臉沉了下來。

　　不是吧，咋就安上那么大的罪名，姬熠武的汗都要流下來了。“我說的就是實(shí)話，之前最多是那猜測?！?p>　　“猜測？憑什么來猜的？”

　　“憑賭?！?p>　　“賭？”姬欽灝不明白了。

　　“賭大叔你是皇上?！奔热婚_口了，就只好硬著頭皮一路說到底，好在這些都是實(shí)話，臉上看不出紕漏。而沒了欺君大罪，做皇上的，總不會過分為難自己這個九歲小屁孩吧。

　　“這個你也敢賭！”姬欽灝一臉吃驚，其余幾位更是再次蹦不住表情地露出驚愕MAX。

　　“姬熠武，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不要以為自己是個孩子，就可以無法無天！如果猜錯了，你現(xiàn)在很可能就被關(guān)進(jìn)刑部的大牢！”吃驚過后的姬欽灝很是生氣，怒其大膽。

　　“所以小子在賭！賭今日要去巡視考院的皇上會選擇微服！如果想見到皇上您，小子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這些話是誰教你的？又是什么讓你非見到朕不可？”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測的姬欽灝舒緩了神情、降低了語調(diào)。

　　姬熠武畢恭畢敬地磕了個頭。“小子一介布衣，踏不進(jìn)皇城，只能每日在街上亂晃，寄希望于走大運(yùn)，撞見當(dāng)今圣上。萬歲爺，求您開恩，救救小子的父親。”

　　“起來說話。”

　　“謝萬歲?！奔ъ谖溱s緊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眼角處擠出來的淚水，“小子的父親叫做姬云志，是池陽縣的舉人。去年，南方各州省突逢天災(zāi)，農(nóng)田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幸有朝廷及時開倉賑災(zāi)，并命受災(zāi)不重的各縣收納流民，重拾民心。我父有感流民之苦，主動獻(xiàn)身，與全縣大小官員一同抗災(zāi)，也因此發(fā)現(xiàn)了一只碩鼠?！?p>　　姬熠武抱拳躬身道：“萬歲在上，現(xiàn)有池陽縣小民姬熠武狀告池陽縣縣令李光，貪污受賄，私自挪用賑災(zāi)糧款，并反誣我父姬云志，將其下獄，欲擅自謀害舉人之性命。小子歷經(jīng)千辛萬苦，北上京師，今賴蒼天保佑，得見圣上，特告御狀?！?p>　　又是池陽縣。姬欽灝的眉頭死死地皺到了一塊兒，姬云志與李光之事昨日他已從賈嚴(yán)祿口中有所耳聞，只是與姬熠武所述事實(shí)完全就是兩碼事。這其中必有一人撒謊?。?p>　　雖然姬欽灝很不愿相信自己大力提拔的禮部侍郎賈愛卿竟敢欺君罔上，可面對著姬熠武，他內(nèi)心深處也不知為什么，更愿相信后者。

　　“就吃了幾塊糕點(diǎn)，還沒飽吧？”姬欽灝忽然說了句不相干的話，“愛妃，你帶著他再去買點(diǎn)?！?p>　　魏淑嫻小愣片刻，反應(yīng)回來后，行了個萬福?！俺兼I(lǐng)命。小孩，跟我走吧?！?p>　　“皇上！”這是什么套路，要趕自己走嗎？姬熠武有點(diǎn)急了。

　　“吃飽了再說，放心，還要你領(lǐng)著朕去文舉客?？纯茨銓懙哪菐追Ч沤^對?！?p>　　好吧，姬熠武乖乖地跟著魏淑嫻離開了小胡同，順便反省反省，自己剛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太急了點(diǎn)？

　　“行了，對于此事，說說你們的看法吧?！惫?，姬欽灝是有意支開姬熠武。

　　“皇上，若那小孩所說是真，此事非同小可啊。”魁梧大漢接了句廢話。

　　“白燁，你怎么看？姬熠武跟賈嚴(yán)祿誰說了慌？”

　　賈嚴(yán)祿，禮部左侍郎！魁梧大漢神情微變，這事竟然牽扯到正二品的大員！看樣子，皇上若再問自己，可得三緘其口，小心作答了。

　　“皇上，奴婢卑微，這朝中政事，實(shí)在不宜……”白燁也有點(diǎn)犯虛，或者說是在事情為明了之前，不愿淌這渾水。

　　“少拿這些話來搪塞朕。在場的只有朕、知節(jié)、你三人而已。知節(jié)是個武官，你平日點(diǎn)子又多，不問你問誰?！?p>　　呼，叫知節(jié)的那位松了口氣，是，自己只是一個武官，做好皇上手中刀劍就可以了。

　　“皇上，如果姬熠武能拿出證據(jù)……”

　　“他沒證據(jù)?！奔J灝打斷道，“如果有，這小子早拿出來了，還有必要編那種冠冕堂皇的話出來嗎。朕就問你，你覺得誰更可信?！?p>　　好嗎，白燁心中有了答案，哦不，應(yīng)該說皇上的心里早有了傾向了人選?！百Z大人貴為禮部侍郎，忠心耿耿，他必不敢加害皇上?！?p>　　“哼，就他那點(diǎn)膽子，敢做啥?？蛇@不敢歸不敢，同是池陽縣人的他，說不定就動了點(diǎn)不該有的心思，做了不該做的事，說了不該說的話?！奔J灝冷哼一聲道，“姬熠武雖只是個九歲兒童，但心性成熟，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面容真誠，不像在說謊，朕也信他。況且，能教出這般人子的父親，會如賈嚴(yán)祿所說的那般不堪，處心積慮地與朝廷作對嗎？”

　　“皇上，那要末將派人去一趟池陽縣嗎？”藥知節(jié)請命道。

　　“玄甲騎里頭有能做這種細(xì)致事的人？”姬欽灝不咸不淡地看了藥知節(jié)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fù)现X袋，又乖乖地站在那等候命令。

　　“池陽縣，是一定要派人去的。就算不為糧款一事，朕也有些話想問問那姬云志。白燁?！?p>　　“奴婢在。”

　　“你的人調(diào)教得如何了，是否堪用？”

　　“皇上，那群小子，恐怕也做不了這事?！卑谉顦O其慚愧地低下了腦袋。

　　“這都大半年了，連個消息都查探不好嗎？”姬欽灝皺起了眉頭。

　　“奴婢光顧著訓(xùn)練功夫了，這群小子又久未出宮，奴婢恐其打草驚蛇，壞了皇上大事?！?p>　　“行了行了，你拿這它，現(xiàn)在就趕去右千牛衛(wèi)衙門，讓李驍派遣精銳心腹秘密趕往池陽縣，查訪姬云志一事，所得消息，以八百里加急送回長安。”姬欽灝摘下自己的隨身玉佩遞給了白燁。

　　“奴婢接旨。”

　　“對了?！奔J灝又叫住了白燁，“還是先去皇宮吧，把賈嚴(yán)祿貢獻(xiàn)的那首《茅屋為秋風(fēng)所破歌》也讓李曉的人帶上，問問姬云志是否認(rèn)識這個，還有那《木蘭詩》。此事，得速辦！”

　　“是。”白燁神情一變，趕緊領(lǐng)命離去。

　　“皇上，為什么要先問這兩首詩？”藥知節(jié)也察覺到了點(diǎn)不對勁，可又實(shí)在想不透徹，更不敢明說什么“不該案件為重嗎”。

　　“因?yàn)殡迲岩?，這兩首詩的作者并不是姬云志。倘若，這種傳世佳作姬云志能信手拈來，必在鄱陽郡乃至江西省有著顯赫文名。這樣的人，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哪敢隨意下獄?！?p>　　這，不是姬云志，又如何呢？藥知節(jié)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姬欽灝有些無奈地瞅了眼自己的心腹愛將，開口道：“走吧，是時候去那文舉客棧了?！?p>　　胡同外頭，魏淑嫻可勁地帶著姬熠武轉(zhuǎn)悠呢，皇上沒有自個走出來，她哪敢?guī)嘶厝グ　＜ъ谖湟蚕氲搅诉@點(diǎn)，知道自己這番御前告狀，多少起了點(diǎn)作用，這會兒也不客氣，各種小食敞開了吃。

　　“四爺?！蔽菏鐙挂恢弊⒁庵穷^動靜，看見姬欽灝走來，趕緊招呼。

　　姬熠武也轉(zhuǎn)過身來，想說點(diǎn)啥，可著嘴里、手里全是吃食，只好無奈地嗚咽了幾句。